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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愛情》交錯時光的愛戀 席絹 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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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5-9-1 21:42:39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居然超過字數...
傷腦筋唷...............++

  6

  傍晚時,到達了傲龍堡。

  「傲龍堡」雄峙於天地之間。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傲然獨立。

  環抱傲龍堡的圍牆,由大理石堆砌而成一條長長不見彼端,固若金湯的護
翼。

  牆內,清一色為紅瓦白牆,紅色晶亮的琉璃瓦,與精工磨成的白色大理石
相映而成。

  大門兩側的石柱上雕著巨龍,凌空步雲而升,姿態栩栩如生,傲然不群。

  四樓八院則是堡內的結構。

  前半部分別為:

  風雲樓,屬於議事廳,盤據右翼,為各單位首長聚集會議之處。

  聚賢樓,為會客廳和大型餐會所在地。大門而入首當其衝,居正中。

  浩然樓,掌管帳務與內部事務的辦事處,據守左翼。

  正氣樓,專事監管各地營生人事問題,舉凡升遷、獎懲、調查、處分。居
後衛。

  四樓外形結構完全一致,是二層樓建築,除風雲樓、聚賢樓完全開放外,
浩然樓與正氣樓的樓頂住著四大總管,屬私人宅區,一樓用來辦公。大樓佔地
頗廣,實建坪數在三百坪以上,加上另外的花園造景,約有五百坪左右。四大
樓是員工辦公的地方,可以任意走動,八院則不同了。

  四樓後面與八院之間隔著一道石牆,石牆中間一道拱門相通,屬於禁區。
只有專屬打掃佣人方可進出。八院則是主人的起居處。

  拱門而入一條平石舖成丈寬小路,兩旁就是各自區隔開的八院了。

  蘭院在入口處右側第一棟。其中小院子種滿蘭花盆景,疏落有致的排在兩
側竹架上。宅子中分別有臥房、書房、浴室、練功房。布置全屬男性化,無多
裝飾,只有幾幅氣勢磅礡的行書掛在書房是唯一的擺飾,這裡是石無忌的居
處。

  松院,只有一棵千年古松卓立,單調而肅然,幾盆杜鵑稍做點綴,其他庭
園空地全植青草。格局大致一樣,但擺飾品古色古香,入門的小廳有兩面牆,
牆櫃上全是稀有的骨董。在其他房間合適處也擺了幾樣精緻古玩,賞心悅目,
這兒也是清一色男性化氣息,自然是石無痕的住處了。

  石無介住在柳院。與其他院不同的是柳院建在池塘之上,居水之中。池中
植滿荷花,兩岸垂青柳,池中七彩鯉魚隨處可見。從長廊擺到屋內是各種動物
的石雕像,也有天然奇石,滿室皆為稀奇古怪的東西。

  梅院內沒有刻意取道,種滿了梅,要通過梅林入內可有一番曲折。每一扇
窗都以白紗為帘。窗檯頗見巧思的植上爬藤觀葉植物,長廊上擺了一座雪白石
桌石椅,上頭放著古箏,與一盅檀香嬝嬝,古雅淡然。這是無瑕的閨房,因此
練功房改成了繡花房,屋內每一門檻都有層層輕紗,啟開的窗總讓白紗給風吹
得如夢似幻。

  冷自揚父子住杏院,乾淨之外全無華物。

  香院則供奉石家及冷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客院用來隨時招待貴賓。

  竹院,種滿了翠竹。屬於書房,分三大房,一房藏書,一房練字,一房則
為臥室。

  傲龍堡裏升上百個佣人,除了專門打理各院的佣人都睡在客院的小房間
外,其它的全睡在四樓後的屋舍中,分成男佣、女佣、家人三區。

  這些聽起來就頭昏腦脹的樓呀、院的,在路上無瑕已經說過,可是幻兒仍
沒有具體的概念,直到巨大的傲龍堡真實在眼前,員工、佣人列在兩旁成黑鴉
鴉一片恭迎著,幻兒才咋舌不已,這兒簡直大得離譜。她知道自己嫁了個有錢
丈夫,可是石無忌未免富有得太……嚇人了吧?被扶下馬車時險些腿軟,嘴巴
甚至忘了閤上。

  「不舒服嗎?」依禮法,石無忌應當放開幻兒的,可是幻兒看來十分不舒
服,所以他仍摟著她的腰。

  「有些。」她不敢看他,總不能說自己見不得大場面吧!丟人哪!

  「大少爺,一路辛苦了。」一個年近五旬,面目酷似冷剛的中年男子站在
石無忌身側拱手。

  「冷叔,這一個月來辛苦您了。」石無忌恭敬回禮,再道:「冷叔,這是
幻兒,我的妻子。」

  「少夫人。」

  兩道冷銳的眼光看向幻兒,幻兒也正以好奇的眼光看著這位久仰大名的冷
自揚。不錯,還算順眼,遂笑道:

  「未來蒙您多照顧了,冷叔。」

  「不敢。」冷自揚面無表情,眼神平淡。

  幻兒讓男人們與冷自揚及各個手下們打招呼,她的注意力給冷自揚身後的
少女給吸引住了。

  這女孩十分清秀。穿得不像千金小姐,可是好料子的衣服,與特別的氣質
更不像後面那一群女佣。站在冷自揚後面更顯突兀,似乎身分特殊?那一雙眼
直盯著石無忌,雙頰浮著興奮的暈紅。危機意識剎時盈滿幻兒的心!她下意識
依向無忌懷中。

  「幻兒,怎麼了?」他擔心的扶住她。

  「太陽曬得我眼花。」她裝成無力。眼角卻瞥見無痕丟來嘲笑了然的眼
光,她回給他一個大白眼。

  不過無痕倒是挺幫忙的,湊合道:

  「不如先帶大嫂回房,等會叫下人端冰鎮燕窩給她消消熱。」

  見幻兒身體似有不適,石無忌早忘了守什麼禮法規範,一顆心全懸在妻子
身上,他抱起幻兒邊走邊交代:

  「各自回去本位,晚上再開洗塵宴,無瑕!叫兩個女佣來服伺少夫人。冷
剛跟我到前院。」

  隔著石無忌的肩膀,她瞄到那清弱少女眼中的不信與憂傷。幻兒暗自做了
個鬼臉,心道:妳是好女孩,找別人喜歡去,少打我老公的主意,無忌只能是
我一個人的!找個機會一定要對無忌聲明,她堅決反對一夫多妻,反對到底。

  「幻兒,好些了嗎?」石無忌放她在床上,擰來一把冷毛巾放在她額上。

  幻兒嘟嘴。「不好。虛火上升,口乾舌燥。」其實應是妒火上升。

  冷剛正好也進來,就要認真把脈。幻兒可慌了,自己沒什麼病,這下倒要
拆穿西洋鏡了。不行不行!扯住丈夫。「無忌,我想喝蓮子湯,你叫下人煮
來給我吃好不好?」

  「好!我馬上回來.冷剛,麻煩你了。」說完馬上走出去。

  幻兒坐起對冷剛吐吐舌頭,自己招了。

  「我沒事。」

  「我知道!」冷剛露出百年難見的微笑。

  幻兒眼睛瞪得好大,莫非自己醋意表現得天下皆知?不會吧?

  「別跟他說實話,只說我多喝水就行了,拜託,拜託!」拆穿可就糗大
了,要讓無忌知道自己在吃醋真會丟死人。

  「我不會說的。我與無瑕都很感謝妳,大嫂。」冷剛慎重的對幻兒道謝。

  幻兒托首,一會道:

  「這事怎麼了結?」

  冷剛堅定道:

  「洗塵宴後,我會向大哥請罪,無論如何都會娶她。」

  看來冷剛早知道這事公開會招來多少憤怒。光石家三兄弟就可以為他破壞
無瑕名譽一事殺了他;何況素來反對兩人交往的冷自揚。幻兒原想建議他們私
奔。顯然這種逃避現實的事,自傲剛強如冷剛者,不屑為之。漢子!做漢子就
得吃苦頭囉!

  正要開口問冷剛,門外就傳來無介的叫聲:「蓮子湯,千里快馬速傳,覲
見!」話完,人也進來了。

  這個死楞子,眉眼一副曖昧,可能是遭無痕點化,等著來欣賞她吃醋的潑
婦狀來著。

  「你來做什麼?無忌呢?」

  「大哥給四大總管請去風雲樓了,要我來服伺妳,晚膳要是「不適」就別
參加了。」無介眉開眼笑,拉了一把椅子就坐在床前。幻兒正要斥責兩聲,就
見窗口飄過無瑕的身影,她正往梅院而去。回眸瞧到冷剛眼中的戀慕,笑道:
「冷剛,你先走吧。我有事與無介談。」

  冷剛頷首出去。

  無介迫不及待問:

  「有什麼事?難得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幻兒眼睛轉了轉,決定不迂迴,單刀直入。

  「那個女孩是誰?什麼身分?」

  無介笑道:

  「我早知道妳一定忍不住要問的。」十足吊胃口架式。

  幻兒大發雌威,叉腰瞪他。

  「說是不說?搞不好你也不知道,故意在我面前充懂!沒學問的人才玩這
一套。」

  無介跳起來道:

  「我怎會不懂?小青是冷叔撿來的女孩,兩年前命苦給家人賣到妓院,因
為不接客,給人打得全身是傷逃出來,正巧昏死在冷叔的馬旁。冷叔就將她贖
身,帶回來幫佣,後來知道她識一些字,就讓她在帳房幫忙,工作勤快,份內
事沒話說,份外的也勤快,尤愛替大哥磨墨跑腿端茶。一年前冷叔還提出要大
哥收小青當侍妾;大哥倒沒什麼意見,說是等娶了正室再談。現在大哥怎麼
想,我們就不知道了。」

  幻兒心中不是滋味,冷道:

  「你大哥與她曾有什麼不清白嗎?」

  無介直搖頭:

  「大哥是很有原則的,他不沾下人,更不許客人、屬下去輕薄女佣。何
況,大哥有馬仙梅了……」倏地摀住嘴,害怕的看幻兒。

  幻兒倒沒有無介想像的勃然大怒,在一楞之後,嘆氣道:「你一齊說吧!
到底有多少女人在和我搶丈夫?說出來,我才有個底。」

  「沒有了!大哥很有分寸,馬仙梅只是個妓女。現在成家了,自是不會再
去找她。大嫂,您……不會與大哥計較吧?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石無介直
恨自己的多舌失言,大哥知道後不宰了他才怪。

  怎麼吵?吵什麼?吃那些飛醋最丟臉!反正她吵也吵不過;打嘛,根本打
不勝。何況未來如何誰知道!婚前雙方不相干,沒什麼好介意,婚後丈夫再偷
腥,就得先懷疑自己的魅力了。最好的方式是讓石無忌愛她愛得難分難捨。讓
他沒空想別人。她向來是這樣的,先對付眼前的敵人,至於其他或許更具威脅
性的敵人,未出現時一概不算數。所以她對馬仙梅的反應沒有對小青來得大。
等將來出現了再打算。

  「你走吧!別讓你大哥知道你對我說了這些,否則,你就等著被剝皮吧!
我就當做不知道,你也放聰明些。」她以施恩的口氣說著。

  只見石無介一臉放心。點頭後走出去,到門口猛想到什麼地回頭。「晚上
要不要到聚賢樓用膳?」

  幻兒笑吟吟道:

  「當然要!叫門外那兩個丫頭進來替我梳洗。晚上請無忌來接我,我會迷
路。」

  情敵如芒刺在背,不小心防範當然不行。

  洗去一身風塵僕僕,加上盛裝打扮,連幻兒自己也看呆失神好些會兒。自
己這容貌少有女人比得上,小青那女孩和自己一比是差多了。石無忌進房後便
不想出去了,不想讓妻子絕俗容姿與屬下同享。傍晚下馬車時,他就發現眾多
痴然眼光只瞧幻兒一人。至於無瑕,大夥兒常見反倒沒多大注意了。

  幻兒體貼的為他更衣,有些抱怨。

  「這房間好硬,一點也不柔美。倒顯得我格格不入,無處立足了。」

  「今後妳是女主人了,可以任意改變房中事物,傲龍堡裏的佣奴,全是由
妳使喚了。」石無忌輕吻她頸項,她勾住他脖子,依在他懷中,嬌聲問:

  「我服伺得好不好呀?老爺。」

  「十全十美。手巧,人美。」最後的字句結束於膠著的雙唇中。

  輕微的腳步聲在門口停佇,正欲往花廳退去;石無忌已查覺,結束親吻,
有些不悅。這些佣僕怎的沒分寸!見到是小青,臉色才和緩些。「什麼事?為
什麼不先在門外通報?」不悅的口氣顯出責備。

  小青低著臉,惶恐輕道:

  「對不起……以前奴婢從不曾……所以今天以為仍是……忘了多了少夫
人才放肆了,小青以後會記得。冷總管請少爺與少夫人用膳了。」

  「下去吧。我們就去。」石無忌擺手。

  小青悄聲退出去。幻兒輕撫丈夫臉頰。

  「你好久沒那麼兇了!剛才雖沒有疾言厲色,也不是針對我,可是我仍是
怕呢!我不愛你板著臉。」

  「不!我永遠不會對妳兇,即使是我憤怒時。」他承諾著,摟著她走出
去,幻兒嘴邊收不住的甜笑,惹得石無忌看得痴醉,禁不住偷香。暗暗的走道
就只聞幻兒的笑語與間歇的停頓……

        ﹡        ﹡        ﹡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極戲劇化。冷剛在回堡第二天向冷自揚說出與無瑕的
事,氣得冷自揚毒打冷剛一頓,並且綁他到石家三兄弟面前領罪。石家三兄弟
自然怒不可遏。齊拿刀逼冷剛馬上娶無瑕,並沒有對冷剛加以實質的傷害,畢
竟撮合他們兩人,三兄弟推波助瀾,算是從犯,樂見其成。只是沒想到冷剛手
腳會那麼快,這行為實不符他的個性為人。所以石無忌不排除幻兒是最大的幫
兇之嫌。因為三兄弟沒處罰冷剛,冷自揚便捉冷剛到香院石家及冷家列祖列宗
牌位前懺悔,聲明需跪到成親當天才可起來。無瑕見心上人被打得遍體鱗傷,
悲傷得不顧一切禮法抱住冷剛,並且陪他跪在牌位前,向冷自揚與兄長們訴說
自己故意引誘冷剛,不是冷剛侵犯她,破壞她名譽。自小無瑕就最得冷自揚疼
愛,視如己出,那捨得她嬌滴滴的千金之軀受一丁點折磨?於是不許她跪,並
且對冷剛減刑,只跪三天。這三天,無瑕隨侍一邊,誰也勸不走。

  婚禮訂在半個月後。傲龍堡打算辦一個空前盛大的喜筵,花了半個月的時
間籌備,南北什貨快馬傳送,上百佣僕成天忙碌,堡內一片張燈結彩的喜氣洋
洋。這番大手筆,展現了石家的實力;向來神秘,並且節儉為訓的傲龍堡第一
次公開邀請北六省名流商賈來做客。不只是嫁無瑕,最重要的是石無忌要鄭重
介紹幻兒給眾人知曉,為她寒傖的婚禮做補償。

  與傲龍堡有交情的、有生意往來的,這天都齊聚傲龍堡;四大樓招待貴
賓,堡外辦了五百桌流水席供給跟來的隨從路人及鄰近村人享用,數一數大約
裏外加起來有上萬人。幻兒這個女主人可是忙昏了,又要隨丈夫認識一些大
商、客戶,又要交代佣人辦事打理;由於對古禮完全不懂,又請冷叔找來幾個
老嬤嬤請教,想不到事情竟然還一籮筐,真是怕死了……

  終於一切熱鬧風光全過了,第二天教佣人收拾殘局,客人也一一上路全走
了之後,幻兒才感覺自己快要垮掉了!不知怎麼回事,前些日子就頭暈得難
受,因為忙倒沒多大注意,只以為自己是累過頭了,可是今天卻有些變本加厲
呢!不僅頭暈、想吐,甚至還起不了床……母親曾說過的話此刻如電光火石閃
入自己的記憶中:媽咪說過,每個身體與靈魂必須磁場相契合方可靈活應用身
體。而某些借屍還魂者因為磁場感應不相通,所以還魂後,不是臉色鐵青就是
身體一如僵屍般僵硬,即使稍為契合,也會有某些器官上的故障。因此媽咪不
敢為她隨便找個身體借屍還魂。而蘇幻兒這身體,附身近兩個月以來,從不曾
有任何不妥,適應完全合身。畢竟這是她前生的身體,可是終究會有些微差異
吧?否則自己今天怎麼突然虛弱起來了?過幾天會好吧?媽咪可沒說要怎麼調
整。

  忙完無瑕的婚事,石無忌就與各總管整天關在風雲樓工作得渾然忘我。她
領教過了,石無忌這個人一辦起公事六親不認,三天三夜也不會出來。風雲樓
在辦事時期閒雜人士不得越雷池一步,連幻兒也不許。今天,天還沒亮他就走
了,在她糾纏撒嬌下,吻了她好一會兒才走,她終究留不住他。平時她是不會
太在意,主持一個大事業那能有每天閒嗑牙那麼好命,除非想敗家了。可是今
天她不舒服呀,雖然沒有直接告訴他,可是他怎麼那麼不解風情?人在不適時
就會猛鑽牛角尖,這應該是可以被允許的。

  「少夫人,用餐了,早上您吃不下麵食,廚房特地做了道地的南方點心,
大少爺還交代熬了碗雞湯,給您補身子……」一個面生的丫鬟端餐點進來。

  「不吃不吃,端出去!」光聞到食物味道就想嘔吐,自然連看也不想看
了。

  那丫鬟奇怪得很,非但沒有被嚇退,反倒走近床邊直盯著幻兒,眼神奇
異。

  幻兒坐起身子,奇怪的看她,這丫鬟她確定自己從未見過。

  「妳是誰?」幻兒謹慎的間。

  「蘇老爺三天後會到,要小姐三天之內拿帳冊給小婢。並且要小姐做好離
開的準備,他要帶小姐回江南,不會丟小姐在此受罪。記住,我叫小宜,住在
女佣房三室。」匆匆交代完,一陣風似的走了,看來頗有些功夫底子。幻兒楞
了好久。老天爺!蘇光平那老頭要來了,三天後到?怎麼辦?還要帶她走?不
怕得罪石無忌?除非有更好的靠山。最奇怪的是為什麼要帶她走?絕對不是什
麼血緣天性,除非她能帶給他莫大的好處!不好好對付蘇光平,怕玉娘就要受
苦了,她該怎麼辦呢?假如真給了他一本假帳冊,玉娘也脫離不了蘇家,頂多
少受些皮肉之苦。現在這身子又虛弱不堪,如何才好呢?

  走出屋子,在長廊上看到小青。許久沒看到她了,幻兒不明白的看著她,
知道她是個苦命的女孩,也不計較她的企圖,反正只要她守住無忌,別人也侵
犯不入,而小青總也有意無意躲著她。

  「少夫人。」小青斂身行禮。

  「有事嗎?」幻兒打算要去找那一對新婚燕爾的恩愛夫妻談天,藉以移轉
對身體不適的注意力。

  小青遲疑良久,然後堅定的直視幻兒。

  「我……聽到了夫人與小宜的談話。」

  幻兒楞了下。

  「怎麼不去告知無忌,反來對我說?」莫非想威脅她?太大膽了吧!

  「小青不敢多做無禮要求,只希望夫人答應小青終生服伺大少爺與少夫
人。」

  原來她仍不曾放棄要當侍妾的事。一片深情值得同情,可是只有這事通融
不得。

  「無忌才是做決定的人,妳不妨找他要求,這事妳愛說便去說。我不會讓
妳來要脅我。順便告訴妳,妳也該嫁人了,我會叫冷叔多留意一些好青年。」
幻兒冷淡的說完,便見著小青一臉蒼白而去。幻兒不是古代女子,在開放的社
會中成長,養成獨立的個性,加上有些男性化的性格,喜愛自己打理自己的問
題,不若古代婦女事事躲在男人身後求庇護,該強硬時絕對不軟弱。

  7

  「終於有行動了嗎?」石無忌放開手中的信鴿。深思的說完,就看向無
痕。

  蘇光平已於昨日到達北方,下榻在「伏虎客棧」,刻意避過婚禮,三天後
才打算來傲龍堡。無痕並且說了幻兒房中那一段,並不是小青去告密,而是一
直以來,幻兒身邊都埋伏了一個眼線。只是藏得太好,幻兒從未發現而已。

  「他可能會利用這三天四處打探我們在北方的勢力如何,而且想帶走幻
兒,明的不行,必定會來暗的。只來三人自是不敷使用,想必在等一些人,能
找到的大概都是一些道上混混。」無痕分析著。

  這些石無忌並不在意,畢竟等蘇光平回南方後,他會知道石無忌給了他什
麼「驚喜」。最令石無忌掛心的就是幻兒了,事實上幻兒偷了幾本帳本對他而
言並不構成損失,因為他重要的帳冊全鎖在風雲樓二樓。只是,她偷不偷帳本
代表了她的心思是否背叛。

  「接下來,要看她會怎麼做。」無忌的眼光投向遠方……幻兒是因為母親
才幫蘇光平。如果幻兒信任他、愛他。就會與他商量,而不是遷就於蘇光平的
威迫之下。今日一早,他早已派了冷自揚以最快的速度下江南去接來玉娘,冷
自揚是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這事辦來最妥當,又最值得信任。

  別背叛我!幻兒,不要背叛我!石無忌心中一直重複這些話。

  至於幻兒,她在書房翻到了幾本帳簿後,依樣畫葫蘆的找來一本新帳冊書
寫了一份,不過內容數目完全是自己亂寫一遍,只有規格符合而已。這樣可以
暫時騙過蘇光平,虛應一下,過後再找無忌商量救玉娘的事。反正無忌鎖在風
雲樓又見不到人。有事忙,頭暈反倒好了些。無瑕、冷剛新婚正甜蜜,她不好
意思多打擾,只好自己找事做。

        ﹡        ﹡        ﹡

  星月初昇,華燈初上。在第二天晚上,幻兒叫人喚小宜來蘭院相會。小青
有沒有告密她不知道,反正等無忌出來她會自己招供。

  「這是帳冊?」小宜身形如鬼魅。

  「是。」幻兒交予她。

  「只有一本?」顯然她並不滿意。

  「找不到其他的。」幻兒不甚高興。這女人分明不將她看在眼裡,蘇家的
丫鬟都是目中無人、欺善怕惡。

  「那我走了,明天老爺會來。」小宜閃身消失在蘭院。

  幻兒吐了口氣,突然覺得身後有些冷,轉身一看,迎上一雙冰寒冷眸,許
久許久不曾見過的神色。石無忌與兩個弟弟都在,全寒著臉。表明出看到她的
行為,並且認定她的背叛。

  幻兒直直看著無忌。

  「那是假的。」

  石無忌倏地轉身交代。

  「帶她到正氣樓地牢!沒我的允許不許放她出來!」說完就要走,聲音鐵
硬無情。

  幻兒一陣頭暈目眩!他不相信她!他不問原由就定她罪,還要關她到地
牢,她滿心的悲怨化成一聲低啞:

  「你不相信我。」

  「妳背叛我,我不能原諒背叛我的人!」

  見他沒入黑暗中,幻兒兩腿一軟忙扶住一邊的柱子。無痕近身扶住她,卻
也是面無表情,連向來喜怒全在一張臉上的無介也瞬間戴上一張面具,成了冷
硬無情。

  「走吧。」無介開口。

  「你們也不相信我?」她看著兩人。

  兩人無話,看不出心思如何。

  幻兒推開他們的手,輕道:

  「不要碰我,不相信我就別碰我!」

  「大嫂……」無介欲言又止,給無痕一眼瞪住。

  幻兒心如淌血的任兩兄弟帶入地牢,對任何事物視而不見。全部心思掛在
她那深愛的男人身上。這般無情!這般絕決!一句辯白的話也不給她機會說。
只相信所看的片面,石無忌怎能如此對她?莫非是愛得不夠?還談什麼愛?基
本的夫妻情份想來也根本不存在。或者仇恨蒙蔽了他雙眼,使得不甚牢固的情
感也可以任意拋去?千該萬死的是蘇幻兒是蘇光平的女兒,使得本身的她就不
足以讓石無忌信任?可是,兩個月來的恩愛情份,能造假得了嗎?他那麼精明
豈會分不出真偽情感的不同?

  幻兒空洞的眼擠不出半滴淚,不!她不流淚。如果石無忌對她的感情淺到
達基本的信任也沒有,那麼他不配她為他掉一滴淚!過去的恩愛,當做一場虛
情假意。她認了……說不哭……眼淚卻不爭氣的垂下了!石無忌,總有一天
你會後悔如此對我!我再也不愛你,再也不愛了!幻兒一直這麼告訴自己……

  在眼淚與暈眩作嘔的不適中,她沉沉睡在冷硬的石床上。身體蜷曲,臉色
慘白。這牢房十分乾淨,至少沒有異味,也通風。一張石床是唯一的設備。這
深秋之夜,她這身子絕對禁不住一夜寒冷!心想,死了算了。在石無忌無情粉
碎她的愛後,這身子,這時空,已沒有什麼值得眷戀了。最好醒來時又成一縷\
孤魂回到媽咪身邊……

        ﹡        ﹡        ﹡

  牢門無聲地打開,燭光將高大的身影照得長長的。

  石無忌深深看著幻兒,剛才收到信鴿時,證實那帳冊是偽造的,幻兒沒有
背叛他。其實即使她背叛他也是情有可原,尤其她不過是出於一片孝心,他也
不會追究。再者,他根本不能沒有幻兒的日子。可是幻兒這牢獄之災是免不
了,預防蘇光平搶人,雖然已有萬全準備,但他們不肯冒一點風險,放幻兒在
牢房最為妥當。

  幻兒剛才的眼神令他好心疼,可是他不得不對她如此冷硬。自己根本無法
面對她傷心的臉。哎!此時她臉上猶有淚痕!他攤開手上的棉被輕輕蓋在幻兒
身上,拂去她臉上的淚痕,對她的蒼白心疼不已。在蘇光平走前,她勢必要委
屈一、兩天了。

  不到幾分鐘幻兒就習慣性的踢被子!石無忌早知道她這個壞毛病,因此以
前老摟著她睡,常半夜醒來檢查她是否有踢被,忙又替她蓋好,希望她今晚可
不要再踢被了!

  佣人都不知道少夫人給關到地牢,所以幻兒的餐點都由無介送去,為防自
己多言說出不該說的話,每次都急急忙忙丟下飯就跑了。可是到了下午他可慌
了,幻兒餐點動也沒動!甚至連茶也沒喝一口,無介急道:

  「大嫂,妳不吃對身體不好呀,我也沒法向大哥交代。」

  「不吃,不吃!你這隻煩人的麻雀出去好不好!我頭暈死了!」幻兒坐在
石床上低叫,心事搞得她一個頭兩個大,今天身體更難受了,連起身都會頭暈
目眩。老天,她快死了嗎?昨天想著不要活了,不會正好被老天爺接收到,準
備收回她這條小命吧?可是她還想見無忌一面呢!這棉被一定是無忌送來的,
這代表什麼?她能對他再抱一絲希望嗎?

  無介鑽入牢內叫著:

  「生病了嗎?我叫冷剛來看看!」說完就要跑出去。

  幻兒倏地起身阻止。

  「站住,無介……」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剎時失去知覺,任身體倒落
……幻兒昏倒了!

  無介嚇壞了!嫂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會給大哥殺掉,忙抱起幻兒奔出牢
房,往梅院奔去,在途中抓住一個佣人。「快叫大少爺到梅院!」話完匆匆進
入梅院,該死的正巧冷剛夫婦不在!經佣人說才知道去了松院念書。差人看住
幻兒,飛也似的去找冷剛。

  石無忌正巧送走蘇光平,接到佣人通知後與無痕奔向梅院。

  「怎麼了?」石無忌抓住正在把脈的冷剛。

  冷剛也剛到,對石無忌搖搖頭。「我再診看看。」

  眾人肅靜,全擔憂的盯著幻兒慘白的嬌顏。

  一會兒,冷剛眉頭皺緊。

  「大嫂有身孕了,但情況不樂觀。」

  大夥兒不置信又飽含驚喜的眼光全盯向尚在昏睡中的幻兒!石無忌更是坐
在床沿扶起幻兒。老天!她懷了他的孩子!石家的後代正在她身體中孕育!可
是她此刻如此纖弱!這麼嬌小的身子禁得起生育的痛苦嗎?而冷剛也說了不樂
觀!石無忌看向冷剛。

  「孩子能順利生下來嗎?多久了?」

  「才一個月半身孕。懷孕對她身體損害太大,只要小心照顧這前幾個月,
孩子也是能平安產下。但她目前情緒大受刺激,初期症狀也適應不良,流產的
可能性也大。」冷剛拿出一瓶充滿清涼薄荷香的藥瓶放到幻兒鼻子下,讓她
聞,不久,幻兒嗆了下緩緩轉醒。

  見到一屋子的面孔,幻兒呆了些時,漸漸想起來自己在地牢中昏倒,哦!
她竟然虛弱到昏倒,可見離大去之期不遠矣!在那之前她一定要找無忌說清
楚,不願含冤不白的死去。轉過頭才發現自己正依靠在無忌懷中,立即冷下一
張臉,想到他昨日對自己的無情。

  「放開我!」這麼親密的靠近,說出的話再怎樣也顯不出義正詞嚴。最好
是面對面,十分凝重的說清楚。而她竟然還半躺在床上呢!說出的話要如何顯
出超然的立場?

  此刻人多嘴雜,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顯然不是辯解的好時機。奇怪
的是大家臉上有些擔憂,又有些欣喜,好像全針對她的樣子,自己身上有什麼
大事發生了嗎?還是冷剛診出自己快死了,他們才這一副表情?

  「幻兒……」石無忌低聲開口。

  「走開,我不要看到你!不必你來貓哭耗子假慈悲!」

  向來幻兒對石無忌都是撒嬌甜蜜不失俏皮,這冷言冷語真是創世紀頭一
遭。除了冷剛夫婦不明所以外,石無痕、石無介心中可暗自叫糟!幻兒這次氣
得不輕!等將來明白只是一項計謀後,怕不整死他們了。若說兩兄弟慘,石無
忌想必更慘,他受不了幻兒的冷漠對待!

  幻兒只是委屈!更氣石無忌的不念夫妻情份。如果也能讓他嚐嚐心痛的滋
味最好!當然賭氣成份大。對他的感情卻是不爭氣的深!最氣自己,被他丟入
地牢了還硬不起心腸去恨。

  「你們退下。」石無忌讓眾人迴避。

  敢對他的行為大做挑釁,敢對他冷嘲熱諷的幻兒,讓石無忌深深明白,他
不能用對一般人的方法應付她。別的女人絕不能插手丈夫的事,凡事默默承受
便行,安守本分。可是,幻兒不同,別人怎麼對她,她定加倍還給別人。雖說
一切都是以保護她為前提,可是幻兒自有其一套準則,明說了,不僅不會得到
她的感激涕零,恐怕還有一頓氣好生。她好動,自主性極強,加上聰明獨立,
許多事她都一手包辦。無瑕的婚事可見一斑,從設計兩人,到安排婚禮事宜,
即使有不懂也會四處求教直到懂為止,不肯依賴他人假手。早說明了她的做事
原則,她不是那種會躲在男人身後尋求庇護的女人,而是一種無前例可循的奇
特女人。嬌小的身軀蘊含無限活力,天塌下來自己頂著。在面對敵人時會與親
友並肩作戰,不讓鬚眉,即使她如此嬌小。

  這些石無忌不是不了解,可是身為一個男人,擁有這麼一個嬌小美麗看來
弱不禁風的妻子,保護慾自是無可遏抑的氾濫,一切都以她的安全為前提,即
使是短時間造成她的誤解也是無妨。幻兒的性子令他激賞,但是卻不能讓她捲
入這件滅門復仇計劃中。這是男人們的事,說多了,只會讓幻兒操心而已。何
況她又有身孕了,豈能讓她置身於危機之中?欣賞她是一回事,基於關愛不願
她有一絲損傷的保護又是另一回事了,沒得妥協。

  幻兒見石無忌沉思的表情有些憂鬱,心頭不爭氣的軟了,推開他的手瞪著
他。

  「我問你!你現在到底有什麼打算?執意認定我背叛就不要碰我!我鄭重
對你說,我沒有背叛你,你這死腦筋不相信就算了,你會遺憾終生,連我快死
了也要誣賴我。」

  石無忌扶正一個枕頭讓她背靠著,面對她皺眉。

  「胡言亂語,誰說你快死了?」

  幻兒可不打算移開話題。

  「你到底相不相信我?我說那帳冊是假的!」

  「而妳會那麼做是為了要救妳娘。」他替她說出未出口的話。

  這事頗令石無忌不悅。因為她竟然不肯找他商量,打算自己包辦一切,也
不想想這事有些麻煩要費些人力周旋,不是她一個人處理得來。哼!她真是獨
立到可以將丈夫踢到一邊。他難道會坐視不管嗎?她又當他是什麼了?她根本
不明白這對他是種侮辱。

  幻兒呆了好一會兒,隨即會意。依無忌的精明與對蘇光平的了解不難推敲
出她受制於什麼事物,有這項認知後,幻兒叫了出來:

  「那你還這樣對我?石無忌,你真可惡!」

  「彼此!彼此!」他回敬。臉上不再有些許憤怒,反而有絲暗藏的喜悅。

  「什麼意思?我招惹到你什麼了?得到牢獄之災!睡冷硬石床!可惜我沒
凍死讓你抱憾內疚一輩子。」奇怪,肝火一動,頭暈就消失了。

  石無忌抓過她指控的小拳頭含在雙掌中。

  「我一直知道妳嫁過來的目的,我也一直在等妳自己對我明說,代表妳對
我的信任。但是妳卻想自己處理這事,有些事需要人力奔波,救妳娘出來的事
更是。幻兒,妳是我的妻子,對妳的丈夫妳還不信任嗎?這令我不悅。至於牢
房一夜,我也陪了妳到天大白才離去,妳沒凍死是因為我捨不得,而不是老天
垂憐,妳還有什麼話說嗎?沒有的話,我繼續說囉。」

  幻兒內心陶陶然的,有些喜悅,可是有些話仍要板著臉說到底。

  「當然有!昨夜為什麼傷我的心?還有無痕、無介那兩個幫兇我也不會放
過。我也不是不信任你,原本打算今天對你說的,可是你昨夜那麼傷我的心,
我氣極了。關我入牢未免太誇張,石無忌,你欠我至少有那麼多。」

  「蘇光平要帶走妳,想將妳送到將軍府當妾,藉由妳謀得官位。今天我會
過他了,他以妳娘病重為由要帶妳回江南。我拒絕了,他明天還會來,我想他
會讓人半夜潛入搶人。」石無忌有些憐惜的輕撫她臉蛋。「無論用什麼手段,
我的女人誰也別想動。還有柯正明,我不會放過他。」

  柯正明?仇家嗎?幻兒先不管。

  「事先說就成了,我難道會呆呆跟他走呀?為我娘也不成,我不會笨到讓
他用這要脅我一輩子,這解決不了事的。」

  石無忌得寸進尺的摟她入懷,知道她氣消得差不多了。「他的手段不會光
明的,瞞著妳是為了不讓妳左右為難,畢竟他還是妳爹。別再生氣了好嗎?」
他親親她耳垂。

  被親吻得意亂情迷,雖然方法不對,可是總是為了她,她無力地摟住他頸
項。

  「這次作罷,往後再有事瞞我,我定不甘休,尤其這種與我切身的事。對
了,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她想到剛才他眉眼的喜悅與眾人奇特的表情。

  石無忌愛憐看了她良久,一手緩緩蓋上她平坦的小腹。「我說,咱們的孩
子一個半月大了!」

  幻兒震驚莫名!原以為自己對這身體不適應才有近些日子以來的症狀,想
不到竟是有身孕了,這一個半月大了……一個半月,不正是在牧場那些天有的
嗎?真是厲害,第一次就中獎。

  原來懷孕真的如此難受!幻兒心下直嘆氣,唉!石家有後了,眾人欣喜若
狂不過份,但是,她根本這沒有心理準備要當媽媽。在二十世紀,一個二十歲
的女孩就生孩子相當匪夷所思,在她以為二十五歲以後談生育才合理。二十歲
根本還是半小孩心性就要為人母了嗎?況且初期就這副要死不活的情狀,等到
臨盆只怕僅存一副骷髏\了!每天病懨懨的真是討厭。她愁眉苦臉的看向丈夫。

  「我沒打算那麼早生的。」

  石無忌原來也沒打算,本想先將幻兒養壯一些才不致吃太多苦,可是卻還
是意外有了,也好,畢竟他不年輕了。他柔聲道:

  「累嗎?我們先回蘭院休息。」說完抱起她往外走。

  幻兒斜睨他。

  「我還以為要被踢入牢房了,真是母憑子貴呀!」

  石無忌溺愛地看著她愛嬌含諷的俏臉,有力氣說話代表她身子已無大礙,
也只得任她說了。

  「將妳帶在身邊,別人也無從下手。為了兒子著想,可不能讓兒子的娘受
委屈。」

  幻兒戳他胸膛瞪大眼。

  「兒子才行嗎?我偏要生女兒,你真是個老迂腐,還重男輕女!」古代男
人真是無藥可救的偏執!

  石無忌已抱她入蘭院,放在床榻上,才回答:

  「先生個兒子,訓練得強壯,才能保護以後他那些如花似玉的妹妹們不受
好色之徒打擾呀。」敢情他是主張多子多孫呢!

  「一個孩子就很多了,你以為呢?」她持反對意見。

  才說完,就見佣人敲門進來端著一盅蓮子粥與一壺人參茶。幻兒心想不
妙,要找藉口已來不及。佣人退出去之後,石無忌已盛好一碗粥準備餵她。

  第一口在他緊迫盯人的眼光中吞下了,他又連餵了幾口才又接續適才的話
題。

  「石家產業大,妳忍心只壓在一個孩子身上嗎?他會垮掉的。不過,妳身
子若無法承受,我也會想別的法子解決。」

  幻兒一口粥險些嗆出來,匆匆吞下急急大叫:

  「法子!什麼法子?我要先聲明,你是我的男人,專屬我一個人的,不許
你弄來三妻四妾,侍妾也不許,你死心吧!還有那個小青,快些將她嫁了,留
在身邊我會擔心。」

  石無忌失笑,打從有了幻兒後,他壓根沒想到要納妾,沒想到反是幻兒成
天兜在心中呢!一臉醋意可愛透了!他邪邪一笑。

  「三妻四妾?我那消受得了?不然妳說,還有什麼法子?」他存心逗她。
其實他是想,若幻兒身子不能生太多,他打算將產業移交給無痕、無介的子孫
們。雖然目前他已給兩兄弟相當多的產業管理,但經營權仍在他手中。下一輩
的子弟中必須挑出合適人選訓練,才能守住石家產業,他沒有非要傳自己兒子
的觀念。

  幻兒早想與他討論產業問題了,光這些天不能見到他人影就知道他公事忙
得昏天暗地,而其他兩兄弟好像游手好閒沒事做。她不愛一個工作狂的丈夫。

  「問題出在你握權太多,累垮自己活該!為什麼不讓無痕、無介分擔呢?
他們生的孩子就不能得到石家的財產嗎?產業做大了就要懂得分工,一些決策
可以交給他們做,這樣一來他們有事做,我也不必獨守空閨,最是理想。」

  想不到她的想法竟與他一致,她也懂得生意上經營的道理。她再度讓他迷
惑了,這些理念書上學不來,她又不曾出外經商,如何懂這些?而且她又是個
思想奇異的小女人。自古以來,媳婦入門莫不要求分家,爭取最大利益在自家
身上,那容丈夫財富分與兄弟一分一毫?可是幻兒卻總是在為別人打算,甚至
對財富沒野心,只要他多陪她一點。她是真的豁達還是不明白他的財富富可敵
國?不!幻兒明白,但她不介意,石無忌深深肯定。

  他又盛了一碗,幻兒總算開胃了,兩天以來吃多少東西數得出來。讓她心
思繞在談話上頭,不知不覺她已吃完一碗。

  「我說的對不對?」幻兒追問。

  「對!」他笑著。

  「那你不可以有別的女人!即使將來我老了,醜了也不行。」她尋求保
證。

  「乖,再吃一口。」他不回答。待幻兒吃下才道:「妳以為有了妳,我還
有能力找別的女人嗎?妳把我的胃口養刁了!不是絕美如妳,我還看不上眼
呢!放心吧,小東西。」

  幻兒眉開眼笑,乖乖吃他親手盛來的粥。知道自己禁不起他軟言柔語的勸
誘,甘心臣服在他溫柔的情愛中。哎!心上人的柔情是女人的致命傷,古今皆
是。

  餵完了粥,他輕道:

  「好好睡一覺,我回浩然樓,晚上回來。」

  工作工作!她的情敵就是工作!為人父的喜悅仍在眼底抹不去,可是一顆
心又懸在浩然樓。他們夫妻算來好久好久沒這麼親密談天了,不!這一次她不
依,她扯住他衣袖。「我們再聊聊嘛!」

  「聊什麼?這麼任性,快當母親的人了。」他仍是又坐下來,替她拉好被
子。

  不期然想到蘇紅香的恐嚇,她問道。

  「我那些姊姊們說你們北方人都共用一個妻子,尤其好友來訪時為表敬重
還讓妻子去與人睡,是不是真的?」

  石無忌大皺其眉。

  「道聽塗說,那妳怎麼敢嫁?這習俗是蠻荒部落才有,有的在苗峒,有的
在新疆,都是國土邊緣未開墾的土著部落,漢人不興這一套。」

  幻兒當然知道不是真的。

  「當初我還嚇得自殺呢!光「北方修羅」這恐怖名號就叫人膽顫心驚了,
怎會有這名號?」

  他仍皺眉,聽她為了不嫁他而自殺有些受傷的神色,幻兒在心裡暗笑。

  「因為我心狠手辣,在商場上無所不用其極。短短十年成為北方商界霸
主,並沒有表面看來的光鮮,背後的血腥陰暗只是不足為外人道罷了。綽號是
因我行事陰狠才不脛而走。」忽又想到什麼地說道:「妳娘的事我來處理,不
許妳再動歪腦筋,懷孕要有懷孕的樣子,明白嗎?」

  她乖巧的點頭,忍不住又問:

  「你要怎麼做?」

  「將妳娘接過來,我已派冷叔去江南。」

  他處理方法好她太多了,她決定獎賞他,拉下他頸子吻住,非常挑逗地將
舌頭探入他口中……

  「其實……」她的吻移到他耳邊。「你該慶幸我自殺過,否則沒有今天的
我,我知道你喜愛這樣的我,對不對?」

  石無忌並不清楚她說這些有什麼深意,全副心思沉醉在她柔美的身子中
……成功的讓無忌留在房中眷戀不去……

  「我有弄傷妳嗎?」

  過後許久,石無忌才驚覺的問著,側身支肘看她。

  幻兒滿足的嬌美神情像一隻被餵飽的小貓,毫不隱藏地在他眼中展現,嬌
笑。

  「我沒那麼嬌弱!」看到他為她失去自制是她最得意的傑作之一,她喜歡
勾引他,非常喜歡。

  石無忌摟她入懷,沉聲道:

  「幻兒,蘇光平是我的仇人,我不會放過他,事先說明讓妳了解這事不容
改變。」

  「我無力改變些什麼,這事沒有我置喙的餘地。」滅門血案兇手逍遙法
外,石家人怎會甘休?事實上這些與她無關,她不能企圖介入改變些什麼,可
是她討厭血腥。

  這話與幻兒個性不合!疑點在於幻兒沒替親生父親求情。即使父母再不
好,依幻兒善良的天性不容她坐視不管。這沒道理!為何她置身事外?相處越
久,疑惑愈多!

  幻兒呀幻兒!妳是如何的一個人?

  「妳……有沒有什麼事要坦白於我?」石無忌問。

  幻兒淡笑。

  「只要你喜歡現在的我,又何須多問?如果我說這身體不是我的,你會相
信嗎?你愛這身體,也愛我的性子,許多匪夷所思的話說多了,反成妖言惑
眾。無忌,我說不清,只能說自殺未成讓我重生。」

  石無忌深思凝神了會兒,釋然一笑,理不清的事,時間會帶來答案,不急
於一時,他坐起身打算穿衣。

  「真的該出去了,我叫冷剛開些補品讓廚房做來給妳補身子,也讓無瑕來
陪妳。」

  天色已暗,晚膳時候了。

  幻兒有些不捨地替他穿好衣服也整理好自己的衣物。

  「早點回房,我等你。」

  石無忌點頭,親了她一下就走了。

  8

  第二天清晨,幻兒拉丈夫到梅院與無瑕對奕,嬴了無瑕,輸給冷剛,後來
無介、無痕也趕來了,一一輪番上陣。幻兒愉快的情緒傳染給眾人,個個專心
下棋,也在梅林下的石桌共同用膳。她開心是有原因的,無忌今天要陪她一整
天。她打算逛遍傲龍堡上下,說來丟臉,有時她還會迷路。

  以為能有一日閒適,那知用完早膳就有事情來了!總管之一負責接待的王
浩文總管過來道:

  「蘇員外與柯公子來訪!正坐在聚賢樓。」

  「知道了。」石無忌點頭,看到幻兒掃興的臉,笑道:「走吧,不見到妳
他不會死心的。」

  一行人移向聚賢樓。

  在進門之前,石無忌對幻兒耳語。

  「若他強要帶走妳。妳會如何?」

  幻兒挑眉。

  「我幹嘛乖乖跟他走?可是若那將軍比你英俊威猛,我倒是會考慮一
下。」

  見石無忌拉下臉,幻兒知道他不愛聽她說出的話;他明明知道是開玩笑卻
還是拉長臉,悶悶瞪她。

  「是嗎?」猛地收緊手臂,她整個人貼到他身上。「說!妳只屬於我
的!」

  「肚子裡的孩子可以證明呀!你吃醋的樣子真好玩。」她低低輕笑。兩人
已進入聚賢樓的正廳,其他人尾隨於後。

  打一進門,幻兒就感覺到一雙貪婪的眼不懷好意的直瞪在她身上,非常輕
浮。

  在石無忌向蘇光平寒暄之際,幻兒看向目光的主人。一個脂粉氣濃厚的男
子,可以算得上漂亮,唇紅齒白的,幾乎可以與女人一較姿色,典型南方才子
型。可是那一雙邪氣貪婪的眼破壞了才子應有的氣質,使得他整體看起來屬奸
佞之輩;為富必定不仁,為官必定貪污,桃花眼中的霸氣又顯示出對女人的強
搶豪奪。此刻那眼正不知羞恥的在她與無瑕身上打轉,形態之間極盡下流。

  一直以來,幻兒總覺得意淫之事,純屬私人之事,反正沒有危害到他人。
可是此刻她不這麼想了,在那男子赤裸目光中,感覺自己受到某種程度的侵
犯!她冷冷回瞪過去,那男人卻仍不知羞的對她展開引誘的笑容。

  幻兒不搭理,轉眼看向四周,卻收到冷剛眼中的殺氣!十分嚇人的殺氣!
他已將無瑕拉到身後,眼中明白顯出不會放過這男人。心下暗自喝釆,自己丈
夫眼神高深莫測,看不出心思如何。

  「幻兒,不認得爹了嗎?」蘇光平裝出慈愛的面孔。

  「爹。」幻兒只差沒蹲下來撿滿地雞皮疙瘩,淡淡的虛應著。

  「幻兒妹妹,妳更見嬌美了。」柯正明站起來,就要走近首位上的幻兒。

  無介、無痕適時起身巧妙的擋住。

  幻兒疑惑的看柯正明。

  「我認識你嗎?你是誰?」

  柯正明認為幻兒深怕丈夫石無忌誤會才故意充做不認識,但此番來就是要
破壞他們夫妻感情,帶走幻兒,那容得她如此?真可惜當初沒得手!現在的幻
兒竟然又比以前更美了。以前的幻兒美則美矣,卻是膽小怯懦,沒一點神韻之
美,看上去只充其量是一雕工精美的搪磁娃娃。可是現在不同!現在的她眼光
神韻盈滿一股自信,渾身上下充滿風情。舉手投足間就像一首詩一幅畫。看來
石無忌引出幻兒所有的美麗了。這般傾國傾城的容顏,只怕連皇上也會驚為天
人!將軍算什麼!送幻兒入宮,他一輩子輝煌騰達了。

  目光一轉,他故做沉痛表情。

  「幻兒,妳怎麼可以說不認得我?我是正明哥呀!原本迎妳做妻子的人應
該是我,怪只怪這半年我被父親找回京城,一心想先求一官半職有些成就再回
來娶你讓妳過好日子,可是蘇大叔並不知道我們有花前月下之盟,執意將妳嫁
了,害妳傷心自縊,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幻兒!萬般不是,正明哥承擔下來。
只求妳再給我一次機會。也希望石公子有成人之美,玉成我們。」

  看他唱作俱佳,幻兒心想:這人應該去唱大戲,必可揚名立萬。肉麻話隨
時可脫口而出,胡扯的話也可以順口捏造,真是了不起。即使是前一任的幻兒
也絕不會看上這種心機深沈的男人,所以他說的話,幻兒一概不信。

  幻兒站起來,緩緩步下矮階,冷冷說著:

  「你的意思是──無忌搶去妳的新娘囉?」

  柯正明欣喜的拼命點頭,想要握住她小手。

  幻兒巧妙閃開,做作道:

  「可是我現在是他妻子,怎麼辦呢?」

  「我來退婚!這是可以的。」蘇光平高興的站起來,以為女兒會乖乖地跟
他走。

  幻兒雙目冰寒,嘴角含笑對蘇光平道:

  「虎毒不食子呀!看來您閣下倒是比禽獸還不如了!你現在一定很後悔,
怎麼回事?這蘇幻兒竟然身價百倍起來了!將我嫁給石無忌,沒聘金沒甜頭
的,多可惜呵!別對我說帶我回去是替我著想,告訴你,我一個字也不信!」

  「妳這賤女人!」蘇光平怒不可遏的習慣性揚起手就要往她臉上摑去。

  幻兒楞了下,急要往後退,她沒想到蘇光平竟然敢在石家地盤上打人!腳
跟踩到裙襬,人往後仰,眼看不是挨打就肯定是跌倒,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都
無法承受。

  所有事全在一瞬間結束!

  距幻兒五丈之遠的石無忌身形若鬼魅般不知何時趕至,在扶住幻兒的同時
一拳打飛蘇光平;等幻兒看清楚時,蘇光平整個人已跌到門檻處,一半身體在
門外,撞破一扇門。十來個家丁打扮惡形惡狀的高大漢子全奔了進來,圍在蘇
光平身後!但那群家丁身後卻也站了一排穿著石家服裝、訓練有素的北方大漢


  隸屬正氣樓管理,戍守傲龍堡最核心的衛龍戰士。

  氣氛一下子凝結起來,石家兄弟、冷剛夫婦全站到石無忌身後。

  蘇光平尚不知死活,但覺顏面盡失,全是那小賤人所害,跳了起來大吼大
叫,嘴角猶帶著血!

  「妳這臭裱子,以為有石家給妳撐腰就抖起來了!等妳被他玩膩了,看你
能神氣到幾時,還不是被踢到一邊!我不會放過……」

  恐嚇威脅謾罵,一大串的話就要出口。兩把亮晃晃、輕薄細小如柳葉的飛
刀直奔向他面門,險險飛過他兩頰,削落兩邊鬢髮。勾住他衣領釘在門外栓子
上。沒有人看到飛刀來自何方,詭異的欺近,準確無比的讓蘇光平立即住嘴,
冒出冷汗,險差沒嚇得屁滾尿流。原本以為自己的武功加上身後召來的江湖
人,一旦打起來。還有幾成勝算,可是此刻他認清自己的想法太天真。欺善怕
惡的蘇光平開始後悔自己將事情弄到這步田地!一口氣還來不及喘下,石無忌
手上一把匕首欺近他脖子,陰冷道:

  「沒有人能在侮辱我的人後,活著出傲龍堡。而你,我的丈人,我該怎麼
招待你呢?」

  蘇光平全身發抖,動也不敢動,石無忌匕首頂在他脖子入肉三分,只要不
小心大吸口氣,喉嚨就會開個血口。吶吶道:「有話好說……好說,開玩笑的
……是你的岳父啊……你快拿開……別嚇我……幻兒……」他乞憐的看向幻
兒。一邊的柯正明早嚇得腿軟,坐在地上,沒一點用處了。

  幻兒走近,一手輕放石無忌肩上。

  「無忌,我爹最愛開玩笑了。」

  「是呀,是呀!」蘇光平連忙附和。

  「所以我們應該奉陪到底!爹爹呀,剛才我嚇到了,您身後那些人讓我好
害怕哦!」幻兒十分裝模作樣。

  蘇光平卻以為幻兒在替他找台階下,連忙喝退那些人,然後笑道:

  「不怕了吧……快叫他把刀子拿開……我沒法呼吸了。」

  幻兒天真的搖頭。

  「不行呢!我告訴你,我們無忌也最愛開玩笑了!而且更懂得變本加厲。
比如,別人罵一句,他會罵回十句,別人打他一拳,他會又是刀又是劍的打回
去。最好玩的是,他最愛把人理光頭,並且在光頭上刺字哦,尤其是:一二三
四五六七的歇後語。」

  此時蘇光平才知被幻兒耍著玩,想怒罵又礙於石無忌不敢造次,憋紅了一
張臉。

  幻兒身後傳來幾聲悶笑,自是無痕他們了。

  石無忌忍住笑意,表情仍是陰狠無情。

  「三天。三天後若你還沒滾出北六省就得小心你的老命。來人!將他們兩
人丟出去!」

  衛龍戰士拎著手腳發軟的兩人往外走去,柯正明知道已無性命之憂,想要
扳回一些顏面的放狠話。

  「我爹是朝廷命官,他不會放過你們的……」

  一把爛泥奇準地投入他口中,噎住他的話。

  石無介拍去手上的呢漬;而冷剛步向門口與石無忌擦身之時,石無忌問:

  「去哪?」

  「解決私務。」

  他沒明說,但石無忌知道冷剛要去料理柯正明。

  「連我的份也一併算上,但得留他一命。」

  「知道。」冷剛走了出去!

  幻兒不是十分清楚兩人打什麼啞謎,拉住石無忌道:

  「要殺什麼人嗎?」

  「沒有。」石無忌扶她坐回位子上,端一碗參茶給她喝。

  石無介的迫不及待的問:

  「嫂子,一二三四五六七的歇後語是什麼?」

  幻兒故意大聲嘆口氣。

  「什麼叫「自曝其短」閣下明白嗎?不懂至少也要裝懂,免得別人笑你沒
學問。」

  這回無介難得振振有詞:

  「學問學問,要學要問,才叫學問,嫂子呀,勇於下問以求得答案總比裝
懂好吧?」

  她讚賞的點頭,這小子常常失利於口舌之爭上,倒也頗有進步,幻兒不再
吊他胃口了。「七的後面就是八嘛,「忘八」者,「王八」也,不難明白。」

  眾人失笑,忘卻剛才的不愉快,彷彿不曾發生過。幻兒不想談蘇光平,因
為她發現了令她大有興趣的事情!雙眼明亮又崇拜的看向丈夫。

  「我都不知道你會武功呢!飛刀是你射的對不對?你會不會飛?一直以來
我都以為武功只是武俠小說中騙人的東西,想不到真的有呢!怎麼練?教我好
不好?」

  石無忌不在意的輕笑。

  「以為我是神仙呀?這飛天。頂多身子結實,可以行動快捷些,跳得高,
跑得遠,一口丹田之氣可以比尋常人頂得久,許多不曾一窺堂奧的人將它神化
了。練功十分辛苦,我們三人上山練功近二十年,也只是如此而已,妳以為這
種事有一蹴可幾的嗎?」

  「忒謙了,大俠。」幻兒不滿無忌一言帶過。既然問不出什麼就以行動表
示,將喝了一半的參茶,往無痕身上丟去。只見無痕扇子一開,身形動也沒動
只翻個手,半杯參茶安好的立在扇子上,幻兒直拍手叫好。

  「好好看!比耍雜技還厲害!」原來三人都深藏不露。既然他們不好意思
表現,她倒可以給他們表現的機會,心中想到一計,直偷笑自己的壞心。

  「以後呀,我會很不小心從二樓掉下盆花,花可能會跌在你們身上。會很
不小心的在走路時絆倒,恰巧推倒身邊的人入河,也可能會不注意的叫人挖個
大洞──可以跌死人的那種大洞,不小心經過的人就先抱歉了!哎呀!我是孕
婦嘛,忘性大,行動不便,大家多包涵。」

  這是威脅!三兄弟神色都好不到那裡去。

  幻兒起身,拉著極力忍住笑的無瑕走出聚賢樓。

  「我們到梅院,有事找我到梅院,你們好好休息。」戲謔丟下這一句,笑
聲從長廊清脆傳來……

  石無忌倒是笑了出來,不以為意,先辦正事要緊。

  「無介,晚上帶人去將蘇光平的手下料理掉,免得他們再對幻兒下手。」

  「知道了。」無介回應。

  「冷叔那邊呢?」石無忌看向無痕。

  無痕道:

  「信鴿來報,明日到達。」

  才四天不到的時間,就可將人帶來,冷自揚做事沒話說。可是日夜快馬奔
波,幻兒的娘受得住嗎?

  「從江蘇帶來?」

  「不!從濟南,因蘇家大房、二房容不下她,將她丟到濟南一處荒蕪別院
任其自生自滅;冷叔並無日夜奔波。」無痕說明。

  事實上,打濟南來,四天路程則稍嫌太慢些了。

  「我們何時南下?」無介問。

  目前四個仇家都已明確知道是何人。傲龍堡多年努力就為復仇,以慰亡者
在天之靈,時機也已成熟。

  「十天後。」

  「不告知大嫂與無瑕?」無痕問。

  「不告知。」知道了對她們也沒啥好處,徒增擔心而已。何況目前幻兒身
體不宜太受刺激,可是事後,可就難了了。

  得以一償多年宿願,沒有喜悅,只有沉痛;十七年來滅門之痛,早已與骨
血交錯難分,如今能夠卸下也是血肉淋漓……幸好有幻兒,否則剩下的生命要
何以為繼?幻兒呀,這甜美小人兒,即使總覺得她身上具有奇異的神祕力量,
大膽挑逗的行為,豐富的學識,透著某些捉摸不定的訊息,換句話說,簡直與
這時代格格不入。每當思緒觸及這問題,就發現自己並不真的想知道答案,好
似一切揭穿,真相大白後,幻兒就會消失……不!他不能失去她,不能在她帶
給他歡笑之後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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