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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是偷偷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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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6-20 22:31:45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早已不是他們離不開我們,而是我們離不開他

到福州參加大陸的「全國書市」,一個出版社的老闆開車帶我四處跑。

「今天下午沒活動,我就不陪你了,因為我得回家陪陪我娘,讓我娘看兩眼,」



有一天中午,他對我說。

「好極了。」

我笑笑,接著好奇地問他:「為什麼先說你回去陪你很棒,
又說讓你很棒看幾眼,不說你去看你很棒幾眼呢?」

「這不一樣啊。」他作出一副很有理的樣子:

「我把自己的事放下,專誠回去,當然是去陪她,可是我並不想看她,是她想看我,
所以我是把自己送回去,給她看兩眼。」


隔幾天,到了北京,跟個朋友提起這有趣的事。

「你陪他還是他陪你,你看他還是他看你,這中間是大有學問的,」她居然也發表了宏論。

「就好比我最近新買的房子交屋了,我對我爸爸媽媽說:『一塊兒來住吧。這邊房子大,又新又舒服,

讓我陪你們兩老享幾年福。』你猜我媽怎麼說?」

我搖搖頭。

「她說她不用我陪,她有一堆鄰居陪,一點都不寂寞。」

她聳聳肩:「後來還是我爸爸會說話,
對老太太說:『不是要她陪咱們,是咱們去陪她,這個老姑娘,沒結婚,又是工作狂,
咱們要是不陪著她,她非短命不可。』我媽想想,才答應。」


到北大去演講,走在校園裡。

「真漂亮,尤其這些大樹,真是有喬木之謂也,」我說。

「你到新生入學的時候來看,更有意思,」一個學生接過話,

「大樹底下全睡了人,老頭兒、老太太全有。」

看我不懂,他就繼續說:「都是從全國各地陪孩子來念書的,

好多父母從鄉下來,把攢的那點兒錢全給了孩子,捨不得住旅館,
又捨不下孩子,乾脆就往大樹底下一躺,躺在這兒陪孩子,多近。」
「問題是,能躺幾天呢?下大雨怎麼辦?」我說。

「是啊,」學生們一笑,「而且孩子也不會讓他們躺,多丟人哪。說是老的陪小的,小的能放心嗎?

總得從宿舍裡跑出來看老的,到後來,哪兒是他們陪孩子?根本是孩子在陪他們。」


一個台灣的朋友陪女兒到美國上夏令營。

「那營好奇怪啊,居然不准家長給孩子打電話,」還沒出發,作母親的就跟人抱怨,「要

跟孩子聯絡,只能寫信,信到了,也已經週末,是孩子可以出來的時候了。」

於是聽說那媽媽就住在夏令營附近的朋友家,每天守在家裡。

到週末孩子可以出營的那兩天,只見她看到孩子時摟著哭,送孩子回營時又摟著哭,
孩子原本很興奮地去夏令營,看到媽媽哭,自然也跟著哭,
又因為放心不下媽媽,後來竟然說不想回夏令營了。


跟這媽媽比起來,中國旅歐作家欣然寫的《中國好女人》中的那個拾荒婦人就高明多了。

那婦人住在離欣然工作單位不遠的地方,有一天欣然從她門口經過,

聽見垃圾婆正哼著俄國民謠,於是好奇地跟垃圾婆聊起來。

原來垃圾婆的丈夫留學俄國,早死,丟下一對母子。垃圾婆在絕望的時候,

曾經想帶著幼小的兒子一起跳江,總算一念回轉,千辛萬苦把孩子帶大。

但是欣然問到她兒子的近況,垃圾婆都不說。

直到有一天,欣然參加市政新貴的酒會,發現女主人拿出的俄國巧克力,

竟然是她不久前送給垃圾婆的禮物之後,才發現,原來那市政新貴正是垃圾婆的獨子。

垃圾婆為了能在每天清晨看見去上班的兒子,卻又不希望打擾孩子的生活,

只好騙兒子自己留在鄉下,卻又偷偷住在離兒子不遠的角落。

垃圾婆令我想起以前在台北的一個鄰居。

一對富有的夫婦,有個活潑漂亮的小女兒,每天早上都看見他家的女傭送孩子上學。

但是有一天,孩子病了。兩夫妻臉上的笑容不見了,連那女傭也露出失魂落魄的表情,

匆匆忙忙地買菜、匆匆忙忙地回家、匆匆忙忙地出門,說是去醫院陪她家的小姐。

「多虧有這傭人,跟孩子處久了,有了感情,」那家女主人有一天對我母親說,

「腎不好,不但不能吃鹽,連很多水果都不能吃,全賴我們家傭人一樣一樣選。」

小女孩後來奇蹟似地痊癒了,奇怪的是,女傭不見了。

我後來才聽說,小女孩移植了腎臟,那時候抗排斥的藥還不進步,非要近親捐腎不可,

她媽媽要捐,醫師說不合,最後由女傭捐出了一個腎。女傭說出了一個祕密
--她是那對夫婦領養的小女孩的親生媽媽。

小女孩不知道,高高興興地又由新女傭牽著去上學。

她恐怕一輩子也不會知道,只約略記得有個很疼她的女傭。


想起聽朋友說的另一個故事--

從女兒小時候,就每天陪讀的媽媽,雖然女兒上高中了,

還是陪到深夜,幫女兒擰好毛巾、在牙刷上擠好牙膏,看女兒刷完牙上了床,為女兒蓋好被,親一下,
道聲晚安,再為女兒熄了燈,才去睡覺。

但是接連幾天,那媽媽半夜起床,看見女兒臥室燈居然是亮的。終於忍不住,去敲門,

才驚訝地發現女兒還在念書。

「你不是睡了嗎?」媽媽問。

「沒有啊,」女兒答。

「我剛才不是為你蓋被,還親親你,跟你說晚安,為你關燈嗎?」

「是啊,」女兒回頭一笑,「那是我陪你睡的啊,我看你安心了,去睡了,再起來讀書。」


最近我心裡常浮起那幾幕--

跑回家讓媽媽看幾眼的兒子、搬去女兒家住的老夫婦、北大校園裡睡在包袱上的父母、

住在夏令營外守著女兒的媽媽,和半夜又開燈夜讀的女兒,還有那少了一個腎的女傭。

是誰陪誰呢?

是我們在牽孩子,還是漸漸地,我們老了,不知不覺地把手搭在孩子的肩上?

我們說自己是在陪孩子,也自認為在陪他們,豈知道孩子長大了,

早已不是他們離不開我們,而是我們離不開他。

我們是不是都該學學那垃圾婆,為了給孩子多些自由與空間,

刻意保持距離,躲在遠處,給孩子一些偷偷的祝福與陪伴。
我們是不是也該學那女傭,偷偷陪著孩子,為她奉獻、為她犧牲,然後偷偷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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