「原創靈異小說」午夜琴音（十）

tarantella

第十章 第一次琴藝對決

1.
＿＿開學第二天的早晨，小誠帶著一本蕭邦鋼琴練習曲，騎著腳踏車前往西校區的琴房大樓，想要驗證昨晚所聽到的幻音。

＿＿「如果你要見我的話，就到琴房大樓第308號琴房吧！」這句似真不真，似假不假的口語，就讓小誠從昨晚十點到今早七點，為其不長也不短的九個小時內，流出大量焦慮的汗水，把枕頭和棉被層層的汗水浸濕一大片。

＿＿為了要和夢中的小女孩再次相見，因此小誠才吃完早點不久，便倉促來到琴房大樓，急忙進入?08號琴房後，便準備利用冬風的彈奏，希望能夠引來這位幻影與他相會。

＿＿由於早上八點到十點這兩節是小誠的空堂時段，所以他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去詮釋這首作品，使得小誠先是從容不迫地把鋼琴椅擺好坐定，接著以謹慎的心態，用右手輕輕敲起冬風的第一個音—Mi。

＿＿「Mi……Mi……Fa……Mi……Do……Mi……」一個弱不禁風的前奏，在小誠右手的彈擊下，畫出輕輕的嘆息。

＿＿「Mi……Mi……Fa……Mi……Do……Mi……」前奏再一次重複演奏著，只不過這次是有加進左手的伴奏，，用極小的音量讓這道嘆息的聲響，瞬而轉化成虛心的怨念。

＿＿頓時……一陣陣強而有力，連續幾十個由十六分音符的半音音階，在左手主旋律的敲喊下，開啟這道交雜著暴戾與哀愁的雷鳴。

＿＿小誠為了想和夢中女孩再度碰面，於是情急之下一手彈出快而迅猛的半音音階，另一手則是靠著自由落體的原理，由高往下擊出壯烈的旋律（彈琴可不是只用蠻力，拼命敲打琴鍵就可。最好的彈琴技巧，就是利用自由落體的概念，先把手肘和手腕稍微抬高後，再依靠落下的加速度，按照自己的意念和力量，往下擊出極大或極小音響。），使得整座308號琴房在小誠激昂的琴聲下，落落實實地給攻佔下來，任何一個角落他都不肯加以放過。

＿＿在小誠奮力彈起壯烈的冬風時，突然間他聽到隔壁琴房裡，竟也有人和他一樣彈起這首作品，而且對方也不停地用猛烈的擊奏，打出來勢洶洶的琴聲朝他而來，彷彿想要跟他較勁一番。

＿＿「好啊！原來妳叫我來這，是想要和我比技巧。好！我就和妳比賽，看誰的琴藝高明？」小誠認定這位與他一塊彈出冬風的人，就是昨天晚上那位在夢中相會的小女孩，因此基於好勝的鬥志，憤而拿出十五年來所學會的鋼琴技巧，一股腦兒都投入於冬風的演奏，時而強如勇敢的戰士，奔馳於戰場殺敵無數，但時而弱如被拋棄的棄嬰，在空曠的荒野上哭著無助的哀鳴。

＿＿「So……So……La……So……Mi……So……」小誠彈完左手的旋律，便照著琴譜的指示，兩手互換而彈，擊起一股陣陣雄迫的劍舞。

＿＿這時位在隔壁琴房，與小誠一起比賽冬風的無名氏，也跟隨音樂而彈起這段旋律，同時兩手也快速轉換成勇猛的刀舞，與小誠的劍舞在空氣中相碰相擊，讓原本已爆滿的琴房，像一座超載的水庫而洩出滾滾不停的音符浪水，急急流竄於整棟大樓內流動不止。

＿＿就在雙方為了賭上自己的琴藝，而彼此展開一場激烈無比的「打鬥」時候……

＿＿「叩！叩！」一個在鋼琴鍵盤裡所沒有的敲門琴音，在小誠沈溺於比賽時偷偷地響了起來。

＿＿小誠不把這突兀的敲門當作一回事，因為他認為這是對方故意要讓他分心敗陣而使出的手段，所以他照著自己的心意，渾然忘我地融入冬風的後半階段，想在這精彩的片段當中較量出真正的贏家。

＿＿「叩！叩！叩！」敲門第三度發出清脆的響音，小誠為了避免再落入敵人的陷阱，以拼命三郎的氣焰，死命活命地展現自己持有的招數，不得不把敵人打到心服口服為止。

＿＿然天不從人願，就在小誠快要結束之際，敲門的聲音又第四度從門邊響起，同時這次還追加一份稚氣的女人聲，從門外傳入門內，大聲喊著：「小誠，是我啊，小如！你能不能開門讓我進去？」

＿＿小誠聽到開門者自稱是小如，基於本能把頭轉向大門上方的玻璃窗，透過視覺而驗證她就是小誠認識的小如，而不是那位連名字都還不知道的謎之小女孩。

＿＿此時站在門外的小如，看見小誠回頭轉向於她，面露帶笑地用手貼近於玻璃窗的另一面，揮著手向他致敬；而小誠為了要讓小如進入琴室，非常無奈地黯然終止冬風的演奏。

＿＿但正巧在小誠中斷彈琴的那一刻，原本於隔壁琴房和他一同較勁的對手，卻也在這時停了下來……

2,
＿＿「嗨！小如……」小誠以無力的眼神，一面開門讓小如進入琴室，一面以勉為其難的語氣向她打招呼。

＿＿「嗨！小誠……」小如雖已入了室內，細心的她卻可看出小誠的問候，是在迫於無奈的狀態下，勉強裝出來的，所以她也只好面帶笑容，用客氣的語氣對著小誠問道：「小誠，我看你剛才彈奏鋼琴時，非常拼命專注，而且還彈得出神入化，簡直像是一位大師級的人物耶！」

＿＿「啊，妳過獎了！我彈得還不夠出色，遜斃了！」小誠用一貫謙虛的態度，謙虛地回應小如的讚賞。然他不知現在小如所在意的並不是他那出色的彈琴技巧，而是從小如見到小誠那一刻至現在，他的臉上所呈現出那付千變萬化的面孔。

＿＿「呵呵，小誠你太謙虛了！對了，我又有問題要請教你，你看……」為了試探小誠的心底，小如又使出相同的招數—捧著一本徹爾尼初步100首鋼琴練習曲（這本是初學鋼琴的人必須要學習的琴譜，裡面的內容大部分都是教導有關彈琴的基本技巧，以及如何擺好正確的彈琴姿勢。）至小誠面前，向他請益道：「昨天我的鋼琴老師教我彈這首曲子時（其實在師院體系當中，不止是音樂教育系的人需要學琴，連其他系上的學生也得在大一開始，就必須接受為期兩年或三年的鋼琴訓練，直到大二或大三為止。），有很多地方我都看不懂，你能否指導我一下？」

＿＿小誠雖已聽見小如的請益，但他並沒有馬上答應，相反地他衝出琴房室外並穿梭於左右兩方的琴室，察看這兩間是否有人在裡面彈琴。可惜他來回看了幾次，始終無法逮著那位暗中與他同台較量琴藝的無名對手。

＿＿由於小誠這項突發的舉動，嚇著了站在一旁的小如，使她趕緊前來詢問小誠，說：「小誠，你怎麼了？」

＿＿「小如，你剛才在走過這兩間琴房時，有沒有看到有人坐在裡面彈琴？」

＿＿「沒有啊！打從我來到這裡時，除了看到你在這間琴房彈琴外，其他琴室根本就沒有人來練琴啊！」

＿＿「真的嗎？」面對小如的回答，小誠有點半信半疑，似乎不相信她所講的話。

＿＿小如得知小誠不相信她所講的話，便理所當然地說：「如果你不信的話，你可以出來看看這棟琴房樓層當中，哪間琴房還有人在彈琴？」

＿＿小誠聽完小如的辯解，先是匆匆離開琴房，到琴房室外圍來回觀看所有二十四個琴房室；結果真如小如所講的，整棟樓除了他在第308號琴房練琴外，根本沒有一個人有留在其他琴室練琴。

＿＿這下小誠可糗大了！因為他對這位一向待人和善的女性朋友，示竟出懷疑的態度在對她，使得當他回到第308號琴房時，其臉上面帶慚愧的心，十分愧疚地講道：「對不起，我懷疑妳剛才所說的話，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係，每個人難免會有懷疑他人的心態，小誠，你別放在心上。」個性一向大而化之的小如，對於小誠懷疑於她的行為並不表示在意，反而還以微笑把剛剛的僵持化有為無。

＿＿小誠見著小如閱出微笑的氣色，基於人性當中會遮蔽羞恥的本能，立即轉移話題問著小如：「對了，小如！妳剛才不是說要向我請教有關鋼琴的事嗎？」

＿＿「對啊，小誠！昨天我的鋼琴老師教我這首徹爾尼的曲子，有許多地方我不懂，不知你可不可以教我呢？」

＿＿小誠先是看一看手上的錶，確認他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可以指導小如，於是二話不說地答應小如，說道：「好啊！不過等一下我十點有課要上，所以我只能教你一個小時喔！」

＿＿「呵呵！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夠了，因為我十點也有課要去上。」小如滿懷誠意地拿出徹爾尼的琴譜，先是坐在小誠的旁邊，等待對方做指導的動作。

＿＿儘管小誠對別人懷有三分的畏懼，不過在這位散發出善意的女性面前，他可就不能太過失當，因此小誠用謹慎的心情，一邊講述彈琴的技巧，一邊輕捏小如的小手，讓她能在正確的彈琴姿勢上，盡量奏出美妙動人的音樂。

＿＿至於小如呢？或許她的目的是在試探小誠的心，然而基於小誠熱心指導她彈琴的一面，她暫時壓下心中的念圖，專心一意地聽從小誠的琴藝教學。

＿＿不過就在小誠忙於教導小如有關彈琴技巧的同時，小誠意外地從琴蓋的映面上，又好像見到那位可愛又可恨的小女孩，站在琴房門外圍向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