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愛情》咖啡坊記事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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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歡迎光臨」

    每天早上十點整準時開門營業的我，早已換上這家咖啡坊的制服，淺咖啡色的圍裙，胸口正中央繡著一匹人馬，這是這家咖啡坊的圖騰標誌－射手座。

    除了我之外，還有兩個早班的工讀生，應付著店裡早上的戰局，早餐時間已過，但還是有許多人到了十點才來吃早餐、看報紙，有的還穿著運動服，顯然是剛從隔壁公園運動完的人；有的穿著正式筆挺，手裡還拿著公事包，一看就知道是跟客戶約在這裡談生意的；有的年紀看來只有二十出頭，揹了個大包包，三五個同年紀的人一坐下後便拿出一堆課本和活頁紙，想來也猜得出來前面那所大學的學生來這裡做報告。

    總之，來這兒的客人百來種，除了地段好的原因之外，東西好吃、環境優雅可不是我在臭屁的，從門口開始，店長就用了九重葛當成了屋棚，紫紅色的在這裡顯得特別醒目，一進門後的黑色鵝卵石小徑蜿蜒著至入口處，旁邊的假山造景有一池蓮花，還特意在假山上造了瀑布，透明的玻璃門上掛了串風鈴，每當有客人進出時，一定會叮叮作響。

    「請問要點些什麼？」我拿著點菜單站在這桌剛進來不久的客人旁等著他們的點餐。

    「C餐，法國吐司，維也納咖啡」男客人將菜單閤上，同時我也寫完了他的餐點，轉而問坐在他對面的小姐。

    「我吃B餐吧！飲料…嗯…玫瑰花茶，熱的」

    「好的，請您稍等，馬上來」貫有的微笑，將兩份菜單都收在腋下後，撕下手寫的那一張點菜單送進廚房裡。

    回到櫃台開始準備那兩位需要的飲品，一冰一熱，跟人的感覺剛好相反，那男的外型粗獷，陽剛味十足，小麥色的皮膚應該是長年曝曬的結果，至於是工作還是運動所致，這我無從分辨，感覺上他是外向而好動的人。而女子的打扮時髦，適宜的淡妝、優雅的姿態，及肩微捲的黑髮左右用了兩根銀色的髮夾夾著，看起來應該是個很有能力的女人，說不定是什麼公司裡的主管之類的人物。

    我發誓我絕不是故意要去打聽人家隱私的，我只是喜歡觀察別人而已，不過射手座的空間不大，只要稍微大聲點，談話內容絕對是聽得一清二楚，兩位的早餐已經在我的手中，從櫃台這裡隱約可以感覺到那兩人的氣氛有些僵，情侶在店裡吵架也不是第一次的狀況了，心裡嘆著今天又有得收拾了。

    「我們…真的只能這樣？」

    「分開一陣子或許會好些」

    「那小芸呢？妳打算不管她了？她是妳女兒呀！」

    「瞞著她好嗎？你我都需要時間調適自己，我受不了你的歸期不定，你受不了我的氣勢凌人，分開…或許是一條活路…」

    端著拖盤靠近了這桌冷到最高點的客人，清了清喉嚨：「對不起，您的餐點好了」，放好了各自的東西，迅速溜之大吉，兩人感覺有一觸即發的可能，小昭湊到櫃台問我是怎麼回事，我只是告訴她有人在吵架罷了，八卦…總是人人愛聽嘛！

    「這樣吧！跟小芸說我們因工作得分居兩地，小芸住妳那裡，我工作時間不定…不過，我每個月都會來看她的」

    「嗯…」女子低著頭吃她的貝果，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跟剛剛進門時的氣勢完全不同，成了一個小女人的姿態。

    「喂，這兩個是夫妻哦？」另一個早班工讀生假借洗杯子的名字湊到我旁邊問著，我點點頭繼續做著清潔工作。

    「好像鬧離婚耶！剛剛聽到什麼女兒怎樣的」，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做妳的事啦！問那麼多」

    收銀機因店裡的客人來來去去，三不五時便答答作響，一句又一句的歡迎光臨和謝謝惠顧，不斷地重複掛在嘴上，兩三個小時過去了，唯獨那一桌的一男一女未曾變換過，就連那女人的熱茶也回沖了兩次。

    正當我擦著他們隔壁桌時，女人哭了，男人慌了，女人只問了一句：「還愛不愛我？」，我聽到了男人回答『愛』，但隨後又附加了一句『但不是現在』

    我糊塗了，『愛她，但不是現在』，不是現在，就表示以前愛著，也表示未來也可能還會愛著，唯獨現在不愛了是嗎？這是什麼邏輯？

    女人點點頭，「我知道了，也許可以再重來，小芸…我會跟她說的…律師那裡…就欠你的章..」

    男人點了頭後直接拿單子結帳，留下女人一個人在店裡低聲哭泣，小昭問我到底是怎麼回事，跟她說了我聽到的部分，她也覺得納悶，愛要不是一直都在，要不就是從來沒有過，再不然就是結束就是結束了。

    我想或許是我們沒經歷過吧！年紀尚輕的我們不懂這是怎樣的感情，這兩人看來感情深厚，卻又彼此無法諒解對方的行為，唉唉唉…好複雜哦！

    最後女人也走出了射手座，紅紅的眼眶有些疲憊。

    過了不久，我又看到他們一起進來，只是這次的身邊還多了個可愛的小女孩，看樣子大概還在唸幼稚園吧！

    「爸爸，我要吃冰淇淋好不好？媽媽都不讓我吃」嘟著嘴向男人邀寵著，女人則是笑著沒阻止，兩個人看不出來有那裡不對。

    「好，今天爸爸請媽媽破例讓妳吃冰淇淋好不好？可是小芸要答應爸爸以後不能吃哦！身體會不好，跟爸爸出來時再吃好嗎？」

    「好，爸爸，我跟你說哦，我有乖乖的…」童言童語，女人坐在女兒身邊一直都沒說話，直到細細的童音歸於沉默後，女人才開口。

    「這次回來幾天？」

    「四天，四天後得再飛加拿大，妳…還好嗎？」

    「很好，那邊很冷，自己小心」

    「嗯，小芸生日那天我應該可以趕得回來，我們…」

    「還沒，想想這樣似乎也不錯，至少還像是戀愛時期的我們，只是多了個小麻煩」女人笑了，一手輕拍著女兒的背，一手攪著杯子裡的熱茶。

    從那次後，幾乎每個月都可以看到他們一次，每次都是像這次一樣，女兒抓緊了時間跟父親撒嬌，直到睡著，之後才是男人和女人的談心時間，聊的也不外乎最近過得如何，有什麼新鮮事發生，女兒又如何如何等等之類的話題。

    經過觀察，叫小芸的小女孩讀的幼稚園就在射手座的隔壁巷子裡，女人也住在那條巷子，偶爾會看到她帶著女兒在公園裡玩耍，從沒見過男人的身影。至於他們有復合嗎？說實在的，我並不清楚，一個咖啡店的店員只要把工作做好就成了，這些八卦流言就當做是無聊、枯燥、乏味的上班生活裡的一點調劑娛樂，聽聽就好。

    小昭說男人一定是常常往外跑去旅行或是工作的人，女的受不了男人常不在身邊才會鬧脾氣，惠文則說是那女的八成是什麼高階主管，在家裡也是頤指氣使的，男人永遠受不了女人踩在自己頭上，所以才會鬧離婚，或許吧！斷斷續續的談話裡感覺得出來兩個人比較像是朋友，不像夫妻或戀人的關係，誰又知道真相是什麼？

    還愛著，但不是現在…這句話，一直到了後來，我才懂…

小笨

正當我擦著他們隔壁桌時，女人哭了，男人慌了，女人只問了一句：「還愛不愛我？」，我聽到了男人回答『愛』，但隨後又附加了一句『但不是現在』

    我糊塗了，『愛她，但不是現在』，不是現在，就表示以前愛著，也表示未來也可能還會愛著，唯獨現在不愛了是嗎？這是什麼邏輯？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