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yCoo論壇

查看: 766|回復: 0
打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諜變  第一章  身世(二)

[複製鏈接]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05-9-9 11:51:06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張、蘇二人,心不甘情不願的帶著小肥馬去沛縣交差。把張飛氣個半死,一刀掛了倒楣的小肥馬,吩咐到廚房加菜去。
  「呂布憑什麼留下我們要的馬!」張飛暴跳如雷。
  「我們不能白白讓呂布給羞辱了。」關羽也不高興。
  劉備知道呂布交小肥馬的意思:你招兵買馬的事我己經知道了,雖不與你計較,但也別不自量力,乖一點。劉備現在勢單力薄,沒人把他放在眼裡,四處流離顛沛說來也苦,他不想在這養生聚息的時候得罪呂布。白吃一頓,張飛、關羽還是不願就此了結。
  「大哥若是不願明著得罪呂布,我們就暗著來。」關羽開口了。
  劉備不說話。
  「他買我們的馬,我們買他的命。」張飛打算找刺客暗刺呂布。
  「我們是光明磊落的人,做這樣的事,讓人知道就不好。」劉備說完自顧自的離開,留下關羽和張飛。
  「大哥,你嚥得下這口氣,我跟二哥嚥不下,你要當聖人,別拖著我們一起酸。」張飛很不高興的站起來在劉備身後喊,劉備理都沒理。張飛回過來罵關羽:「連你也不說話,謀刺是你出的主意,大哥不願,你竟在一旁不說話拍馬屁,讓我當大嘴巴的笨蛋。」
  「你的確是笨蛋,大哥說『讓人知道就不好』,那『不讓人知道就好』嘛。」關羽氣定神閒靠在桌邊,拿筷子在盤裡撥菜渣。
  張飛繼續假裝氣呼呼的樣子,尷尬了,現在是用力坐下好,還是用力走出去好,慢慢想去吧。

  還沒去找刺客,他自己就來了,不但來,還來一大堆。楊奉與韓暹真在『某人』聳恿下,告別呂布去荊州打劉表的游擊,果然在荊州沒討好,讓劉表打得兵無糧馬沒草,飢寒交迫,走投無路。流浪回下邳,想回頭找呂布又覺得沒面子,正是左右為難之際,『某人』勸楊奉學陳珪的榜樣。楊、韓二人晃然大悟,於是找上張飛,表示願意為劉備做內應,裡應外合,將呂布趕出徐州。張飛得楊、韓二人意思,大大的歡喜,立刻答應了楊奉。
  「今天是個好日子,要送大哥一份重禮。」張飛興沖沖跑來找劉備「呂布的降軍投靠我們來了。」
  「太好了,是誰﹖」劉備聞之大喜。
  「楊奉與韓暹,不錯吧。」
  糟,怎麼來的是這種貨色﹖張飛可幫劉備撿個燙手山芋回家。
  「等雲長回來,再一起商量可好﹖」關羽同張、蘇二人去取馬,以免再生枝節,劉備藉這個理由想唸拖字訣。
  「大哥,別擔心,這次看老三用計。有句話說的好:『怎麼去,就叫它怎麼回來』,嘿,嘿,嘿。」張飛笑得鬼祟,說完話就往外走,去邀楊奉與韓暹入城。
  劉備對張飛『用計』一事,有點冒汗。
  張飛要『怎麼去,就叫它怎麼回來』,就是想學呂布當年利用自己與小沛曹豹意見不合,引南陽降兵做內應把他給轟出小沛的那招,一樣報復呂布,照著樣兒把他給掃出下邳。而且這想法還偏不給先劉備、關羽知道,誰讓關羽上次罵他罵得那麼難聽,待大事一成,非讓關羽對他五體投地,扒在地上拜他張老三當二哥,出口鳥氣。張飛心想至此,不自覺的高興,還會呆呆的發笑。
  楊奉與韓暹入城數日後,劉備每天戰戰兢兢招待這些牛鬼蛇神,生怕會出亂子,終於一日傍晚關羽與趙雲一同回來,劉備還不及與關羽說明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關羽便讓張飛拉去見楊、韓二人。當晚,又是一場英雄豪氣的酒,喝得七葷八素。
  張飛喝得稀巴爛,隔日中午扒在桌上醒來之後,廳內無人,一身酒臭拉著衣角走出大廳,四處找楊、韓二人。後來知道昨天韓暹逃出小沛,但楊奉己經讓關羽給殺了。這可得了,關羽是憑著那一點大,可以隨便把他朋友給殺了?!張飛怒氣沖沖的要找關羽說個明白。
  劉備與趙雲及關羽在屋子裡談事情,讓張飛吹鬍子瞪眼一腳踼開房門,也不管有外人在場,指著劉備鼻子罵人:「大哥有事只知找二哥商量,卻不把張某放在眼裡,枉稱兄弟,自此當是恩斷義絕。」
  「那裡的話,三弟用計精妙,為兄真心佩服。」劉備大笑拍張飛的肩。
  「佩服、佩服。」趙雲也跟著拱手致意。
  「人死都死了,還有什麼計不計!」張飛在火頭上聽不下這兩個人說什麼。劉備和趙雲發現事情有點不對。
  「別裝了,說出來兄弟又不會搶你的功,怕什麼。」關羽挑著眉毛逗張飛笑。
  「就是你,還說,你憑什麼殺楊奉。」張飛指著關羽問。
  「嘿,人是你說要殺的,現在竟來怪別人。」關羽開始不高興囉。
  「亂講!」
  「趙將軍也在場,你問。」關羽跟著脾氣上來。
  趙雲是公孫瓚的部下,昨天會在場完全是機緣巧合撞上。倒楣公孫瓚得知袁紹出兵的消息,便派趙雲來找事事不順的同學劉備,請劉備協助出兵抗袁。趙雲正事還沒講,莫明其妙喝一攤,還捲入這家兄弟的是非。張飛不管趙雲是客人,怒氣沖沖的看著人家。
  「我們三弟為人直率,趙將軍見笑了。」劉備怕趙雲生氣跟著後頭解釋。
  「張將軍原與楊奉耳語著,後來不知何故,發了脾氣一拍桌子,指著二人親口說:把這兩個人給殺了。」趙雲小心翼翼的說著昨天的事。
  「哎喲!話不聽清楚,事不問明白。」張飛氣折「我不是說楊奉與韓暹,我是說呂布和陳宮!」。誤會大了。
  「你要殺呂布和陳宮,沒事指著他們幹嘛﹖」關羽也火。
  張飛將以楊、韓二人為內應的事說了出來。而劉備拿出在楊奉身邊的小弟『某人』身上,要回報陳宮楊、韓已進城,讓陳宮準備出兵的信。
  「我們還以為你已經知道楊奉與韓暹二人謀反是計,假意迎合。」關羽此時才知道張飛是誤打誤撞,闖破局。
  最尷尬的是劉備,剛才為了說服趙雲換邊,拿張飛破呂布局的例子說給趙雲聽,誇自己這方的人員是如何之有頭腦、又聰明,將來合作如何能成大業,光明又如何有望,把張飛個大老粗說成張良再世,這下糗了。
  這時劉備總得說些什麼,把事情給轉圓,就把手搭在張飛肩上,刻意笑著對趙雲說:「無論如何好事一件,養生休息之際,犯不著與呂布惹事非,老三是我們的福將啊!」
  聰明才智沒了只好往福氣上說。劉備又把另一隻手搭在關羽的肩上:「也幸好張世平與蘇雙二人辦事手腳快,二弟才能早點回來,解開這次的危機。一切都是天意。」還回頭笑著問關羽「是不是﹖」
  「不是。」關羽搖頭說「我在半道上劫了呂布的馬,所以才早回來。」
  張飛看了關羽一下,突然指著關羽縱聲狂笑,不過因為關羽本來皮就紅,所以看不出臉色如何。
  人謀不如天意,盤算了半天,不如老天爺打個噴嚏。劉備搶了呂布的馬,就是在老虎頭上拍蒼蠅,呂布二話不說,立刻讓高順發兵小沛。這叫貂蟬哭笑不得,『一切都是天意』。
  呂布兵出小沛。可好,劉備給自己夾住了。
  本來劉備答應公孫瓚出兵也是亂答應一通,他若明著派兵打袁紹豈不是挖糞坑:找死,頂多弄幾批農民兵去邊界騷擾騷擾,到時候袁紹要是生氣,就抓些人混充,算是給公孫瓚和袁紹都交待過了,真要劉備搏命,哪肯!劉備這回嘔了,早知道就不答應公孫瓚,現在至少還可以找袁紹要些救兵支援。本來他跟袁紹也沒什麼深仇大恨,人家也沒惹到劉備哪裡,活該裝義氣,與趙雲說的義薄雲天,言猶在耳,現在求救兵,只能找曹操幫忙。
  劉備求救的事情傳進曹營之中,使眾人以為郭嘉帶回來呂布與袁紹合作的情報被証實,『馬』,不過是出兵的口實。在戰略上,呂布先出兵取下小沛,則徐州勢力盡為呂布所有,袁紹攻下幽州除去背敵,自此,東、北一氣呵成,二軍直逼豫州而來,銳不可當。此時,眾人均議應救劉備。當然,『救劉備』不如說是『救小沛』,劉備即然都差人來要兵了,此時出兵徐州,於東征之佈局可先下一子。
  只是,當大家夥兒還把這件事當『機密』在討論的時候,就已經有人不耐煩探頭探腦打聽消息,出兵徐州之事才剛有那麼點風吹草動,他就第一個跳出來舉手答『有』,自告奮勇找曹操出兵求戰。這人就是夏侯惇,因為他當年跟呂布還有筆帳沒算清楚。
  曹操當年打陶謙時,家小都在鄄城,卻遇上陳宮叛迎呂布這碼事,荀彧急找夏侯惇保護曹操的家人。他領兵到鄄城,半道上遇著呂布打了起來,打輸了,呂布佔了夏侯惇的地盤:濮陽,同時取得夏侯惇的軍備。
  打仗失敗時而有之,更何況是為了保護曹操的家人,也情有可原,真正讓夏侯惇懷恨至今的原因不是打敗仗,而是呂布派人詐降,抓了自己當人質,威脅下屬。結果有個忠心不二的韓浩,不肯與呂布妥協,差點讓夏侯惇送了命,老命雖然保住,但是韓浩讓曹操著實誇獎一番,還給了重賞,這叫夏侯惇面子往哪裡擺。
  後來曹操撤軍,回頭攻打呂布,夏侯惇讓呂布軍射瞎了一隻眼睛。至此,就有小兵在背後叫他『瞎子』。每次夏侯惇一照鏡子就想起這件丟臉的事情,這個心結一輩子都解不開。
  曹操知夏侯惇報仇心切,但是夏侯惇把個性跟私仇放在前面,讓曹操很不放心,所以,遲遲不給夏侯惇答覆,夏侯惇不耐煩等,便來找荀攸。
夏侯惇扁著臉坐在荀攸家的大廳上,遲遲等不到荀攸回來,便再也坐不住,索性令人搬了板凳守在門口候著。
  好容易盼見荀攸的車馬出現,夏侯惇未待車馬停妥,又急急迎到車門前。荀攸的頭才穿出車簾外,屁股跟板子都沒分開,就見夏侯惇杵個腦袋在外頭,荀攸躲都躲不掉。
  夏侯惇將來意說明,希望讓荀攸給他背書,使曹操同意他領軍出戰。荀攸哪肯,他明知夏侯惇不是呂布的對手,往徐州出兵徒傷軍力,怎會幫夏侯惇的芭樂票背書。
  「曹公對徐出兵的事,尚未有定。你老是在朝內朝外催促,好似你已替曹公拿好主意,而曹公卻仍在此事上猶豫不決,是個呆子。這等犯上的事,我不同你攪或。」荀攸隨口編排了理由,再拿頂好大的帽子,扣夏侯惇頭上。
  夏侯惇一臉驚慌急恐:「啊?犯上?」
  荀攸看著夏侯惇的表情,想他該閉上嘴巴打鼓退堂。
  「曹孟德何時跟我計較犯上不犯上?我即便有得罪他的地方,他也該直說明白。」夏侯惇猛地站起來「不行,不管與呂布戰不戰,這事我得同他問個清楚。」
  「夏侯將軍!去不得!」荀攸趕緊拉著夏侯惇。
  「為何?」夏侯惇難過得好像要哭出來。
  為何?給夏侯惇往曹操那兒一問,荀攸成了挑撥離間的奸細了,還為何?!
  「你這麼跑去問,豈不讓曹公對你更惱火?」荀攸還想拗夏侯惇回頭。
  「惱火?我與他出生入死,拼著一個腦袋,要的也只一份情誼。他暗自在肚腸裡惱火我,兄弟做到這裡也罷!」夏侯惇話說完扭頭就要走。
  糟,越說他越來勁兒,荀攸可發急了:「慢慢,慢慢。夏侯將軍要的是領令出兵,怎好在意氣上用事,你退退火。出兵的事,我同荀彧大人商量商量。」
  「荀大人肯幫我?」夏侯惇張著嘴,彷彿還不肯信。
  「當然,當然。夏侯將軍一片忠心熱情,荀攸不出手相助,說不過去了。」荀攸皮笑肉不笑的點著頭。
  「多謝,我等候荀大人消息。」夏侯惇喜孜孜的與荀攸行禮告別。
  荀攸送到門口,夏侯惇翻身上馬,歡歡喜喜的回去,留個荀攸在背後發愁。
  夏侯惇在馬上,滿面得意,心裡只想:荀攸你個混蛋!拿帽子給我戴!

  次日,荀攸立刻找了荀彧商量,荀彧聽過夏侯惇的事後,像是吃了六斤苦瓜沒消化。
  「夏侯惇不是呂布的對手,出戰不勝,徒亂大局。倘若不使夏侯惇出戰,只怕他會在這件事情上挾私含怨,而後與曹孟德難是一心。」荀彧皺著眉頭說。
  「即是如此,叔叔更當將此事與曹孟德說明,入小沛,取徐州,計策可改。可是,夏侯惇的心思若是變了,要改就難啦。」荀攸看著荀彧沉思不語,知道荀彧有幾分讓他說動了,便接著往下說「叔叔不需擔心曹孟德在這關節上說不通,為了救曹丕一個勇氣,大軍南征之事,他還欠大家一個人情,如今將這份人情還在夏侯惇身上…」荀攸拿眼角探了探荀彧的神情,看荀彧也無異色,便放膽子講「夏侯惇與曹孟德是親族兄弟,這份人情是還了,還是再欠上了,還說不準哪。」
  荀彧緩緩的微微一笑:「你與郭嘉一番往來,旁的沒見長進,他的心眼你倒學得頂像。」
  「叔叔是自己人,我不說暗話。另一則,其實,叔叔心裡應該也明白,為免東征佈局露了風聲,又要防袁紹南下,豫、兌二州邊境軍力,調動不得。此時,夏侯惇確實也是可用之人。至於劉備,救得了則救,救不了,只能算他命短了。」
  荀彧看了荀攸一眼:「是個說法吧。我與曹孟德商量讓夏侯惇先往徐州及東征之事,你趕緊派人追上奉孝的消息,確定張繡之降是否已為定局。」
  荀攸聽了荀彧的話,點點頭。叔姪二人出門後分別辦自己的事去。
  荀彧立刻找了程昱,一起把夏侯惇的人情賣給曹操,曹操才同意使夏侯惇帶了幾千兵馬往小沛。夏侯惇臨出門前,讓曹操給交待了好幾回,可是到了小沛見到高順兵馬,全給丟到腦後去了,果然失了冷靜,讓高順的兵馬給纏住,打個昏頭轉向,莫說是救小沛了。呂布攻下小沛,城破之時,劉備倉皇出逃,打他營寨邊五里處過去,夏侯惇都沒鬧清楚是誰。不過,這也不好怪夏侯惇沒招呼上劉備,誰讓他跑那麼快!夏侯惇沒救下小沛的消息傳回許都之時,郭嘉也帶著好消息回來了。
  有郭嘉給張繡當保人,還送了荊州這條好大的胡蘿蔔給曹操,此時曹操就絕對有『拭子之仇尚能容之』的肚量。擺平了張繡,無後顧之憂,曹操決定親自東征呂布。郭嘉更因為辦了件大功回來,讓曹操刮目相看。

  曹操帶著大軍東行時,行至梁國,斥侯來報,劉備給呂布打得一塌糊塗,逃出的劉備散軍正在梁國遊蕩,曹操得了消息立刻下令紮營。
  程昱對旁邊隨從的士兵說:「一聽到口令就把劉備綁出去砍了。」
  「慢點。」曹操喊暫停「為什麼砍了﹖」
  「為什麼不砍?」程昱看著郭嘉問。這不是出發前就說好的事,怎的﹖有變掛﹖
  「犯得著殺掉他嗎﹖這樣好嗎﹖」曹操不太願意。
  「沒什麼不好吧﹖」荀攸也看著郭嘉說。
  曹操看看眾人,好像大家都沒什麼異議,心裡摸上七、八分,知道是眾人在背後說好的事情,可是不懂為什麼往郭嘉身上瞧,於是曹操也往郭嘉臉上看。郭嘉埋頭看著地上的黃土,假裝沒發現,不過曹操豈容你裝著裝著了事:「奉孝的意思呢﹖」
  「給我兩天想想吧。」郭嘉含含糊糊,像是咬個蛋在嘴裡,口齒不清,唬弄過去。
  「也對,先兩天想想。」反正今天若是僵著也就僵著了,曹操順著郭嘉的意思給自己找了樓梯下樓「請劉將軍。」
  荀攸貼著郭嘉的耳邊說:「你得將事情交待清楚。」
  劉備一見到曹操喜出望外,顧不得一身泥濘汗臭,抱著曹操好不熱情,了不起劉備的好本事,尋遍當今天下能讓曹操突然一陣雞皮疙瘩肅然立正,就他了。
  「玄德辛苦了。」喪家之犬的狼狽像,讓曹操多少有點英雄相惜的感嘆。
  「可憐老百姓不得太平。」劉備掉眼淚,誰知道他是真哭老百姓,還是找個藉口哭自己一肚子的苦水。劉備這碼戲演來入木三分,精彩動人,讓隨行的人嚇一跳:果真是個能成大事的英雄,曹操懂的他不但會,竟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行人進了大帳,曹操把地圖打開:「在此,分兵二路,直推下邳、徐州,自徐州…。」話還沒說完就讓劉備給打斷了。
  「不,呂布領兵屯守彭城,已在城外做防禦工事,現在當分批進攻。」劉備直搖頭。
  劉備說什麼,曹操沒馬上反應過來,可是眾人雖沒有立刻反駁劉備的說法,卻在心裡打結了。第一、呂布重軍駐在小沛,守在彭城只是緩兵之計,不當理會。第二、曹軍自西遠征而來,當速戰速決,幹嘛要分次進攻﹖第三、你老幾輪著你插嘴說話。
  「依玄德之見,當如何分批﹖」曹操問。
  「曹公播軍五千予我,劉備發兵往沛城,曹公在此,則當先攻下彭城,現在已經九月了,若是一時不能攻取下邳,還可以在彭城守住過冬。」劉備也比劃著地圖說明。
  劉備的小人心思,立刻給叫人看穿了。各城由北向南的位置是小沛、彭城再是下邳,劉備自己打回小沛,把曹操留在彭城替他擋呂布。眾人看著曹操,等他怎麼回拒劉備的要求。
  「有理,大軍推進彭城。」曹操說。
  「嘿!」一個人『嘿』聲音小小的,不會引起注意,但若是三、五個人一起『嘿』,那就不一樣了。一干人各自『嘿』過,才發現大家都在『嘿』,『嘿』都『嘿』了,總不能加個『咻』了事吧。
  曹操同意先取彭城原是要買劉備的心,不管劉備怎麼說都一口答應,先表示自己是容易溝通的人,對劉備的意見也是很注意,進城之後怎麼佈置,反正交給郭嘉等人搞定就得了。曹操貪心,想收攬所有的人,包括劉備。
  曹操話講出去了,收不回來,郭嘉趕緊在後頭替曹操找藉口:「呂布此時即已在彭城外築城,而我軍工事未做,正是需要請劉將軍率眾協助之時。」
  郭嘉叫劉備去蓋房子,劉備當然滿心不願,可是又怕曹操不給他那五千兵馬,只得學曹操的爽快:「這個自然,越快越好。」劉備急急的答應了。
  劉備在乎的是趕緊領了兵馬把小沛要回來,趕緊答應了再說,此時劉備嘴上一邊答應,心裡就已經開始打算馬虎了事,隨便搞一搞得了。劉備看著郭嘉,雖是一臉堆笑,但是千萬分的提防。郭嘉替曹操找藉口,他怎會不明白,心思又轉過好幾圈,想曹操也是靠不住。
  一行人散了會,郭嘉立刻讓人給圍在大帳外頭。
  「除掉劉備的事,一路上你同曹孟德一字沒提?」荀攸很不高興的問。
  「怎麼提呀?!曹孟德老與我說他當年與劉備同討黃巾的往事,有些話你也是聽見的,他不當劉備是個禍害,反倒是一心想收攏他,剛才胡亂答應劉備的情形,大家也是瞧見了的。」郭嘉讓大夥給誤會了,心裡發急。
  程昱拍拍郭嘉:「別發急,橫豎現在曹孟德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得把事情擺平,光急著同我們解釋也沒用。」
  郭嘉自穰城回來後,一身的胡蘿蔔味道,勾引曹操這隻兔子老粘在他屁股後頭,成天拉著郭嘉給他說取荊州的事。郭嘉也活該,一股腦兒只在『賈詡、張繡荊州人士諸多諗熟,欲取荊州,必借其力。』等等上頭打轉,其餘細節概是『均未細談,待曹公指示』,那就不能怪曹操老是把你叫去『問東問西』、『指東示西』。
  「現在是怎麼個盤算?」荀攸冷著臉問。
  「就,找個月黑風高之時吧?」郭嘉挑著眉毛問程昱。
  「行,你說了都好,幹掉劉備知會我一聲。」程昱轉頭就走。
  郭嘉急急拉著程昱:「程大人,你得幫忙啊,我連找人抓隻雞都成問題,哪裡知道它月黑不黑,風高不高啊?」
  「怎?成我的事兒啦?」程昱不太高興「公達,同我點糧草去。」
  程昱話說完,跟荀攸一前一後離開了,走離十幾步遠,荀攸開口了:「程大人,會不會把郭嘉給玩惱火了?」
  程昱一邊搖手一邊笑著說:「放心,不怕他惱。我們不這麼擠著他,他萬一真為了合曹孟德的心思,給了劉備活口,將來麻煩事兒收拾不完。他這小子心眼多,腦子轉一轉,他就懂在這兒做事,不是他一個人幹成,得大家都點頭才算數。他得明白這層道理,而後做事才能令人服氣,也才不埋沒了他的聰明。」
  荀攸點點頭,程昱的一番話,他也聽在心裡。

  呂布當時一得了曹操出兵往徐州來的消息,立刻播兵彭城,行前也趕緊給張楊、臧霸送消息,請二人出兵相助。另一邊,陳宮也讓人帶了親筆信給袁術討救兵。
  然而,曹操親自領兵救劉備,這是貂蟬怎麼也沒想到的事。桌上疊了一落紙,貂蟬看著封寫好的信發呆。終於她還是把信撕了,決定請杜夫人再走一趟鄴城。
  杜夫人到了許攸家中,許攸仍是好禮相迎,杜夫人每次來,禮送得都不薄,許攸打心裡眼裡喜歡這個客人。讓過一番坐,許攸開口:「夫人前來,必是為曹操出兵攻徐之事吧﹖」明眼人不說瞎話,一點人情事故許攸當然知道。
  「呂將軍已請河內張楊張將軍出兵,只等袁將軍派兵合軍,一舉取下許都。」杜夫人回許攸的話。
  圍魏救趙是有,出兵許都?!許攸微微一笑,點頭後又皺著臉說:「只是此時出兵幽州,不是很順利,要說服袁公再分兵向南,怕有困難。」
  杜夫人在一旁笑笑:「公孫瓚在幽州,於袁公如囊中取物,以幽州之勢,若非有人養病以驕,幽州早不拿下來了。」杜夫人的話有點毒辣。『養病以驕』的人是誰杜夫人當然不知道,要許攸自己想仇家是誰,想完了往上兜,這種事靠不得別人幫!
  許攸笑笑,又說:「袁將軍對呂奉先素有忌之。」
  杜夫人輕輕的搖搖頭:「袁公威於四海,呂將軍當年仰慕袁公,故而投於袁公,不料成廉、魏越等人破燕山賊,恃功而驕,行為無度,呂將軍念袍澤情誼,未稟袁公,卻使袁公誤會。秦將軍說起這段往事之時總是感嘆,他知呂將軍豪爽,不是懂得為自己解釋的人。以妾身看,袁公若著眼於小處,便枉費呂將軍對袁公的一番仰慕。況且,曹操取下徐州,對袁公是千萬個不利。」
  在許攸看著杜夫人不說話,杜夫人也看了看許攸,與許攸笑笑:「徐、青眾軍,絕對支持袁公大業。這件功勞,非是許大人的不可。」
  許攸看了杜夫人一會兒,肚腸子轉了幾圈,與杜夫人拱手笑說:「請夫人回去轉達秦將軍出兵援徐之事,老夫一定盡力。」
  杜夫人禮過一個福,心中放下萬擔石,這一趟,總算沒白走。
  許攸家裡的金銀,向來只進不出,今日竟難得的抱了個錦盒到郭圖家中,有事相求的姿勢再明顯也不過,二相坐下,郭圖也不廢話:「許大人來意為誰﹖」
  「呂布要投誠,我來說說。」
  「呂布讓許大人來說說,不只這些吧。」郭圖指著錦盒問。
  許攸直搖手:「這有人情在裡頭,不是郭大人想的那樣,徐州告急,為小兒媳婦的那點姻緣,我怎麼也得來,不是﹖」許攸靠近了郭圖小小聲的說「還有另一層,劉備在徐州,露了沮授的消息。」
  許攸本想賣個關子給郭圖自己問,豈知看郭圖表情平板,沒啥好奇,自討沒趣只好自己接著自己的話講:「劉備本欲出兵支援公孫瓚,但是,公孫瓚說沮授養病自驕,請劉備保留兵力,以為發兵下邳之用。呂布是得了這個消息才知劉備有反,而出兵小沛。」許攸看郭圖一臉不信,連連點頭「當然,老夫也絕不是說沮授與公孫瓚有所勾結,只是公孫瓚與沮授面對面打硬仗,沮授用不用力他當然清楚得很。」
  「只怕未必吧。許大人莫中了公孫瓚離間之計。」郭圖冷笑。
  許攸知道郭圖跟他裝傻,便也冷著臉說:「『公孫瓚用劉備放話,使呂布攻劉備,還算準了曹操出兵救劉,呂布則會投誠於我,才令老夫中了這個離間之計。』,郭大人,這公孫瓚如此精明,咱倆人今晚收拾收拾,投他去吧?!」
  郭圖看看許攸,又接著問:「為何許大人找郭圖說這事﹖」
  「郭大人是明白人,沮授一雙手抓著內外兵權,早日使沮授站過來,便早日搬回袁譚輸掉的一成,審配與沮授不合,此時若能使審配說服袁公,令沮授分兵,削他軍權,沮授與審配樑子結深了,沮授想不靠過來都不行。至於公孫瓚說沮授的消息,我們就當它是來個主意點子,確不確實,我是不計較,不知郭大人計不計較?!」
  「許大人意思是讓我去當說客,可是,自己卻跑遠遠的啊﹖」
  「郭大人又說笑話了,審配早就看我那點家當有意見。他那個人見不得我好,我犯不著去硬是去捧著他,然後把好好的一件事給搞砸了。」
  郭圖半天不說話,後來看了看許攸,指著錦盒說:「許大人的意思郭圖都懂了,但是這個不方便。」
  許攸直搖手:「即是送來的東西,哪裡還有帶回去的道理。人人說我許攸小氣,那是謠言,送禮哪,送了這個少了那個都是失禮,索性都不送,誰也不得罪。但是今天即是到郭大人府上來了,許攸還是有許攸的個性,望郭大人千萬莫要推辭。」
  郭圖笑笑,便與許攸拱拱手,郭圖突然發現許攸也不像眾人所說的那麼討厭,便留許攸吃飯,席間,許攸與郭圖說了呂布投靠袁紹之後,郭圖與呂布有了匪淺的交情,將來文武雙贏,則大權在握的好處,講得郭圖心蕩神馳。
  郭圖某日在開早會前找上了審配,郭圖向審配靠了靠:「可否借審大人旁邊說話﹖」
  「你我素無交往,也無利害,什麼事,在這兒說行,用不著借了。」審配還說的頂大聲的。
  「人人都說審大人拗強,郭某也不是不知道。此事若無關緊,在這兒說也就得了,郭某用不著冒犯審大人的脾氣。」郭圖臉一垮,反過來說審配的不是,倒讓審配有些不好意思。
  審配朝旁處走了幾步,看看郭圖,意思是說:你講吧。郭圖搖搖頭。心裡想:若不是用得著你,還真犯不著受你脾氣。
  「幽州的探子送個消息回來,公孫瓚與部眾談事的時候,說沮授養敵驕兵。」郭圖在審配耳邊輕聲兒的說。
  審配看看郭圖,滿臉生疑。郭圖搖手:「不必生疑,探子是我送去幽州的,我早覺得沮授不對。你想,我們對幽州年年發兵,公孫瓚那麼難對付﹖當然沮授不會與公孫瓚勾結,只是沮授在前線,用不用心,公孫瓚一定清楚。」
  審配仍是一臉不信的看著郭圖,郭圖搖搖頭:「這是國家前途開不得玩笑,大局是怎麼個情況,審大人仔細想想,總會明白。我得了消息之後,想了好久,該與誰商量這事。雖然人人都說審大人難相處,不好說話,但是我想,審大人個性剛直,無為己喜惡之私,判斷這事情再合適不過。此事我沒同旁人說起,消息我也帶到了,該怎麼做,郭某自忖不才。」郭圖與審配拱拱手走了,也不與審配多些客氣。
  果然過沒幾天,袁紹對幽州久攻不下,感到不耐煩了,把大家叫來開會。
  審配又與郭圖碰上了面,這回輪著審配與郭圖說:「借郭大人說句話可好。」
  郭圖見審配找自己來了,心中高興,不過郭圖不能把高興擺臉上,也不能把姿態調得太高,免得審配惱羞成怒,便不與他談了。郭圖冷著臉,往旁邊比一比,自己走出幾步路,等審配過來。
  「老夫仔細思量郭大人的話,覺得很是道理,今日再說及幽州之事,老夫支持郭大人點穿它,叫沮授無地自容。」
  郭圖冷冷的看著審配:「審大人果然剛毅,一點彎都不轉。」郭圖不能等審配翻臉,又趕緊接著說:「我們指著他鼻子說幽州戰而不力,不如讓沮授自己講。」
  審配鐵著臉不說話,摸不著郭圖的意思。郭圖還沒來得及說明白,便來了人傳喚大家進廳裡去,郭圖趕緊在審配耳邊說:「待會兒請審大人在旁邊幫些鑼鼓拍子。」
  眾人到齊了,袁紹還沒開始問事情,郭圖就站出來說:「曹操東征呂布,請袁公遣兵青州。」
  袁紹聽郭圖講這事情,沒頭沒腦,不懂郭圖什麼意思:「為什麼﹖」
  郭圖說:「郭圖以為兵分二路,一路往南直取許昌 。另一路往青州。呂布知我軍到青州,必會遣人求助,此時袁公進兵徐州,名正言順,與呂布合軍破曹,則可收呂布於麾下。又曹賊敗軍,甲破兵殘,我軍與呂布一鼓作氣,自北自東,夾殺曹賊,則擒賊於掌握之中。」
  袁紹聽完,才在肚子裡琢磨郭圖的說法有幾分可行的時候,沮授馬上又說了:「不可。我軍即見幽州將下,此時萬不可分力向南,北征若未能專心以致,前功盡棄。」
  沮授一邊說著他不主張分兵徐、青時,郭圖已經拿眼角看了看審配,審配就懂郭圖的意思了。審配肚子裡還沒譜完鑼鼓拍子,又聽田豐接沮授的話:「我連年出師於北,百姓疲弊,倉無積糧,賦役方殷,國之深憂,增兵南進,非力所逮。」田豐看著袁紹在心裡想,上回沒搞成的把戲這回還來?!你動根手指頭,曹操就知道你挾哪盤菜了。
  『國之深憂』的話都說了,審配再也等不急:「袁公神武,跨河朔之強眾,俯徐青之所望,伐曹賊,若覆手之易,失時不取,他日難圖。」
  抓著曹操的縫出兵南征,本是田豐的原議。上回曹操南征張繡的時候,袁紹貪心,想等劉表與曹操打個你死我活之後,再出來揀便宜,結果拖拖拉拉失了時機,此時審配與郭圖又重提此計,反倒是田豐不贊成了,袁紹心裡對田豐有那麼點不高興:你明著在眾人之前唱反調,想把上回糗掉的事撇清是不是?!袁紹與田豐沒默契,只討厭田豐立場反覆。
  袁紹想著他的心事,耳邊聽著沮授又說:「救亂誅暴為義兵,恃眾憑強為驕兵,曹操起天子之師,救劉備於呂布恃眾攻伐之暴亂,為天下之名,此時舉師南進向曹,於義則遠。且曹操士卒精練,非如公孫瓚坐而受圍,無萬全之計,不可斷然發兵。」
審配才又只說了句:「武王伐紂,不為不義,加兵曹賊,豈稱不義﹖」原是還要在道理上數落沮授二句,便讓郭圖拉了拉衣角,郭圖拿下巴比了比袁紹的臉色,審配便不再往下說,只見袁紹臉色難看。
  沮授說『舉兵攻曹,於義則遠』,又誇曹操『士卒精練』,在袁紹耳裡真不中聽,袁紹硬是忍著脾氣不發,是怕惹來『絕忠言之路』的閒話,沒面子。
  「此事,再議。」袁紹將這事情先放一邊了。
  袁紹雖在會議上未做任何決定,但是議會後特別把審配留了下來,叫到田豐去過好幾次的小房間裡去。
  袁紹單獨見了審配才把心裡話說出來:「郭大人所議,老夫覺得甚好,只不知如何弭眾人之異。」
  審配想都不想便理直氣壯的說:「臣為臣,君為君,各執其份,不可逾越,君臣不同者昌,同者亡。張良以此,佐高祖定天下。而今沮授監統內外,威在三軍,待其盛何以制之﹖公孫瓚若真是『坐而受圍』,何以久攻不下﹖恕審配直言,沮授有養敵驕兵之嫌。」
  審配雖不與人好相處,卻也不至與人有深仇大恨,平時行事也是剛直,所以,審配說了沮授的不是,還讓袁紹真往心裡頭放。
  「以審大人之見呢﹖」
  「一統天下後,終須分封,不如此時令四位公子,各分一地,統兵治之,天下盡於袁公之手,不假外人之力。」審配這個說法,令袁紹覺得好極了,也解決他一直放在心裡的難題。
  袁紹有四個兒子:袁譚、袁尚、袁熙、袁買,袁紹一直很喜歡老二袁尚,想身後把位子傳給袁尚,可是他也知道袁譚曉得自己板凳坐不穩,私下親近許多大臣,拉攏關係,使原本就在桌面下相互傾軋的家臣,給袁譚在中間一攪和,搞得更是暗潮洶湧。袁紹雖生袁譚的氣,但也有苦難言,一則:手心手背都是肉,他雖愛袁尚,但自覺也沒少疼了袁譚一分。二則:人都還沒死,就開始搶位子,言傳在外總是家醜。他幾次把袁譚叫來,暗示他別再搞了,不知袁譚是不見黃河心不死,還是假裝聽不懂袁紹的意思,每次面對袁紹總口稱不敢,背過頭去還是照舊幹他自己的事。審配此時說把人放到外頭去,正好讓他有理由把袁譚送走,省得在鄴城興風作浪。
  袁紹沒多久便公佈了決定,袁譚領兵往青州屯平原。袁熙隨沮授軍往幽州。袁買年紀小,由外甥高幹代往并州駐壺關。袁尚,當然就留在鄴城了。不止於此,袁紹還將沮授手上的部眾,一分為三,另播二軍給淳于瓊及郭圖,令淳于瓊及郭圖往黃河北岸佈軍。沮授得到袁紹分軍的命令之後,交待家裡人,等他隨大軍離開鄴城後,悄悄地把家產賣了,家人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沮授只搖頭,一句也不肯多說。

  劉備讓郭嘉派了彭城外的工事做,急急的想把混仗打完,可是郭嘉又派了史渙給劉備當助手,可把劉備給盯死了,劉備沒專心想把事情好好做完,只把腦子花在怎麼混上頭,張飛、關羽看出劉備的心思,就也老和簡雍在工寮裡喝水休息,嗑牙。男人閒聊,終究會聊到女人上頭。
  「不必太聰明,要能吃苦理家。」關羽說。
  「長像也很重要。」簡雍搖頭不同意關羽的說法。
  「沒錯,成天看著一張醜臉,心情也好不起來。」張飛附和簡雍的話。
  「英雄要有好馬與美人,只可惜當今的好馬美人都不在英雄手裡。」簡雍嘆口氣。
  簡雍一聲感慨,讓關、張二人在這話題上起了興趣,簡雍見關、張二人的表情,想聽他往下說,八卦個性就跑出來了:「聽說呂布有匹好馬叫『赤兔』,英俊挺拔,骨骼端正,眼有神,齒有序,真的是匹好馬,可惜呂布算不上什麼英雄,若論英雄,自當如二位將軍才是。」
  赤兔寶馬早有耳聞,關羽邊聽邊點頭,心裡想著一匹好馬,張飛不想聽奉承,打斷簡雍的話接口:「上回呂布叫出來一同喝酒的…。」
  「才不是!見過的不厲害,沒見過的才稀奇。」簡雍知道張飛要說貂蟬,忙搖頭  「呂布手下有個秦宜祿,他老婆才真是第一美人,體態優雅,舉止閒逸,花容月貌,那樣子想多幾回,就想岔了。」簡雍露出淫淫壞壞的笑容,暗示二人:這你懂吧﹖
  說者也許有心,簡雍知道自己要秦宜祿的老婆是痴心妄想,倒不如送消息給二人作人情實在點。聽者不小心也很有意,關大嫂一直沒給關將軍添兒子,關將軍嘴上少提不想讓大嫂尷尬,但做兄弟的懂二哥。
  張飛雖是粗漢子也有細心思:「怎麼樣,二哥﹖」
  「二將軍,您若有意,得先同曹操招呼一聲,多看著點,到時打起來亂的很,別叫其他人弄走了,就算不死,要是臉上多一、兩條傷也可惜。」簡雍還真細心。
關羽雖覺得好,但是放不下身段跟曹操說這種事,歪著臉不講話。
  「好啦,別裝大閏女了,這事又犯不著你自己說,就你啦。」張飛指著簡雍「去跟曹操隨便哪個跟班的郭某講一講,說杜夫人咱二哥要啦。」
  沒問題,照辦無誤。」簡雍打仗帶兵一定不行,可是幹些無關緊要的事,不會叫人失望。
  第二天,簡雍領著關二爺的口信去找郭嘉。郭嘉沒什麼好不同意的,一口承諾會把這事告訴曹操。但是,忙過一晚,就忘了。本來嘛,仗都還沒開始打,現在說這種事情,誰有空!

  昨天太陽下山後起了風,原本冷洌的夜,更冷了,曹操耐不住天候突然變化,頭痛了一整晚,怎麼睡都睡不下,大夫束手無策,好不容易荀攸一勸再勸讓他喝了幾升酒,才迷迷糊糊睡著。程昱加派了人守在曹操大帳口,自己與荀攸在曹操帳內陪了一晚,近午的時候,郭嘉到大帳內要找曹操,看兩人扒在几上睡得香沉,郭嘉在地上找了塊半大不小的石頭往程昱身上丟,程昱驚醒突然站起來,抽出身上的配劍,同時把矮几給推翻了,荀攸嚇一跳,下巴嗑在几面上,牙咬著自己舌頭,痛得說不出話來。
  郭嘉扁著嘴,看著程昱手上的劍:「好險。」郭嘉向程昱與荀攸走來,伸頭看曹操沒什麼動靜「睡得真熟。」
  「折騰一晚才睡下,他這樣幾天一次疼,不是辦法。」程昱邊說邊將矮几扶了正,還看看一旁抿著嘴,忍著眼淚的荀攸。
  「那也是,行軍在外睡得這麼熟,怕不少了機警。」郭嘉一邊說,又一邊拿眼角往曹操身上瞄。
  「所以他才拉著我守在這兒。」程昱用下巴指指荀攸「現今營裡可不只有自己人在,多小心也是應該,誰知道有刺客沒有。」
  「奉孝來…﹖」荀攸開口說句話,試試舌頭還靈不靈。郭嘉指了曹操。
  「有軍情﹖」程昱問。
  郭嘉搖頭:「不是,夏侯將軍霉著臉找了我好幾天,說他扳了指頭怎麼算,都算上要給劉備五千兵馬的人就是他,他心裡幾千個不願,拉著我為他想法子。我沒法子給他,他便要我與大家說說,到時候請各位將軍出個三百、二百,一方、五方的替他添上數。」
  「那有這話?誰肯?!初來乍到的新兵播出去也就算了,此番東征搏大局性命而來的,各營裡誰帶了新兵出來開玩笑﹖」程昱搖頭說。
  「是啊,現在把平常一條褲腰帶上的兄弟給分出去,而後怎麼帶兵﹖沒人會同意的。」荀攸舌頭還有點痛,話說的不清楚。
  「什麼﹖大點聲兒。」郭嘉說。
  荀攸才要再把話說一次,心想不對,板著臉看郭嘉。程昱看荀攸板著臉,也明白了,別過頭去,只見曹操睜眼躺在便床上。
程昱與荀攸弄出這麼大聲音,曹操已經半醒,才想再賴賴床,一聽程昱問是不是有軍情,就全醒了。
  程昱看反正是穿了,便也大了膽子看著曹操:「五千兵馬不在少數,曹公三思。」
  曹操睜大了眼,乾望著,大家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此時,曹仁從帳外進來:「張揚出兵屯在王野,青州尹禮、孫觀、臧霸領軍往徐州來了。」
  曹操聽完曹仁的話,立即自床上爬了起來:「開會。」
  曹操半夜把眾人給叫齊了,大帳裡燈火通明。曹操在地圖上比劃著,將軍行的路線給眾人說一遍:「一路擊退青州援軍,一路攻小沛,一路擊彭城。程昱擊小沛,夏侯淳與曹仁留彭城。我與劉使君另擊青州,速戰速決。克青州後,直進下邳。呂布知我自青州進軍,必不守彭城。彭城退軍,小沛與下邳迢遠無援,呂布又必使高順也退回下邳。則小沛、彭城可下。我自青州與小沛、彭城二軍相會於下邳,下邳,不日可破。」
  劉備一聽曹操要與他同往青州,不是原來播五千兵馬讓他回小沛的說法,心裡蹭了一下,不太高興。暗想現在說話不算話的人雖多,沒想到曹操也是一個。尤其對曹操還帶著他一起往青州去,不知道打的是什麼主意。
  程昱與荀攸看了看郭嘉。好,你替夏侯惇講情,一番話把曹孟德講到劉備懷裡去了。
  郭嘉扁著嘴。他英雄神武,知人善任。
  「各位可另有異議﹖」曹操一雙眼瞄過程昱、荀攸與郭嘉。
  「意見沒有,倒是,奉孝要的兩天也不只兩天了。」荀攸彷彿是自言自語,這話除了劉備不懂,大家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曹操看了看郭嘉,看得他混身覺得不對勁,莫明其妙被曹操拉成一國,害得他在自家兄弟面前為難:「再過兩天吧。」。這回他嘴裡塞了八個蛋。
  曹操拍拍郭嘉的肩,深表讚許。當晚放飯的時候,荀攸、程昱等人端了飯菜就往大帳外頭走,只留了一盤蛋給郭嘉。

  曹操帶著劉備三兄弟往青州,日夜急行,關羽與張飛對曹操軍容整肅的軍眾,心生佩服,就嘰嘰喳喳的,想跟劉備討論,曹操帶兵的優點,以做為日後訓練軍士的參考。可是劉備左耳進右耳出,心裡除了想著到下邳後,怎麼設計與陳登裡應外合,把曹操給做了,另外還擔心在青州遇見熟人,麋竺!
  當年呂布為袁術出兵小沛,把他老婆給抓走之後,麋竺為了安慰劉備,說一句『英雄何患無妻』,便很義氣的把妹妺嫁給他。現在可好,他又把麋竺的妹妹給弄丟了,麋竺在青州贏郡當太守,他要知道劉備到青州,一定會來見,劉備一路心神不寧,就老拿不定主意,到時候是躲起來好,還是說謊好。
  果然,曹軍到青州不久,麋竺知道劉備也來了,好不熱情來迎曹軍,還送一大堆糧草金銀,曹操行軍不准軍士喝酒,麋竺便藉了敘親的理由,將劉備迎到家裡去。
  在麋竺家裡,劉備有了酒,一杯一杯往嘴裡倒,麋竺見著不行,便在一旁勸說:「玄德心中有苦,小兄知道,但是藉酒澆愁,豈是大丈夫所為,玄德切不可為舍妹一婦人,懷憂喪志。小兄仍是一句勸:『君子何患無妻』,是不是﹖」
  劉備一聽麋竺的話,放下酒杯看著麋竺。怎著﹖你還有妹妹不成﹖當然沒有!誰家生養女兒的手腳趕得上你丟老婆那麼快?!
  張飛看出他大哥臉上的意思了,怕劉備真張嘴問些不是話的話出來,拍了拍劉備的膀子:「麋大哥的話有道理,人家沒有妹妹了,要不然他一定會再補一個給你。」
張飛自己說了不是話的話,弄得劉備與麋竺倆人都尷尬。話正是接不上口的時候,耿苞來了。
  耿苞原是青州刺史田楷手下的主簿,袁紹第一次出兵打公孫瓚的時候,劉備應同學之邀,合田楷在青州扺抗袁紹,就在同一時間,發生了件大事:曹操他爸爸讓陶謙的部屬張門給殺了。於是,曹操出兵徐州,報殺父之仇。
  原來的陶謙與曹操的爹曹嵩是好朋友,董卓鬧亂的時候,曹操棄官逃亡,而曹嵩自洛陽逃出,也不敢回老家,就去找陶謙在徐州落了腳。呂布殺了董卓之後,中央大亂,陶謙也趁亂出兵佔地盤。一路打上青州,還打到了曹操的管區,曹操跟陶謙也打了起來。即然打起來了,就不客氣啦,陶謙把曹嵩趕出徐州,曹嵩帶了大把的家當,走到徐、青交界時,讓陶謙的部屬張門給劫殺了。這下張門為曹操找著出兵理由,曹操於是大舉揮軍攻打徐州,並在雎陵等處屠城,殺得老少一口不留。
  陶謙知曹軍攻來,便與田楷告急,田楷播了些烏丸胡兵給劉備,劉備摻和著自己千餘名的部眾,及不知打哪來的難民幾千人,軍不成軍的救陶謙去了。劉備到了徐州,陶謙知自己手下沒些什麼像樣的人,見劉備三兄弟帶兵打仗真些有本事,想留下劉備,便拿四千兵馬的好處,叫劉備留下來,而劉備真的也就為這四千兵馬,留在徐州,不回田楷那兒了。後來劉備還沒與曹操開打,曹操便遇上陳宮造反使呂布入陳留這件事,曹操只得自徐州退兵回兌州。
  耿苞在田楷處,知道劉備去救陶謙,而一去不回,深深覺得劉備靠大邊原則方針,值得學習,而且眼見公孫瓚總有一天不是袁紹的對手,便朝袁紹身邊找關係,投靠袁紹。在袁紹手下這些年,雖全無功勛可言,但因為懂得遊走於袁紹的六個老婆之間,故也得袁紹及他大老婆劉氏的信任。此次到青州,便是受命而來看著袁譚,千萬別讓袁譚在青州突發奇想,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這是袁紹家裡極私密的事情,會交託給耿苞,也可見對耿苞的親信。
  耿苞與劉備一見,好不親密,將袁紹遣袁譚領兵,隨時準備支援呂布,又派郭圖及淳于瓊去河北佈軍的軍事機密,講得一清二楚。
  劉備聽完一身冷汗,耿苞看著劉備說:「此時劉使君在曹營,有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劉使君與袁公裡應外合除去曹操,袁公坐北望南,一統天下大業就在眼前,屆時劉將軍又是大功一件。」
  劉備聽著不是味道,想耿苞未免也太不了解他,才琢磨該如何委婉拒絕耿苞的『大功一件』,關羽便接上了耿苞的話:「曹操遠來救援,袁公與呂布合,我們就不可能為呂布殺曹操,這般做法,與義不合。」
  「當然,曹操挾天子令天下,確也是霸道。」劉備一聽關羽在這不該時候,把仁義道德搬出來講,要把自己給弄擰了,便急急的轉了彎。
  張飛皺著臉跟關羽搖頭,靠了過去在他耳邊說:「『仁義道德』這種招你不會,別亂使。」
  「但曹操所為雖不合天下大義,卻救不才於虎口,劉備仍是欠他小情。」劉備搖著頭說。
  張飛又靠著關羽耳朵講:「大哥出手了,學著。」。關羽平板著臉不說話。
  耿苞用手掌拍著自己的額頭:「是,是。劉使君必有高見,請指教。」
  「耿兄客氣,劉備以為呂布雖勇,卻亂綱無禮,終不是與袁公同一胃口的人。又聽起袁大公子的事,袁公子雖急勢心切,但有些事情快不來。」
  劉備話中有話,耿苞聽得出來,急急的拉著劉備的手:「劉使君,袁公子未得劉夫人之歡,情急之下恐有不臣之舉,求劉使君相救。」
  「耿兄又言過了,立嗣以長春秋大義,持大義興立國之綱,袁公子豈有不臣。」劉備笑著拍了拍耿苞的手「只是袁大公子這一仗,要靠耿兄幫助。」
  耿苞扁著嘴不講話。地位突然變得重要了,反而讓耿苞手腳發麻。他怕若是助袁譚,立場擺定,萬一袁譚搬不動他弟弟,累得自己也糟。
  耿苞臉上眉頭一皺,劉備知道他手上這把注下不了決心放那邊,便又對耿苞說:「袁公子欲立功,劉備殺曹以效,只是要請耿兄說服袁氏父子二人,勿救呂布。呂布善戰,與曹操交鋒必消耗曹操軍力,劉備則可於曹軍勢弱之時,取曹操於股掌間,得以力竟功全。」
  耿苞聽完劉備的話『唰!』地一聲站了起來:「耿苞即刻回平原與鄴城,同袁公及公子商議此事。」劉備兄弟與麋竺起身相送。
  一席話盡天光已現,劉備不好在麋竺家中久留,麋竺與劉備一路十八相送,依依不捨。
  臨別前劉備交待麋竺再三:「務必安撫袁譚勿動,我們先得徐州,後取曹操,而袁紹家變可待,養生休息數年,河北河南盡可掌握。」麋竺則將劉備囑咐,謹記於心。
  麋竺走後,關羽終於忍不住問張飛:「大哥幾路安排,我怎麼看不出有什麼仁義道德。」
  張飛面無表情的看著關羽:「我也看不出來,這當就是高明之處。」

  耿苞回到平原,將劉備提議暗殺曹操的事給說了,袁譚一口答應,按兵不動。還急急的遣耿苞回鄴城去,向袁紹邀功。耿苞一頭差人給麋竺送消息,自己快馬加鞭趕回鄴城。
  回到鄴城,耿苞與袁紹二人一關到小房間裡,問起袁譚的事,耿苞就開始拍馬屁了:「大公子雖在外,但心中仍全是袁公,大公子與劉備合議,暗殺曹操。」
  袁紹得了這樣的消息,喜出望外:「好個劉玄德,他何時動手﹖」
  「當期不遠,所以大公子差我回鄴報信,並請袁公同意勿救呂布。先使呂布戰耗曹軍兵力,而後另使劉備暗取賊首。」
  袁紹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好,劉備好個心思。」
  「這是大公子之計,非劉備之意。」耿苞見方才暗示功在袁譚不成,現在索性撒謊了。
  哦,是袁譚哪,帶個口信給他,說我稱讚他做的好。」袁紹笑笑「立即動身,回覆消息,一刻也不要耽擱。」
  「是。」
  耿苞口中稱是,但袁紹對計出袁譚的反應冷淡,讓耿苞有點站錯邊的感覺。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想後悔都遲了。耿苞琢磨了一下,心一橫,決定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玩一把大的,賭一賭。
  耿苞吸口氣,將膽子扶個穩後,臉一沉:「大公子這次與臣說了些事,臣知此事雖聽來大逆不道,但仍是該稟告袁公的話,臣在稟告前,要先請袁公免臣之罪。」
  袁紹聽了耿苞的話,突然從殺曹操的喜悅當中驚醒過來,心裡涼了半截。袁紹在嘆口氣暗暗地喊了一聲糟,他就怕耿苞這次帶了袁譚想謀反的消息回來。
  「直說吧。」袁紹鐵青著臉,沉著聲說
  耿苞神色凝重的看了袁紹一眼之後,突然『咚』的一聲跪下,伏在地上,語音顫抖:「大公子請袁公,以黃胤代漢,稱號登位。」
  『稱號登位』四個字在袁紹耳邊嗡嗡響了好久。袁紹怎麼也沒想到,點破這個心事的人,竟是袁譚。
  袁紹看著耿苞,慢慢的說:「你親耳聽見他這麼說的?」
  耿苞背脊一陣冷,不知道袁紹這麼個問法是什麼用意思,只得語焉不詳的含糊著:「倒不是說的這麼明白,但是話裡是這個意思。」
  「唉。」袁紹深深的嘆了口氣「他雖不在身邊,可是卻跟我的心連在一起啊。」
耿苞聽了袁紹的話,高興的差點沒跳起來,忍不住激動眼眶都紅了,心裡想,這把注終於是壓對了。
  袁紹從椅子上站起來,親自扶起耿苞,看到耿苞發紅的眼眶,不禁搖頭:「難為你替袁譚擔這個『大逆不道』心了。」
  「臣為袁公忠心,原是本份。」眼淚從耿苞眼邊流了下來,這時候耿苞自己都搞不清楚,感動是為自己,還是為袁紹。
  袁紹閉上眼,背著手轉過身去,緩緩的說:「袁譚之議,我將擇日與眾人商量。你先且休息吧。」袁紹不想讓耿苞看到他,忍不住得意的樣子。
  耿苞走後,袁紹終於縱聲笑了出來,他實在太樂了!先是劉備要殺曹操,後是兒勸他當皇帝,袁紹混身輕飄飄樂的跟神仙似的。此時,袁紹只沉醉在自己的夢裡,也不想這二樁事成不成,行不行的的通,果真耐不住性子,擇了次日,就找人商量此事。
  早會一完,袁紹留下幾個心腹,當然其中也包括耿苞在內,說是有大事商量。
  袁紹神色嚴肅的開了口:「昨日,聽人有一個說法,不是件好事,但我仍得提出來同大家說說。」袁紹環顧四方後,壓低了聲音「此人勸我進位登基。」
  眾人正想著是哪個人拍這麼大的馬屁,審配眼尖,一眼瞧上忍不住露出笑臉的許攸。許攸笑,可不是為聽了袁紹的話而心意相通什麼的,實在是想起前二日又收到杜夫人送來的一對玉虎,心中高興。貂蟬在杜夫人回到下邳之後,怕許攸不夠用力,於是再差人送了份厚禮。這份禮在貂蟬心裡,不管許攸開工了沒都得送,他若工了,是謝禮;沒開工,正好催他手腳快些。許攸對能杜夫人如此懂得人情世故,也不得不讚聲佩服。
  可是審配是摸不著許攸這番心思,眼見許攸笑,以為拍馬屁的人就是他。審配對許攸積富歛財早就看不慣,厭惡在心裡,現在見許攸拍個大逆不道的馬屁,這番時機不整他,又待何時,便立刻站出身來:「此人妄進妖言,欲陷主公於不義,萬不可聽信。」審配話說完還笑了看許攸一眼。
  許攸見審配對他笑,以為郭圖在說服審配的過程中,替他說了好話,往他身上是為了試探,許攸怕壞了郭圖的事,趕緊跟審配點過頭,站了出來:「審大人,所言有理,臣深表同感。」
  不是許攸?!審配正還懷疑許攸是不是玩把戲,又見郭圖站了出來:「二位大人所言有理。」,郭圖也在心裡納悶,這主意不是許攸出的?
  袁紹作夢都沒想到這班『心腹』,竟沒有一個懂得他的心思,袁紹正是愁眉深鎖之際,郭圖朝辛評看了一眼,意思是問他:那是你給袁紹說的主張囉,你拍馬屁自己來,不找兄弟一起,是什麼心思?
  辛評會意郭圖的意思,馬上變了臉站出來:「臣知主公仁義,斷不會同意這等不仁之事,此番招我等來議,無非是為絕眾人之口,我等明主公心意,絕不會將此事張揚。」辛評看了郭圖一眼,意思說:我不敢自認是個絕對光明正大的人,但是背著人去討袁紹歡心的笨事情,我還真傻不到那兒去。
  「單是不將此事聲揚出去,不足以告誡,臣以為主公應當機立斷,即刻將此人斬首示眾,以明心意。」審配可真積極。
  「請主公明斷。」郭圖、許攸、辛評三人直想,都不是自己人,那是誰得罪了審配,要審配非取他一條命不可?
  耿苞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一頭大汗的看著袁紹,只希望袁紹別淨顧著自己的面子,真把他給供了出來。耿苞一雙眼睛求救似地看著袁紹,只見袁紹閉了閉眼吸口氣,耿苞就知道事情不妙了,想立刻也站出來說幾句話撇清,不料袁紹突然大怒,一拍子指著耿苞:「耿苞!各位大人的話你都聽見了,莫說我不想饒你,來人!拖出去,於市梟首,示眾三天!」
  耿苞就這樣含冤莫白的被袁紹砍了。
  耿苞勸進而讓袁紹給殺掉的事,傳到青州,進了袁譚的耳朵裡,袁譚十萬個不信。袁譚得不得爹疼是一回事,但是袁紹想當皇帝的心思,一家老小倒是無人不知,袁紹拿這種理由殺掉耿苞,往後若要改變心意得花多大的功夫?!在袁譚心裡想父親必有重要的理由,不得不拿這個做掩飾。袁譚想了幾天幾夜,終旒給他想著了。他推斷必是耿苞與劉備會面的事情,讓探子給發現了,袁紹為了掩人耳目,才故意殺掉耿苞。袁譚心念至此,立刻差人給麋竺送口信,警告劉備行事小心。
  劉備收到麋竺的警告,大為驚慌:「這可如何是好?我與兄弟均在曹營之中,豈不正在曹賊手下,太危險了,我個人生死不打緊,可不能累得兄弟們與我一同受害呀。二弟,你趕緊悄聲準備,今夜立刻離開。」
  「慢,慢,慢慢慢。大哥你先把額頭上急出來的汗擦擦。」張飛自懷裡掏出一條黑黃還帶著酒臭的手巾給劉備後,擺擺手示意眾人別慌「曹操若是知道大哥與耿苞之議,哪裡會留我們兄弟至今,早不身首異處?!此時我們是若逃跑,反倒是自己先心虛露了馬腳。」
   劉備聽了張飛的話覺得有道理,心中的驚慌先少了一半,拿手巾印了印額額頭、鼻尖上的汗之後,吐了口氣:「三弟果然考慮周全。」劉備心眼轉了一轉,別過頭對麋竺說「煩大哥也替小弟帶個口信給袁公子,就說多謝袁公為劉備解危,劉備在曹營中無安全之虞,一切事宜如舊,請袁公子安心。但是有一層,大哥一定請要袁公子守在平原,切不可為呂布出兵。」
  麋竺雖點頭,但是追問了一句:「袁公子即是願意幫助我們,又就何妨使袁公子自平原出兵,對呂布是佯稱相助,但按兵不動,待玄德取曹賊之首後,與我一氣相通,攻下徐州也未嘗不可。」
  「不,千萬不可。曹操若知平原出兵助呂布,一個心慌退回兵許,這些安排就全都白費了。」
  「知道了。我一定將玄德的交待,說明清楚。」麋竺得了劉備的指示,便告辭回去了。
  張飛與關羽在一旁聽著大哥的安排,嘴上不說心裡打結。方才還急急忙的要逃命,現在知道沒事,心眼又全回來啦。

  曹操在徐、青的官道兩旁埋伏,紮營的時候,心裡一直想著他頭痛那天程昱說『營裡可不只有自己人在,誰知道有刺客沒有』,一連兩晚,只敢坐在几上打盹不敢深睡,史渙見著很關心:「曹公不睡不休息,可不行,會累壞了。」
  曹操搖頭:「奉孝說的對呀,行軍在外睡熟了,怕少機警,也不行。」
  史渙看著曹操,往曹操肚腸上摸他的心思,笑了一笑:「曹公莫擔心,自今起曹公休息的時候,帳內不許有人,外頭史渙派人守著,不少一分機警。」
  曹操笑著拍了拍史渙的肩,點點頭,史渙當下就把帳內的衛兵給趕了出去:「去,去,外頭四方八角守著,別待裡頭。」
  史渙與曹操行禮告退,走到大帳口跟守門的衛兵說:「曹公跟我說他睡著的時候,一作夢就砍人,你們誰也別進去啊,到時候掉了腦袋別怨我沒說。」曹操聽史渙在帳外大吼大叫的話,臉都歪了。
  這日,劉備把簡雍叫來:「什麼時候輪著我們的人當值守夜﹖」
  簡雍搖頭說:「沒排上。」
  劉備一臉狐疑:「我們不必守夜更﹖」
  簡雍點頭,劉備又說:「找個人換上,曹操…。」劉備舉手輕輕劃了劃。
  簡雍看了劉備一會兒:「找人換上頂班,豈不就被查出來是我們幹的了,不如買個人下手。」
  「你熟路﹖」
  「熟,跟著曹操的軍隊走這麼久了,誰家老婆漂亮,誰家女兒生麻子我全知道。」
  劉備歪著臉跟簡雍說:「這跟你替二弟做大媒的事情不同,你行不行啊?」
  簡雍搖了搖手:「懂,沒問題。找個不喜歡曹操,口袋又欠銅子的人,容易。」
  這樣的事對簡雍來說,不難,他成天在人堆裡耍舌頭,真是誰家小孩穿多大褲子他都一清二楚。他找著的這個人,不起眼不喜與人交談,但每次簡雍講笑話的時候,圍在最裡圈不肯讓位子的就是他,簡雍跟他聊幾回,知道他被史換打過數次,心裡不滿,一直想回翼州老家。簡雍花了幾天的功夫,舌燦蓮花配上幾個笑話,還有送他回翼州的富厚盤纏,輪他當值的那天,就打算要割曹操腦袋了。
  曹操雖覺得史渙的安排很窩心,但是命是自個兒的,萬不萬一跟窩不窩心沒關係,仍是不敢熟睡,唯一是從矮几換到了床上。
  簡雍的刺客,當值之日,到了半夜轉過頭去往大帳裡看,然後對同班的士兵說:  「曹公這樣睡,不怕受涼囉﹖」他伸手播開了帳布給同班的士兵看。
  「是啊,把袍子蓋緊些才是。」這個士兵看看刺客,嘻嘻一笑,逗弄著說:「曹公睡著了作夢會殺人。」
  刺客笑笑,伸手播開了帳布,往帳內走去,邊走心裡還邊磳,這作夢會殺人,倒底是真是假﹖刺客伸手才摸到身上的匕首,曹操眼角見到來人的拳頭握在刀柄上,立刻坐起來,抓了身邊的配劍把刺客的前胸給捅了個穿。曹操白了臉坐在床沿,看著在地上哀叫的刺客。帳外所有的士兵聽到大帳裡有哀叫的聲音,急忙往內衝,只見那『好心的兵』給曹操殺在地上。
  出事之後,不一刻,軍營裡四處點火,照個通明,郭嘉急急的跑來查看出什麼事,一進帳內,聽到史渙在帳裡大罵:「早警告過你們了嘛!不聽,講了就是不聽!」
  士兵嚇得一臉發白直解釋:「他只是要為曹公拉袍子,這…。」
  郭嘉看著曹操,曹操連解釋的話都沒力說。次日,曹操睡覺做夢會殺人的事,就這麼傳開了。
  這事情傳到劉備的耳朵裡,劉備想曹操確實詭詐,如今再要派刺客近曹操的身,只怕不易,於是把心眼轉往陳登的身上去。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帖 登錄 | 加入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手機版|黑名單|SayCoo論壇

GMT+8, 2024-6-19 06:51

Powered by Discuz! X3.3

© 2001-2017 Comsenz Inc.

快速回復 返回頂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