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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apu5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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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異恐怖》靈異新世紀 作者:胡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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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6-1-19 16:21:58 |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迷失時空


看著那對眼睛在夜空中漸漸淡去,我的內心卻翻起了滔天巨浪。李華佗說JACK要詛咒身邊每一個人,且馬刻絲他們形容JACK是一個天大的難題,這樣一個在大眾心目中的反面人物,為什麼會幫助我呢?

默然良久,回頭看去,林黛玉與秦贏政不知何時已經爬了上來,兩人也呆呆地看著夜空,想必這股超乎想像的力量將他們給震懾住了。

每個人的臉色都蒼白異常,我再看看倒在一旁昏迷不醒的馬刻絲,內心不禁一陣淒然。是我連累了他們!

四周變得越來越漆黑,壓抑的黑暗,正是象徵著黎明即將來臨。

終於,秦贏政沉聲說道:「走吧!警察也快來了!別忘了劉雲剛才把整棟大廈的邊框給踹垮了……」

「呵呵……」林黛玉乾笑兩聲,臉上卻全無笑意。

我們扶起馬刻絲,以蹣跚的腳步緩緩離去。

這樣的夜晚,我想,在我有生之年,我也無法忘記吧!

鳴笛的警車與我們的車擦肩而過,秦贏政代替馬刻絲坐到了司機的位置上,他不斷的咳嗽聲就像一把大錘,一下一下地敲打在我的心靈上。

強烈的內疚感迫使我輕聲問道:「秦贏政,你沒事吧?」

他用力的搖搖頭,沒有說話。

我又回過頭,輕聲問道:「馬大叔沒事吧?」

「靈力出軌的現象本就不多見,在靈力出軌時,若遇上能將自己一擊則倒的靈力者,更是絕無僅有。他黑暗的力量並沒有完全宣洩出去,後果難料啊!」林黛玉語調中流露出傷感。

我的心情更沉重了。

秦贏政忽然剎車,我的頭差點撞到了玻璃上。他猛的噴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整片玻璃。他快速扭開車門,衝到路邊,狼狽地嘔吐起來。

我慌忙尾隨,用力地捶著他背脊。良久後,他才搖搖擺擺地站直了身子,用呆滯的目光看了看我,使勁地搖搖頭,無意識地對我擺擺手,彷彿在告訴我,沒事!快點上車,然後就昏迷了過去。

看著後座昏迷不醒的馬刻絲與秦贏政,我的心掉進了深淵。

林黛玉坐到了司機的位置,以並不老練的動作發動了汽車。

這令我忍不住問道:「妳有駕照嗎?」

「有!我有摩托車駕照。」寶馬已像一枝離弦的箭般,射了出去。

怎樣回到伊甸園的,我已記得不太清楚,但得出了一個結論。如果林黛玉去參加一級方程式大賽的話,勢必成為第一個奪冠的女車手。

「真想不明白,考個駕照要三個月這麼長?我十分鐘就學會了!」林黛玉下車時,面無表情地拋下一句。

小心翼翼地將馬刻絲和秦贏政扶回了各自的房間後,我乏力地倒在自己的床上。被調進Z院還沒到三天,但這三天發生的事情,已經足夠讓我回味一輩子了。

窗外的天際出現了一抹嫣紅,這讓我知道,黎明已在不知不覺中來臨。但這件事的黎明,又會在什麼時候才能來臨呢……

我撐起身子,往天台走去。在我剩餘的生命裡,還可以看到日出的日子,或許已不多了。

天台上,林黛玉竟已坐在那裡,她雙腳環抱身前,靜靜地看著東方,霞光灑在她的身上,令她的身體看起來奪目且繽紛。這一刻,時間彷彿也靜止了下來。

「是劉雲嗎?過來坐吧!」林黛玉沒有回頭,聲音有點冷。

我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坐在她的身旁,小心翼翼地維持住這份寧靜的美態。

一輪紅日從彩雲的深處跳了出來,將大地照亮,預告著新的一天正式來臨。

「你不是有很多問題嗎?」林黛玉的聲音冰冷得如同冬天的雪,不像她一貫說話的風格,在漫天朝霞的氣氛下,顯得格外詭異。

我無言,因為我的確有一大堆的問題,但一時卻不知從何說起。我隱隱約約把握到她的不妥,將所有問題都拋到一邊後,柔聲問道:「妳還好嗎?」

「不好,我看了那份文件!」她的聲音越來越冰冷了。

「什麼?!」我驚詫地轉過了頭,緊盯著她的臉。

「飛蛾為什麼要撲火,只有飛蛾才能明白!我知道,不只是我,伊甸園裡所有人都偷偷看過了。我們是飛蛾,那份文件就是火,無法抗拒的吸引力,讓我最終忍不住將文件拿起。」她對著紅日,淒美地微笑道:「前天晚上,你昏迷在鏡子前的時候,我在你身旁靜靜地將文件閱讀了!」

忽然,我注意到密密麻麻的腐肉正緩慢地爬上了她的脖子,以猛烈的節奏瘋狂地蠕動著,我倒抽了一口冷氣,一股寒意從我背脊直直衝上腦門。我盡力地收攝心神,令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會太過怪異。

「我們在銀座之所以會功敗垂成,完全是因為我們每個人都看過了那份文件,所有一切都在JACK的掌握之中!其實從一開始,根本就沒有成功的可能……」她的聲音漸漸變得激動起來。

腐肉已爬上了她的臉,我感到陣陣揪心的痛,愧疚變作了毒蛇,正一口一口地噬著我的心靈。

「我美嗎?」她忽然轉過頭,柔聲問道。

我看到極其噁心的腐爛已經爬滿了她整張臉,在她本是美麗無瑕的臉上瘋狂地蠕動著。一股熱血湧上腦海,我用盡所有力氣大聲回答:「美!美得不可方物!比任何人都要美麗!」

「你說謊!!」她淒厲地喊著:「我不再美麗了!」

她將臉埋進雙腿之間,啜泣了起來。

熱血湧遍了我的全身,我站了起來,走到她的身後,單膝跪下,用力地抱緊她,動情地喊:「妳在我心目中,永遠都是最美麗的!」

她猛的側過身,抬起頭盯著我,淚水從她眼角溢出,從那堆蠕動的腐肉中流下,她聲嘶力竭地說:「既然我美,那你敢吻我嗎?」

我知道她的精神正處於崩潰的邊緣,所做的一切都是潛意識深處的行為,根本無法從理性的角度去理解。然而,我又何嘗不是,我根本不作任何思考,就忘情地封上了她的唇,周圍蠕動的腐肉根本抵擋不住這陣刻骨銘心的衝動,時間在這一瞬間彷彿變成了永恆。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我發覺懷中的她已昏迷了過去,雙唇才悄悄地分開。看到她臉上還掛著幸福的神情,我緩緩地站了起來,攔腰將她抱起,將她送回了房間。

我以穩健的步伐走下樓,我要再一次面對JACK。看著伊甸園裡一間間密封的房間,我自內心發出了怒吼:「JACK,放過他們吧!所有的責任,我願一肩承擔!」


清晨的陽光從未如此的死氣沉沉,我連工作服也沒換,就直接走進了Z院。

早上七點對於很多人來說,依然是睡眠的時間,尤其是在精神病的世界裡。精神病人可以在他們的夢中尋找到幻想與現實的結合點,尋找到他們夢寐以求的幸福。這一刻,深藍的Z院看起來有點冷清和孤寂。

守衛三棟的警衛端詳了我好一會,想必是我滿眼的血絲和稱不上整潔的服裝,引起了他的疑心,但他最後還是領著我往上走。

「劉醫生,早診的時間還沒到,如果出了什麼差錯,我們可負擔不起啊!」警衛小心翼翼地提醒我。

「一切責任由我承擔!」我說出了他最想聽到的話。


頂樓,JACK一個人居住的地方。

頂樓的走廊上,迴響著我們沉重的步伐聲。我察覺到走在前面的警衛的手開始微微顫抖,這令我的呼吸也不禁急促了起來,JACK那對如夜星般的眼睛,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我長長地做了一個深呼吸,這次,我絕不會在氣勢上再輸給他!

來到他的那個房間前,我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JACK正安詳地橫臥在床上,彷彿正在香甜的夢中。

「把門打開!」我低聲說。

「劉醫生,這是違規的!」警衛堅定地搖頭。

「把門打開!」我轉過頭盯著他,提高音量重複著。

「對不起,我承擔不起這個責任!」警衛被我氣勢所懾,倒退了一步,但依然搖頭擺手拒絕。

我向他踏近一步,他毫不猶豫地將手伸向了電棍,而我的拳頭已向他下顎擊去,但我的手尚未碰到他的下顎,他龐大的身軀已凌空飛起,重重地跌落到遠處,一聲不吭就暈了過去。

我驚詫地觀察了一下自己的拳頭,但不多作細想地從那警衛身上搜出一大串鑰匙,找到JACK房間那把,迅速地將門打開,直闖而入。

我不禁怔住了,門後竟有兩個JACK!一個依然安詳地橫臥在床上,另一個站在那個小窗子下,仰首看著天上尚未散去的彩霞。

窗口下的JACK輕輕地說:「劉雲,你來了!」彷彿正招呼一個前來造訪的故人。

我盯著眼前兩個一模一樣的JACK,這幅詭異的畫面,令我一陣驚疑。

「沒什麼好奇怪的,眼睛常常會欺騙我們,騙得我們死心塌地的相信這個世界就是我們眼睛所看到的那樣……劉雲,我們都迷失了!」JACK緩緩轉身,很親切地笑了,但這份笑意中,帶著一股莫名的哀傷。

我全身上下一陣冰涼,但喉嚨卻像被人塞進了辣椒似的,火燙火燙的,準備好的台詞,竟一句都說不出來。

JACK深深地注視著我,微笑說道:「你想知道令你困惑的一切?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你想要你的朋友們沒事?我同樣可以幫助你,但我有一個條件!」

「說!」我的喉嚨變得十分沙啞,連聲音也微微變調。

「沒想到在這樣一個雞肋的時代裡,在這樣一個雞肋的空間中,竟有東西可以妨礙我們正常溝通。」JACK微笑說道:「請把你頸上的飾物解下來吧!」

我從衣領中拉出了那條隕石項鍊,盯緊了JACK。司徒先生說這條項鍊加入了五股不同的力量,有守護作用,JACK要我把它脫下來,有什麼企圖呢?

「我若真要害你,在銀座頂層我就不會替你關閉時空之門了,知道嗎?空間若真的完全撕裂開了,這個空間中所謂的宇宙,在瞬間就會毀於一旦!」JACK的笑容漸漸詭異起來。

「如果真的毀於一旦,你不也同時消失了嗎?你這樣做也是為了你自己!」我終於說出了進門後第一句完整的話。

「哈哈哈……」JACK像是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般,狂笑了起來。

「很好笑嗎?」我冷冷地打斷了他。

「荒唐和幽默,同樣能引出笑聲,但內涵卻是不一樣的!」JACK漸漸止住了笑聲,續道:「在這個時間裡的所有空間,包括我們正身處的這個雞肋空間,就算全部毀於一旦,我,依然會存在!但,這不是一種幸福,而是一種悲哀。」他動人的雙眼再次飄過了哀傷。

「你嚇唬我啊?!」我沒將這句話說出來,我用我的表情告訴他。

「劉雲,你還在猶豫什麼?對你而言,還有什麼狀況比目前更壞的呢?」JACK柔聲地說:「況且,這條項鍊封閉了你的力量,你忘了嗎?你沒戴上它之前,你是可以窺探到別人心靈的!」

想起了伊甸園裡一扇扇緊閉的門,我無言。能不能擁有什麼力量,我反倒一點都不在乎,我緩緩地脫下了那條隕石項鍊。

JACK的眼神在這一瞬間完全變了,變得夢幻迷離,就像恬靜的湖水中,蕩起了絲絲漣漪。一陣天旋地轉隨之而來,我還沒來得及辨別這是怎樣的一種狀態,就完全陷了進去。

大地彷彿也劇烈地跳動了一下,四周一切迅速斂去。比童話世界還要繽紛的色彩,在我眼前飛速掠過,漸漸地,我看清楚了,那繽紛的色彩原來是一格一格的畫面,每個畫面都描繪著一個故事,每個故事都隱含著震撼人心的哲理,所有的故事串起來,彷彿形成一個前所未見的理念系統。

渾渾噩噩中,這片令人沉醉的繽紛瞬間消失了。天地陷入了漆黑之中,虛無一片,我感覺不到自己,感覺不到一切,但心中竟無半點慌張,無驚無喜的,彷彿這一切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就像在現實世界裡,必須呼吸般的自然。

「現在,我想跟你講一個故事,一個男主角叫JACK的真實故事!」JACK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彷彿在這片虛無世界的遙遠盡頭傳來,也彷彿是在我耳邊溫然細訴。

「在一個尷尬的空間中,有一個叫地球的小星球,而JACK迷失在一個雞肋的時代裡。JACK擁有一個平凡的家庭,一對平凡的父母,天生平凡的個性,這一切令他生命也變得如此的平凡;然而,他也愛上了這種在平凡中追求真趣的生活。直到三年前的一天,一個偶然的事件,令這個世界完全變了……」

「JACK那天提前下班,回到家中,竟發現自己的妻子與另一個陌生的男人赤裸裸地躺在床上。於是,JACK憤怒了。失去理性的他,將兩人狠狠的殺死……」

「如果那天JACK沒有提前下班,如果那天JACK的妻子沒有將外遇帶回家中,這一切還會發生嗎?答案是肯定的,只是時間不同而已!偶然是必然的拳頭產品。」

「JACK將兩人的屍體埋進白雲山深處兩個不同的地方,然後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他渾渾噩噩地倒在床上,直到深夜才驚醒過來,然後發現他的妻子正安詳地躺在自己身邊。」

「當時,他絲毫都不覺得很不妥當,竟很自然地輕擁著妻子,重新進入到自己編織的幻夢中。」

「這時,他身邊的妻子只是他自己編織出的一個幻象,不過他身在局中,追求平凡的潛意識,將他那段灰色的行為暫時掩埋了過去。JACK強大的力量,更令這個幻象對於這個空間的人們來說,彷彿同樣也是真實的,因為人類的眼睛欺騙了他們的心靈。」

「幻象畢竟是幻象,白色沾上了灰色,就不再是白色。潛在的力量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甦醒,JACK仍渾然不覺。潛意識中的平凡與不平凡展開了劇烈的鬥爭!只要JACK一想起那段往事,他不平凡的力量就會創造出另一個妻子,在外面勾三搭四;當平凡的潛意識重新佔據上風時,那個不守婦道的妻子便會消失。」

「這場鬥爭整整持續了三年,直到那個下著暴風雨的夜晚來臨。」

「那一晚,JACK覺得很不妥,他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已經膨脹到平凡潛意識壓制不住的地步了,他竟在睡夢中也能創造出幻象,然後又在睡夢中將那幻象殺死。」

「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平凡的潛意識作出最後的抵抗,令本該死去的幻象重現,回到家中尋找JACK。」

「兩個妻子同時出現,幻象出現了重疊,使得一直用自我暗示的方式欺騙自己的JACK,差點崩潰了。但最致命的是,JACK在這個空間中的好友,竟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他令JACK無法再逃避,他喚醒了JACK,他令JACK想起了一切。」

「JACK陷入了絕望的瘋狂當中,他瘋狂地在紙上塗著、寫著,他拚命地摧毀視線範圍中的一切,他體內洶湧澎湃的力量找不到宣洩的出口……」

「當他再次清醒過來時,已是四天後的事情了。他發覺自己已經身處在精神病院中,而他黯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實,無奈地接受自己的力量,但漸漸地,他喜歡上了這樣的感覺,並努力地去尋找出最終的真相……」

原來,JACK的情形竟是這樣的嗎?這與我原來的推測差太遠了……

「在看完那份文件後,腦海閃過的那道斑斕的色彩中,其中的文字到底是什麼?」我聽到JACK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不禁插問一個一直想問的問題。

「是『不可能』三個字,完全是我當時絕望的心態。但請你不要相信李華佗的鬼話,就算能看清我當時的心境又如何?沒有我的特赦,任何人都不能倖免!」JACK平靜地說。

「Z院的醫生就是這樣被詛咒而死的?」我的心漸漸不再平靜。

「詛咒?人類殺死老鼠的時候,為什麼不使用這個名詞呢?」JACK柔聲說道:「我只是無意中放下了老鼠藥,老鼠吃了,只能怪牠們咎由自取。」

「老鼠?你怎麼可以將人類比作老鼠呢?人類和老鼠是不一樣的!人類死後,他們的親人和朋友會感到痛苦,而老鼠會嗎?」我在這片虛無的世界中吼道。

「你怎麼知道老鼠死後就沒有想念牠們的親人和朋友呢?對!他們是人類,但他們在我眼中,就如同老鼠在人類眼中一樣!」JACK的語調無絲毫起伏,仍舊是柔和親切。

「你!!」我無驚無喜的心境被憤怒徹底打破了。

「你不久前不是也下了老鼠藥了嗎?」JACK柔聲說道。

「你胡說什麼?」我的音量不斷地提高。

「你肯定將李華佗自殺的帳記到我頭上了,對嗎?」JACK輕輕地笑了,續道:「李華佗自殺是因為你啊!你身上多出來的那根針,同樣帶有令人類瘋狂的力量!」

「什麼?!」困惑向我狂襲而來,將我吞噬在其中。

JACK充滿磁性的聲音高昂了少許:「想知道為什麼你會和人類一樣,在看過那份文件後,全身細胞便開始以瘋狂的節奏活躍起來,長出那堆腐肉嗎?那是因為你體內的力量被封印了,令你幾乎變得與人類一模一樣!」

「那個封印者的手法實在詭異啊!詭異得連我也感到了一點點的戰慄,我根本無法找到解封的缺口……不過,李華佗竟在誤打誤撞下,解除了你第一層封印。你在那天不是看到了很多幻象嗎?這並不是因為你看過我的故事,而是因為你被解除了第一道封印。」

「其實,我們真該好好感謝李華佗,他這所謂的靈力針灸,給予我相當多的靈感,但能不能為你解封,我還是一點把握都沒有,因為封鎖住你力量的枷鎖,起碼超過百道……」

「你說什麼封印啊!什麼我與人類一模一樣啊?我本來就是人類!」煩躁和不安在我腦海中狂湧。

「劉雲,你還不明白嗎?我和你都不是人類啊!」JACK柔聲說。

「神經病!我們不是人類,難道是外星人?」不知為何,我感到自己的思想暴躁到了極點,這樣的感覺,仿如自己最痛的傷疤正被人揭穿。

JACK的聲音依舊是那樣的柔和:「我們並不屬於這個時空,並不屬於這個宇宙的。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無限宇宙論嗎?用膚淺的人類語言來表達的話,我們就是來自這個空間的上一級空間!而不知道什麼原因,我們卻迷失在這個時空之中。這就是我的精神力量為什麼這樣強大,而這個空間中最頂尖的人類聯手,也無法比肩的原因。」

「你胡說!」我狂吼。

「劉雲,請冷靜下來,接受現實吧!我們的真實狀況要比我所描述的還要複雜得多!我只有帶你去親身體會,你才會明白這是怎樣的一種情形。」

「無限宇宙論只是第一重理論,在它背後,應該還有三重理論,但我暫時只能體會到前兩重,無法突破後面的兩重關卡,所以還是未能洞悉最終的真相。」

「劉雲,與我一起探討時空的真相吧!請相信我,讓迷失的人們共同找回屬於自己的時空吧!」他的聲音具有強大的煽動力,讓人感受到他那份真摯與誠懇。

我湧起了無助的乏力感,以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首先,我要向你介紹第一重理論──無限宇宙論。」JACK柔聲說道:「劉雲,你有想過成為一個創世主,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宇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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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6-1-19 16:22:19 |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創世童話


創世主?這樣瘋狂的想法,我在最荒謬的夢中也未曾有過。

「知道我們現在在哪嗎?」JACK輕輕地問道。

周圍漫無邊際的黑幕,突然被一隻無形的手緩緩揭開。我驚訝地看著四周的變化,而黑幕的背後,竟是一片浩瀚的宇宙星辰。

「我們正身處於你皮膚上的一個原子中。」JACK淡淡地說著。

在我的驚嘆聲中,精神已以無比驚人的速度往前推進,在宇宙星辰中穿梭而行。

JACK的精神不離不棄地在我身邊,他柔聲說道:「對於人類而言,這裡是他們的下兩層宇宙空間。在進來的時候,我為了方便與你溝通,順手將這裡本來存在的宇宙空間給毀滅了。」

「什麼?!」我驚訝道。

「有什麼好奇怪的呢?你同樣擁有這樣的能力。你一經我提示,不是在一瞬間就創造出了一個全新的宇宙嗎?」JACK緩緩道。

「你說,現在這個宇宙是我創造的?」我的聲音微微顫抖了。

「對!」JACK顯得十分愉快,說道:「是你的意識令這裡存在的,只要你願意,你可以隨意摧毀這裡的一切。譬如,你想令這塊隕石消失……」

一塊迎面而來的巨大隕石,眼看就要和我們的意識擦過時,竟完完全全消失了。

「是你令它消失的吧?」我看著這在科幻電影中也不多見的一幕,不禁訝異地問。

「是你的意識經過我的提示,令它消失的!」JACK輕輕地笑說:「這個空間中的一切,你都可以隨意操縱,就像操縱你的手腳一般。記住,是你的意識決定了這裡的一切,因為它本來就是你身體的一部分。」

「你說得太玄了吧!」這樣高速地在宇宙中穿梭,我竟無絲毫不適,一切都這樣的自然,似曾相識,也陌生無比。

「太玄了嗎?」JACK說道:「那麼,讓我舉個具體的例子來說明。」

我們的精神猛的加速,兩邊的星辰瞬間化作一條條白線,光暗迅速交錯而過,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們終於靜止了下來。一顆蔚藍色的星球呈現在眼前,正在星辰中劃出一道屬於自己的弧線。

「地球!?」它熟悉的外觀令我無法抑制地驚嘆。以這樣神奇的角度來觀察地球,這是只有太空人才能享受的專利啊!

「NO,這是剛才那個宇宙中,其中一顆原子內的一個宇宙中,類似地球的小星球。」JACK輕輕地說。

「你,你說得太抽象了吧!可以再說一遍嗎……」我問道。

「嗯!簡單地形容,它就像是地球下四層的空間宇宙中的一顆小行星。」JACK用深沉的語調緩緩地解釋:「如果用人類所謂的時間來對比,這裡的宇宙毀滅再重生了一千萬次,大概等於人類的萬分之一秒。」

周圍熟悉的景象,令我懷疑自己是否進入了宇航局的圖庫中。

「在無窮無盡的空間中,想找出一個與地球相近的星球,實在太簡單了!在它的上面,新一代的生命已經開始了,要去看看嗎?」JACK輕輕地感嘆道。

我們的精神漸漸化作了實體,漂浮在漆黑的虛空中。我根本沒來得及作出回應,身體便已無限地擴大,迅速擴張使得周圍的星辰在我的視角中,化作了一團漩渦狀的銀色白霧,那個類似地球的星球,也成為其中的一個小白點。身體突破了時空的限制,猛的俯衝而下,瞬間進入到那個星球當中。

一個生命的歷程開始了!

溫柔的陽光灑在大地,生命的氣息在此孕育。

有人曾經說過,生命的誕生需要經歷了數百萬年的艱辛演變。但,在我眼中,這一切不過就在瞬間完成。

笨拙的猿猴為了生存而站立了起來,令他們從此變得與眾不同;寂寞的夜晚,令他們學會了摩擦生火;光芒劃破了漆黑,令他們從此與其他的生物劃清了界線;而他們手中愈漸精良的武器,更令他們成為了這個星球上最具攻擊性的動物。

我目睹著他們從石器時代進入青銅時代,又從青銅時代進入鐵器時代;我目睹著他們從女尊男卑,轉變為男尊女卑,又從男尊女卑演變為男女平等;我目睹著他們從沒有智慧,變得擁有智慧,又從擁有智慧到迷失智慧……

從他們學會使用雙手的那一天起,戰爭就從來沒有間斷過,隨著他們的智慧越來越高,戰爭就越演越烈;隨著他們的武器越來越精良,戰爭的頻率就越來越高。他們喜愛豎著和平的大旗來進行戰鬥,他們喜愛用同類的血,來證明自己的傑出。嗜血的本性,令他們回到了原點……

香檳的周圍,充滿了飢餓;金碧輝煌大廈的周圍,是滿目瘡痍的危房;社會名流的周圍,是流離失所的難民。令人窒息的惡臭,漸漸散佈到這個空間中的每一個角落……

功利的生存方式,令他們毫不手軟地摧毀著他們生存的空間;無窮無盡的佔有慾令他們迷失了自我;必然的終極戰爭,令他們失去了生存的空間,失去了一切……

生命不能沒有慾望,但過度的慾望,卻能令生命因而沉淪。

一切是這樣的熟悉,然而一切又是這樣的陌生。我的視線以各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去觀察著他們。時間在渾然不覺中靜靜流逝,彷彿過了千萬年之久,也彷彿只在呼吸之間。

早被污染得不成樣子的天空中,依稀透出灰濛濛的光芒;被武器染成烏黑色的大海邊,是一片乾裂的大地,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正在海邊玩耍。

JACK和我正站在他們的不遠處,眺望著天際的盡頭。那是一片淤黑,仿若毒瘤般的淤黑。到底是什麼令海天一色成為這樣的顏色呢……

不知何時,我已淚流滿面,而JACK的臉上,依舊掛著親切的笑容,他並沒有用任何言語來安慰我,只是很有感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轉頭向那對孩子看去。劫後餘生,他們應該倍感珍惜生命吧!因為空間的距離,他們看不到我們,絲毫也沒有察覺到我們的存在。看著他們忘情地在惡劣的環境中嬉戲,我心中升起了一絲感悟。

「原來,生命真的沒有神靈守護……」我輕輕地感嘆。

「有的!」JACK淡淡地笑道:「對於他們來說,你就是他們的神!」

「如果是我守護著他們,那這一切又為什麼會發生呢?」我看著這片寫滿了瘡痍的天地,輕輕地說道。

「因為你相信這一切就該這樣發生,所以發生了這一切!」JACK平靜地說:「別忘了,這裡其實就是你身體內的一部分,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一切都是你的思想創造出來的,是你對生命的絕望,令這裡的生命毀滅在你的潛意識中!」

他的話猶如利劍,狠狠地刺進了我的心靈,我不由得一陣劇痛。

難道真的是我對生命的絕望而令這一切發生的嗎?自己慘痛的過去,令我從來都不否定天空應該是灰色的,令我一直都認定生命本來就是一種不必要的負擔……

我用顫抖的聲音抵抗著:「是你的思想在誘導我,令我產生這種毀滅性的意識!」

JACK笑道:「在這個空間中,我引導的是你的視線,而不是你的思想!別再否定了,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並不是個好習慣。」

我無言地看著大海的盡頭,良久,良久,才沉聲問道:「這就是你所說的第一重理論嗎?」

「對!這就是無限宇宙論的具體例子。因為這裡是你身體裡的其中一重宇宙,所以一切都是按你思想來運行的!對於他們來說,你就是神!」JACK說道。

「那麼,我們是否也在另一個人的思想中運行呢?」我神經質地笑道。

「很有可能!所以我們要找辦法逃出去!」JACK平靜依舊。

「就算我們能逃出去,但到了另一個空間中,是否又會被另一個人的思想操縱呢?」我的聲音漸漸沙啞了。

「可能性依然很大!但我們畢竟要回到屬於自己的時空去。劉雲,我們並不屬於人類所生存的那個空間啊……」那莫名的悲哀再次從JACK的臉上一閃而逝。

「有人試過跳出自己的空間嗎……」我的聲音慢慢變得低不可聞,坐倒在地。

「有的!」JACK肯定地說道:「用人類的理論來說,這個空間是一口井。身在其中,井中的一切,就是他們生存的一切。井中的世界對於他們來說,就是整個宇宙。為了跳出那口井,他們還創立出了佛家、道家、基督教、天主教、伊斯蘭教等等。」

「當然,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腳下還有數之不盡的井口,就算能跳出上面那口井,而上面還有無窮無盡口井在等著他們。不知道上面哪裡才是最終的井口,也不知道下面哪裡才是最終的盡頭。」

JACK坐到我的身邊,柔聲說道:「但他們還是勇敢地跳出去了。人類中,有佛教的釋迦牟尼、基督教的耶和華、伊斯蘭教的穆罕默德……」

我苦笑道:「對啊!著名武俠小說家黃易先生,他還專門在道家的理論上,創造出了『破碎虛空』這個名詞呢!原來那些大俠,全部跑到我們的上一層空間中,迷茫地生存著。」

JACK的笑容漸漸變得詭異,說道:「不相信嗎?你身邊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他是從下一層空間,跳到人類空間的!」

「誰?」我問道。

「寧采臣!」JACK一個字一個字地唸了出來。

「什麼?!」我驚訝地轉過頭盯著JACK。寧采臣憂鬱的眼神,在我腦海中一閃而來。

JACK的笑容變回了平淡,說道:「生命死後,靈體是要到另一個橫向空間中去的。為什麼寧采臣以靈體的生存方式,而竟能在人類空間中存在這麼久?那是因為他是從下一層空間中跳上來的,突破了時間對他的限制。」

我猜,他在原來的空間中,力量一定達到了一個常人無法想像的高度,甚至成了那個空間中的神。他以下一層空間者的力量,竟能與我進行精神力量的對抗,由此可見一斑。」

我思索了好一會,才低聲問道:「何謂橫向的空間?」

JACK笑了,輕輕地說:「你好奇的心重新跳動了?橫向空間歸於第二重理論──鏡子折疊理論。我們馬上進入,好嗎?」

「算了!我還是先靜一靜吧!」我迅速回了一句,也不再多看他失望的眼神,站了起來,往那兩個孩子走去。

「瑪麗,我告訴妳呀!我們的天空和大海,曾經都是蔚藍的!」男孩以稚氣的童聲告訴同伴。

那個叫瑪麗的小女孩「咯咯」地笑道:「彼特,你的想像力太豐富啦!」

彼特裝作很生氣地將小木棍插進了乾裂大地的裂縫中,大聲說:「這都是我曾祖父告訴我的。這裡曾經是一片美麗的沙灘,在沙灘的後面還有一個大花園呢!裡面有各式各樣的花朵和小草,很繽紛呢……」

「彼特,什麼叫繽紛呀?」小女孩呆呆地問道。

「繽紛呀!就是有紅色、黃色、綠色……」彼特活像一個小老師。

我蹲在他們的一側,細細地聆聽著,癡呆的笑容掛上了我的臉。

「那綠色又是怎麼樣的呢?」瑪麗又問道。

「這個嘛……我也不太清楚呀……」彼特抓著頭皮說道。

看著小女孩嘟長的嘴,我心中一陣刺痛。這個世界連色彩都已經失去了,那還剩下什麼呢?如果這一切都是我灰暗的潛意識所造成的,那我才是真正的罪人啊!

「瑪麗,等我長大後,我會建一個繽紛的大花園給妳!」彼特鄭重地說道。

「真的嗎?」瑪麗天真的臉上洋溢出驚喜。

彼特使勁地點點頭。

這副生機勃勃的畫面,猛一下衝開了蒙蔽住我心靈的烏雲!就算一切都沒有了,至少他們還有希望,還有明天啊……

生命的火焰就在瞬間重燃,青翠的綠芽在大地的裂縫中破出;籠罩住大地的廢氣,一下子就被衝開了。以我為圓心,清新的氣息迅速地擴散到四周,擴散到這個宇宙中的每一寸空間,整個天地瞬間煥然一新!天空與大海恢復了蔚藍,火熱的太陽在白雲深處探出了笑臉;腳下變回一大片沙灘,金黃色的沙子透著淡淡的熱氣。

彼特和瑪麗驚愕地看著周圍翻天覆地的變化,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他們叫著、跳著,歡喜地擁抱在一起。他們忘情地踏著浪花,踢出充滿生氣的水珠,很快地,他們便發現沙灘背後的遠處,果然有一個繽紛美麗的大花園。他們拉起手,用稚氣的童聲哼著音調不清的小曲,往遠方奔去。

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我呆呆地,滿意地笑了。生命還是充滿希望啊!

JACK來到我的身旁,一下就抓住了我的手,拖著我沖天而起。來到太空中,我們的身體瞬間就擴大了無數倍,他另一隻手捏住了那顆類似地球的行星,轉頭平靜地注視著我。

「你想幹什麼?」我狂吼,伸手就要阻止他。

但一切都已經晚了,隨著詭異的笑容爬上他的臉,那顆行星就在他拇指與食指間,化作了粉末,然後在他指尖緩緩滑落。

我絕望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微張的嘴巴無法再合攏起來,身體也僵在原地,整個世界彷彿停頓在此刻。

牽一髮動全身,這個宇宙的一切在瞬間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大片大片的星系在我身側毀滅,激起漫天星塵。這樣的毀滅一直延伸到了這片空間的盡頭,眨眼間達到了高潮,也在眨眼間結束。

世界恢復虛無一片,我們的形體也漸漸消失在這絕望性的毀滅中,意識重新回到那個無盡漆黑的空間裡。

但彼特與瑪麗天真的眼神,仍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我狂吼道:「JACK,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你還要再看一次悲劇重演嗎?夠了,別陷入太深。」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和優雅。

「你怎麼可以這樣忍心?你親手殺死充滿生機的生命啊!他們就在你眼前的!」我的聲音哽咽了。

「劉雲,這些都只是過眼雲煙,很快便會煙消雲散。我只是不想看著你沉迷其中,然後再看著悲劇一次又一次的重演!」JACK的聲音中,彷彿也帶著少許的悲哀。

「他們剛才笑得是這樣的天真可愛,這樣的天真可愛啊……」我喃喃地說著,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麼。

「夠了,劉雲。」JACK輕輕地打斷了我,他充滿磁性的聲音迴響在空間中:「你在人類世界裡,每走一步路,每揮一次手,每刷一次牙,每吃一次飯,每做任何一個動作,都會摧毀散佈在你周圍無窮無盡的宇宙,都會摧毀無數個像剛才那樣的生命體!你又能憐惜多少呢?事實是殘酷的,但你必須接受!」

我腦海中一時紛亂無比。斑斕的色彩與古怪的影像交錯而過,這樣的事實,我根本無法接受!

「你看!」JACK輕輕地說道。

周圍的黑幕再次被揭開,宇宙星辰又恢復了舊貌,但那已是另一片混沌。

「生命就在瞬間重建!」JACK低聲發出感慨:「而且,你以為那已經逝去的生命體,已經來到原空間的折疊空間中生存,並成長起來。有什麼好悲哀的呢?」

「真的嗎?他們過得怎麼樣?」我急忙問。

「什麼?!」JACK的聲音中首次出現了驚慌失措:「我已經帶你進入到第二層理論中了,難道、難道你看不到他們?看不到眼前這片折疊了的空間嗎?」

「折疊了的空間?眼前這個世界跟不久前一模一樣啊!」我迷茫但肯定的回答。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JACK明顯緊張了起來,連續重複了這句話好幾次。

良久後,他終於平靜了下來,沉聲說道:「這應該和你身上的封印有關!看來,若解除不了那些封印,你是無法進到第二重理論中去的……」

「這對於我來說,是個好消息!」對於令人窒息的理論,我已產生深深的厭倦。

JACK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說道:「好吧!那我們出去吧……」

四周的星辰迅速斂去。眼一花,我已經重新回到了JACK的房間中。眼前依舊是兩個JACK,一個安靜地躺在床上,另一個背對著小窗,深深地注視著我,窗外漫天的朝霞仍未散去。

「JACK,放過我的朋友吧!」回到現實中後,我在第一時間提出了請求。

「放心吧!你太遜了,在人類世界裡還需要朋友。我已經收回施加在他們心靈深處的力量了!」JACK親切地笑道。

「謝謝!」我又想起了李華佗,如果他真的是因為我而自殺的,我可不知道如何將力量收回啊!

JACK看著我一臉難色,微笑說道:「李華佗那件事,我會為你解決的!外面的警衛也無需放在心上,他醒來後會將這件事忘掉的。」

我點點頭,用複雜的神情深深地看了JACK一眼後,便轉身離去。

「我不送你了,有空再來坐!等我的好消息,我一定能找到辦法解除你身上的封印!」JACK的語調仿若一個好客的主人將客人送走般。

我苦笑,牽動了一下嘴角,越過那個倒地的警衛,緩緩地走下樓,心中暗暗祈禱:「最好一萬年後,才給你找到解封的辦法!」

JACK充滿磁性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輕響起:「劉雲,你放心吧!最慢也不會超過一百年的,你要相信我……」

我加快了下樓梯的步伐。

站在Z院的草坪上,晨曦無比燦爛,照得我全身暖烘烘的,這件事前前後後不過三天,卻令我的世界觀、人生觀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既然我生存在這個空間中,誰敢說我不是人類呢?我,是人類的一分子!

不管如何,前方的道路依舊是光明的,生命還是充滿了希望。穿過那段長長的、陰暗的通道時,我是這樣想的。

在深藍的大門外,我遇見了來到深藍時的第一個導師──白鬍子,他遠遠就叫著我的名字,臉上滿是真誠的笑容。

我也笑了,滿懷感情地伸了個懶腰,迎了上去。

白鬍子細細地打量了我好一會,用拳頭輕捶兩下我的胸膛,笑道:「我說劉雲,你在Z院沒待幾天,就變成這副德行啦!你留個長髮就可以去當搖滾歌手了,真夠狼狽的。」

我聳聳肩,苦笑著。

「不過,起碼還活著,不錯呀!」白鬍子對我伸出了大拇指,說道:「聽說Z院一半的醫生都請假了,你卻還能頂下來,真帶種啊!」

「我把我的一生獻給人道主義服務。我憑著良心和尊嚴行使我的職業。我首先考慮的是我病人的健康。我將盡我的一切能力維護醫務職業的榮譽和崇高傳統。」我輕聲誦道。

「呵呵!劉雲你真行啊!才只是實習醫生,就把希波克拉提斯的醫者誓言,背得這麼熟了。」白鬍子笑吟吟地盯著我。

我微笑看著白鬍子,忽然問道:「如果我們的上空有個傢伙默默地操縱著這個世界,影響著我們的行為,你會怎麼做呢?」

白鬍子想了想,衝著天空比出了一個中指,吼:「靠!把你的臭滑鼠從我身上拿開啦!哈……」

他話沒說完,就摀住肚子狂笑了起來,我也無法抑制地加入到他的笑聲中。這是個相當精彩的回應,不是嗎?

白鬍子漸漸收住了笑聲,說道:「劉雲,別想太多了!我看你還往外走,不是打算曠工吧?」

我搖搖頭,說道:「餓了,去吃碗牛腩麵,轉頭就回去!」

「好,回頭見!忘了告訴你,今天我也被調進Z院了,嘿嘿!」白鬍子說道。

「我很欽佩你的勇氣,但你這樣做,會把Z院醫生的平均素質給拉低的……」我道。

「……」

清晨的陽光下,清風溫柔地拂過,JACK到底想灌輸什麼觀念給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領悟到一句話。

每個人都是被造物,每個人都是造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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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6-1-19 16:22:38 |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堂妹蘋果


我習慣將迷惘和困惑放到身後,這樣它們才無法阻礙我前進的步伐。

李華佗一星期後就出院回來了,人依舊是那樣的精神奕奕。他不斷地追問我那件事後來怎麼樣了,但我沒有跟他透露真相。JACK雖然沒有要求我保密,但我很有默契地將此事列作了我的人生最高機密。

看著李華佗失落地盯著自己光滑的胸膛,實在懷疑他是否有嚴重的被虐傾向。

伊甸園的眾人也恢復了正常,他們就比李華佗聰明,因為他們並沒有追著我刨根問底。

生活又重新回到了平凡的軌道上。叔叔依舊喜歡找我不著邊際地侃著東南西北;寧采臣依舊愛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久久才露面一次;林黛玉依舊是每天騎著她的摩托車去上學;馬刻絲修養幾天後,又再出門,據說是到外地去幫人家看風水;秦贏政也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通常很晚才回來。另外兩個住客,始終也沒有露過臉。

我每天上班、下班、吃飯、睡覺,生活平凡而充實。

有時,秦贏政下班會拉我到酒吧喝酒,他喜歡灌醉我,更喜歡灌醉自己,他將醉未醉時,就會找人打架,而且偏愛一個打幾個。好幾次,我酒氣上湧後想上去幫忙,但都被他粗暴地揮退了。

他的最高記錄是一個對三百多個,那次是因為他得罪了酒吧中的少爺──G市某軍分區師長的兒子,結果人家馬上打電話搬了五車軍人過來。當時的場面十分壯觀,我迷迷糊糊地坐在路邊,看著他猶如一隻惡狼撲進了綿羊當中。

記得當我打到三十個嗝的時候,那三百多人就全部倒下了,只剩下那個目瞪口呆的少爺傻站在一旁,然後秦贏政走過去問人家賠醫藥費。

當酒喝得差不多之後,當然,主要是等到他喝得差不多之後,我們會互相攙扶,用五音不全的嗓子合唱一曲,走回伊甸園。

我猜,他一定有一段不願回憶的往事,因為他每次喝醉之後的眼神,都十分的憂鬱和黯然。

有人說,女人是用水做成的,而男人是用酒精熏出來的。

又有人說,女人加上男人,會得出一種奇妙的感情,叫愛情。

由此可推,愛情如酒。

酒的質量決定於水的純度和酒精的品質。好酒經得起時間的考驗,越釀越醇;劣酒容易變質,會喝壞人,甚至酒精中毒。

林黛玉和我之間的感情,算不算是愛情?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地感覺到,她正有意無意地邀請我一起釀酒。

每逢年節假日,她都會拖著我陪她逛街;每逢她的高校有晚會,她都會邀請我去參加。她的手常常可以很自然地穿進我的臂彎中,她的頭常常可以很自然地靠在我的肩膀上,但我從來都沒作出回應。

林黛玉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孩子,情緒很少出現波動,那次天台上的日出,是我見過她最脆弱的一面。那一次理智的崩潰、情感的爆發,是我和她之間的共同秘密。

面對這樣的絕色佳人,說完全不心動是假的,但我分不清天台那次的情感爆發到底是憐憫、內疚還是喜歡?或許,她也分不清楚。我不喜歡戀愛在莫名其妙中開始。所以,我選擇靜觀,讓時間充當一個優秀的證人。

秦贏政或許說對了:「劉雲,不管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你是個徹頭徹尾的被動主義者!你的人生是在別人的推動下進行的。」

時間總在不知不覺間流逝,我的實習期已來到盡頭。因為我前後三位實習導師白鬍子、李華佗、羅嘉英的極力推薦,使得深藍開出了相當優厚的條件聘用我。我沒有拒絕的理由,於是很爽快地便在合約上簽了字,只等過完學生時代的最後一個暑假,我就是深藍的正式員工了。

司徒先生真是一個奇人,從事件結束到現在我跟他道別,他都沒有問我那件事到底是怎樣結束的。能壓制住自己的好奇心,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所以我總能與他愉快地交談。

每次與JACK見面,都有點提心吊膽。其實拋開他詭異的一面,就他賞心悅目的外表和優雅的談吐來說,與他交談並不是一件苦差事。他很善解人意,而自從那件事之後,就沒再提過那些驚世駭俗的觀點,也沒再說什麼我身體中有封印之類的話。

當我告訴他要暫別時,他也只是親切地微笑道:「願你一切順利,劉雲。」恍若一個相交多年的摯友。

因為每個人都知道我不久就會回來,所以離別並沒有太多的傷感,只有林黛玉在月台上在我耳邊低聲說了一句:「早點回來!暑假我們學校計劃旅行。」


經過列車的長途跋涉,我終於回到了北方的B市。看著這片熟悉的天空,不禁輕輕地說了一句:「久違了,故鄉!」

走在熟悉的大街上,感受著這份熟悉的文化氣息,觀察著來往的行人,我不禁笑了。不知是否與城市的經濟環境有關,G市行人的步行速度,要比B市行人快上了零點二倍左右。

回到熟悉的家中,張大媽高興得立刻要殺雞加菜,而老父則用呆滯的眼神盯著我。他沉聲告訴我,滾!再敢到他家推銷劣質化妝品的話,就將我從十五樓扔下去。我苦笑著聳聳肩,就躲回了自己的房間裡。

吃飯時,看到妹妹冰冷的眼神,便忽然想起她快要高考,不禁關心地問了幾句。她面無表情地哼了兩聲,就充當回應了。

第二天,我搬回了學校,準備畢業前的一切。應付完畢業論文,然後就和幾個教授、副教授關在一間光線不足的房間裡,大家裝模作樣、又心照不宣地進行論文答辯。

一系列瑣碎的畢業留影、畢業典禮、系告別會、年級告別會、班級告別會等等事情後,總算是畢業了。很多女生在這段時間裡,哭得唏里嘩啦;很多男生在這段時間裡,喝得一塌糊塗;很多情侶在這段時間裡,解除了山盟海誓……

提著大袋、小袋的行李回到家中,又休養了兩天,準備再次整裝待發時,老父將我叫住了。

「阿雲,進來我房間一下!」房間裡傳出了他的聲音。

我微微愕然了一下,父親又清醒了?

我順從地走進了他的房間,坐到他的身旁。

他慈祥地注視了我好一會,才說:「阿雲啊!今天我有兩件事情要拜託你。」

他乾裂的手輕撫著我的頭。看著他那被皺紋爬滿的臉,我的鼻子不禁一酸。

他緩緩說道:「第一件事,阿秀報考了G市的國立ZS大學,九月份她將去就讀,你是在G市工作的,到時你要照顧一下你妹妹呀……」

「咳……爸爸,錄取通知書好像還沒下來啊!阿秀的第一志願是ZS大學,但對方未必就會錄取啊!」我乾咳一聲,輕輕打斷了父親。妹妹的成績在我印象中,絕對不算好,而ZS大學卻是重點大學中的重點大學。

「阿雲,知道為什麼我們家這些年來,前後發生了這麼多事,我們都能安然無恙嗎?」父親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其實是革命烈士的後代啊……」

我的嘴巴微張了一下,開始用專業的眼光打量父親。

父親繼續說:「我的父親,也就是你的爺爺,當年是潛伏在日軍內部的間諜,後來在大反攻期間,被自己人誤殺了……唉!因為種種複雜的原因,國家一直沒有公開承認他的身分,但國家的領導層,一直都非常關照我們。所以,你妹妹要上ZS大學,只要我捎個信上去,完全不是問題的。你明白了嗎?」

我眨了眨眼,說道:「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阿秀的。」如果這是真的,那妹妹豈不是和林黛玉同校了嗎?

父親不理會我越來越專業的眼光,又說:「第二件事,你的堂妹明天上午會來到B市,你替我去好好招待人家!」

「啊!這個……」我想起自己安排好的暑期計劃。

「爸爸第一次拜託你做事,你就想推辭了?」父親威嚴地逼視我。

我忙搖頭說道:「照顧妹妹當然沒問題,但第二件事……我什麼時候有個堂妹了?」

父親很理直氣壯地說:「這個,我也記不太清楚了!」

我的頭歪去了一邊。

他想了想,又說:「她是從非洲回來的,叫Apple,明天上午九點到達,你去國際機場接她,就這樣決定了!」

看著忽然變得如此威嚴的父親,我慌忙將拒絕的話吞到了肚子裡,苦著臉點頭答應。


早上八點四十五分,B市國際機場。

寬敞明亮的大廳裡,人並不算多,顯得有點空曠。

我站在通道出口的一側,輕輕嘆了口氣,因為父親這個任務,最少把我學生時代的最後一個暑假毀掉了一半。我的堂妹,非洲來的Apple,這令我聯想到了一個黝黑得閃出亮光的蘋果。

隨著播音員冷冰冰的聲音迴盪在大廳中,普洛托利亞飛B市的長途班機正式降落B市國際機場。

人流緩緩從出口有秩序地湧出,我周圍有不少人高舉起寫著名字的牌子,我再嘆了一口氣,緩緩將頸上的隕石項鍊解了下來,周圍人潮的思想立刻瘋狂地湧進了我的腦海。

這一刻有人們焦急、興奮、激動、平靜、不耐煩等複雜情緒,還有過去散佈在機場內的離愁別恨、欣喜重逢、憤怒、孤寂、無奈等等久久未能淡去的感情,B市機場真是一個分手與重逢的老地方。

我皺了皺眉頭,儘量靜下心來,仔細辨認著誰才是我堂妹Apple。人潮從我身前流過,不同的膚色匯在一起,在紛亂的思潮中,令我疑為這是一道混濁的洪流。

我的頭越來越痛,我苦咬牙撐著,卻依然無法辨認出誰才是Apple。洪流的色彩漸漸變得斑斕起來,周圍一切迅速斂去,天地緩慢地旋轉了起來,時間失去了本來的意義,混沌一片。

「嗨!嗨!嗨!」

一把甜美的聲音將我從那詭異的幻覺中喚了出來。在這幾個月來,我嘗試過幾次將項鍊解下來,但都沒有太大的問題,今天卻出事了。看來,是與機場裡太過紛亂的思潮有關吧!

「喂!喂!喂!醒了沒有啊?」

四周的事物漸漸變回清晰,我才看清眼前是一個異常美麗的女孩,那是一種精緻的美麗,她看起來猶如一個精工細琢的布娃娃。等等,她的手怎麼摟在我脖子上?

我正想退開,她已嚷道:「別動,讓我幫你將項鍊繫回去。」

「小姐,我自己來就可以了。」這麼俏麗的一張臉,呵氣如蘭地在我面前,真叫我產生犯罪感啊!

「哥,別客氣……好了!」她甜甜地笑道,輕盈地往後退開一步,亭亭玉立。

「哥?」我疑道。

「我就是Apple啊!伯伯說得沒錯,哥真是有點呆呆的,呵呵……」她笑得很甜,而且甜而不膩。

「呵!Apple長得很可愛啊!和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我也笑了,但不是太自然,腦海中還不時傳來紛亂的餘波。

「哈!哈!哈!難道我從非洲回來,就該長得和黑猩猩差不多,才和你想像中的一樣啊?」

她有兩個深深的酒窩,我猜肯定有不少男孩醉死在裡面。

「呵……」我乾笑著,忽然想起一事,問道:「Apple,妳怎麼懂得……懂得那個……項鍊要掛回去的?」忽然發覺自己問問題的方式實在不夠聰明。

但Apple很爽快就回答了:「因為項鍊上的隕石是我找到的,項鍊中第一重力量也是我注進去的,我可能不知道嗎……」

「啊?」我瞪大了眼睛。她是這條項鍊的原主人,同時也是一個靈力者?

「前段時間接到馬叔叔的電話,說項鍊被我老爸掛到了一個傻小子的頸上。」她笑道:「所以我一眼就將你認出來了,哥!」

「馬叔叔?你老爸?」我問道。

「馬叔叔就是馬刻絲,我老爸就是朱葛亮,你都認識的吧?」她自然地說道。

「啊……呵呵!你竟然是朱葛亮叔叔的女兒啊?」我終於弄清楚為什麼她會是堂妹了,但她和叔叔的差別也未免太大了吧!尤其是在長相上。

她又甜甜地笑道:「嗯!就連哥哥你也不太相信吧!其實老爸也曾懷疑過我是不是他親生的,小時侯還特地拉我去驗DNA作親子鑒定呢!呵呵……」

我暈,只有叔叔才能做出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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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樓主| 發表於 2006-1-19 16:23:02 |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撲朔迷離


「哥哥的神情有點怪異喔!怪異中又隱隱帶著失望,莫非……」Apple咬著下唇,神情古怪地盯著我,說道:「莫非,哥哥對我一見鍾情了?」

我狂暈!作個沒好氣的表情,拉過她的行李就往外走。

她緊追在我身後,笑嚷:「真給Apple猜對了?唉!真是造物弄人啊!亂倫的愛情很淒美,但一般都沒有結果的。哥哥,你不要太難過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對嗎……為什麼轉開你的臉呢!怕Apple看到你傷心絕望的淚水嗎?」

救命啊!她不愧是叔叔的女兒,這種完全不理別人感受的主觀語言,真是一脈相傳。

「咳!咳!Apple,妳的中文名字叫什麼呢?」Apple的音量引來了不少目光,我慌忙轉移話題。

Apple神色一下變得黯然,低下了頭,喃喃說著什麼:「……」

「什麼?」我側過了耳朵。

「朱圓嫜啊!」她的情緒彷彿一下掉進了谷底,聲音低不可聞。

「不是吧!朱元璋?只有叔叔才會起這樣的名字。真是名門,諸葛亮的女兒是朱元璋,哈哈……」我帶有報復性地大笑。

她重重哼了一聲,說道:「哥哥要叫人家Apple,OK?」

「OK!」我笑著答應了。

機場外陽光明媚,Apple的情緒立刻又恢復了高漲,我問道:「到我家住,還是住賓館呢?」

「會有人為我安排好的!Taxi!」她答道,揮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對著我甜甜一笑,說道:「哥哥,伯父叫你陪我的,對嗎?」

「對!我被授命充當妳的貼身保鏢!」我將行李放進後車箱。

「好,陪我去見一個很想見我的人!」她的神色忽然凝重了起來。

「很想見妳的人?妳男朋友?」我好奇地從後車箱中探出頭看她。

「不是,是Apple的債主!很凶的……」她答道。

我蓋上後車箱的手差點被夾到。


車上。

Apple很健談,甚至比她父親更能聊,沿途向我介紹著B市的奇聞異事,使得我這個東道主,反倒像個觀光客,且她說的事情更是十件中有九件沒聽過的。

當聽到她說路邊一家小飯館曾經是外星人的基地時,我終於忍不住問道:「Apple,妳的職業是?」

「哈!哈!哈!哥哥嘆服於Apple的淵博了吧……」她得意洋洋地笑道。

我沒好氣,扭開了一瓶礦泉水,仰頭就灌。

「哥哥為何不猜猜我是做什麼的呢?」她轉過頭注視著我,神色一下變得凝重起來,沉聲說道:「如果你猜對了,Apple就賞你一個亂倫的香吻!」

「噗!」我將水噴到了前座。

「哈哈……哥哥太激動了!」她嚷嚷道。

我歉意地對司機一笑,又對Apple翻了一下白眼,就閉目養神了。從遺傳學上分析,她的怪異程度是青出於藍了。

「嗯!哥哥是為那個亂倫的香吻在努力思考嗎?我再給點提示好了,Apple十六歲就在哈佛拿到三個碩士學位,十八歲就完成了環球旅行,二十歲就成為了華爾街三家上市公司的主席。我今年二十一歲,職業會是什麼呢?」

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轉過頭盯著她,問道:「不是吧!真的?」

「假的!」她爽快地答道。

「……」

她狂笑了起來,說道:「哈哈……哥哥好呆啊!哪有這麼容易相信人的?剛才你的神情好真誠、好可愛啊!連Apple也差點以為自己說的是真的呢!」

看到司機也搖頭苦笑,我沒好氣地作個慘死狀,閉上了眼睛。

「其實Apple十四歲就離家出走,老爸早就不認人家了,很可憐的……對了,你在伊甸園裡用的是不是深藍色的庚卡?以前是人家用的……」

哦?Apple以前也是伊甸園的住客……

為了避免自己再被她戲弄,我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她又從這個「哦」字中大做文章,說我冷血,不關心她這個血濃於水的堂妹,又問我是不是因愛成恨,還說亂倫是不對的,不過她還是會考慮考慮,叫我不要過早失望……

我的天啊!她比叔叔難應付多了。

但這樣的性格也有好處,從機場到目的地沒超過半個小時,我已經可以和她無話不談了。

目的地是一片風景優美的別墅區,B市地皮最貴的地段之一,住在裡面的人非富即貴。車子停在其中一棟別墅前,只見別墅外早已有幾個身形剽悍,清一色黑色西裝的大漢,筆直地站著。

倒!Apple是帶我來看電影的製作現場嗎?

下了車才發現,那幾個大漢身前站著一個只比侏儒高一點點的老頭,他穿著深色的睡衣,還拄著一根短小的枴杖,見到我們下車後,他領著眾大漢齊整地鞠躬。

哦?看來拍的還是漫畫式的電影……

我學著Apple微微鞠了一躬作為還禮。

有人幫我們拿過行李,Apple和那老頭走在最前面,我只好無奈地跟在他們身後。Apple到底是什麼人呢?

「朱小姐,老爺在裡面等妳很久了。」矮小老頭說道:「妳真人比照片還要漂亮!」

「謝謝!」Apple竟收起了小女孩的姿態,端莊起來。

大廳中,一個中年男子對著沙發另一邊背對我們的男子說:「每件事都有第一次,不要太緊張!記住,舞台是四面的,你千萬不要老對著一邊唱,這樣另一邊的觀眾會埋怨……」

我們徑直越過了他們,走向寬敞的樓梯。我好奇地回頭一看,不禁微微一驚,正被訓示的那個男子,竟是國內新崛起的當紅歌手,明晚就將在B市舉行首場個人演唱會,大報、小報還將此事炒得火熱,沒想到男主角就在這裡。

Apple似乎感到我的驚詫,回頭對著我甜甜一笑,做了個鬼臉。


二樓。

矮老頭將我們引到一扇豪華的大門前,他輕叩兩下,裡面便傳出了一把威嚴的聲音:「請進!」

從聲音分析,此人應該是長期發號施令,居於高位的那類人。

老頭無聲無息地退了下去。Apple輕聲說道:「這一刻起,你就是我的助手,介入這件事!」

「什麼?」我低聲回應。微妙的直覺告訴我,自己要被捲進一宗自己不願意捲入的事件中,且好像還有點愚弄的成分在裡面。

「伯父叫你要照顧我的,對不對?哥,你願意當我的助手嗎?」她盯著我,眼睛在柔和的燈光中,閃耀出狡黠的光芒。

「對!」我想起昨晚老父的訓示,頹然嘆了口氣,道:「能成為您的助手,這是我的榮幸,大小姐!」

「叫Boss!」Apple威嚴地糾正。

「Boss,請進!」我無奈地扭開門,低聲下氣地說道。

Apple越過我,昂首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充滿西方味的辦公室,簡單而不失格調。

房中的男人聽到腳步聲,緩緩轉過椅子,裂嘴一笑,說道:「Apple,妳終於來了!最近過得可好?」雪白的牙齒在他黝黑皮膚的映襯下,顯得有點陰森。

眼前這個白頭髮黑人十分的眼熟,不知在哪裡見過……

Apple淡淡一笑,說道:「大家都老熟人了,別說客套話了,進入正題吧!」

我嘴巴微張了一下,但立刻又合上了。我認出他是誰了?拉爾森!HQ娛樂公司的營運總監,曾上過「時代」等多個知名雜誌的封面,沒想到他的中文竟說得這麼流利。

拉爾森慢悠悠地說道:「妳幫我擺平那件事!我幫妳付清妳在拉斯維加斯所欠下的七千八百萬,同時,妳私人欠我的一千六百萬也一筆勾銷,另外再給妳三千萬!」

不知是否我的錯覺,拉爾森炯炯有神的雙眼下,隱藏著無盡的倦意。

「另外再給五千萬!」Apple坐到了拉爾森的對面,並打眼色示意我坐到她身旁。

「Apple,妳坐地起價的性格什麼時候才能改呢?」拉爾森嘆了口氣,說道:「四千萬,極限了哦!」

我摸了摸下巴,錢在他們眼中彷彿只是個數字而已。

「哈!哈!哈!」Apple將頭稍稍探前,說道:「拉爾森,我坐地起價只成功過一次,但那次差點就要了我的命,這次的事情恐怕不是你傳真所說的那麼簡單吧?我改變主意了,我要先看看受害人才決定價錢!」

「上次……」拉爾森陪笑道。

「上次那隻千年殭屍,Apple永遠都忘不了,你別說了!」Apple舉起右手,擋在兩人中間。

拉爾森深吸一口氣,將椅子旋轉向窗外,像是在艱難的決策中。

我藉機低聲問Apple:「人民幣還是美元?」

「廢話,當然是美金!」她看到我瞪大的眼睛,笑道:「少不了你那份的,事後Apple請你吃麥當勞!」

「啊?才麥當勞啊……」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拉爾森又轉了回來,沉聲說:「好!跟我來!」他站起,率先往門外走去。

我忽然發覺他從頭到尾都沒看過我一眼,彷彿我是透明似的。

Apple跟在他身後,低聲問道:「沒讓她再見任何人了吧?」

「依足妳的吩咐!接到妳電話的當晚,就將她從紐約送到了B市!」拉爾森答道。

「她到底是誰?竟值得你們花這麼多錢?」Apple隨意地問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價。藝人、歌手,在我們眼中不過是一疊疊的鈔票!這代表她那疊鈔票有這麼高!」拉爾森側身比了個姿勢,續道:「所以,值得!妳見到她就會明白的……」

我們來到三樓最後那個房間。拉爾森開門前,側身注視著Apple,沉聲說道:「五千萬,我們可以給!希望衝著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妳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幫一幫!」

Apple面無表情的和他對望了一陣,忽然甜甜一笑,說道:「別太嚴肅,放輕鬆一點,OK?」

拉爾森嘆了口氣,推門而進。濃濃的消毒水味頓時撲面而來,我捏了捏鼻子,跟在Apple身後,走進了房間。

房內十分陰暗,拉爾森沉聲說道:「抱歉!愛麗思害怕看到光,麻煩妳走近一點觀察吧!」

依稀可辨別出房內有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女子,床邊放著一個輸送液的架子,床兩邊的桌上擺滿了心電圖測試儀等各類儀器,兩個醫生就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下,悶不吭聲,忙碌地操作著。

當我的眼睛適應了房間中的光線後,終於看清了床上躺著的那人。呼吸在那一瞬間停頓了下來,這是一個極為清麗脫俗的女子,同時,她的美麗是脫軌的,也就是很容易令人想入非非的那種。

清麗脫俗的氣質中,一旦揉入了這種脫軌的媚態,這對於絕大多數男人來說,都是致命的。沒想她的真人比螢幕上還要美麗千百倍,這僅僅是在她緊閉雙眼的情況下就做到了。

「哦!竟是你們HQ當下最紅的大牌女星愛麗思啊!」Apple繞著床緩緩走了一圈,又再緩緩走回來,續道:「聽說她還是你們大老闆的女兒,對嗎?」

「對!」拉爾森的聲音變得有點沙啞。

「哼!哼!哼!掌上明珠搞成這樣,老頭子現在很著急吧?」Apple說道。

「唉!他一天打三通電話給我,要不是我保證能請到妳,他也不會讓我們來中國的!」拉爾森無力地說道。

「你這麼勇啊!不怕我不接這個任務嗎?這個可不是小問題啊!」Apple緊緊地盯著床上的愛麗思,彷彿能從中看出些什麼來。

「唉!我不得不勇啊!事發時我也在現場。」拉爾森又嘆了一口氣。

他看到Apple已經緊盯著愛麗思良久,不禁問道:「怎麼樣?是不是看出什麼關鍵了?」

Apple沉吟道:「我在分析她到底用哪個牌子護膚的,皮膚怎麼保養得這麼好?」

拉爾森扶了扶身旁的化妝台。

Apple甜甜一笑,說道:「算了,其實也和我差不多嘛!到外面說話吧!你將整件事詳詳細細說一遍,若給我發現你有什麼欺騙或隱瞞的,我立刻掉頭走人!」


三樓的小會客廳。

拉爾森從酒櫃中取出一瓶酒,用眼神詢問了我們一下,Apple和我都搖頭表示不需要,他自己就對著瓶口大大灌了兩口,才坐在我們對面的沙發上。

Apple說道:「拉爾森,我們合作過這麼多次,你還是第一次這麼緊張啊!」

拉爾森苦笑道:「在生與死之間的大門竄了這麼多回,本以為什麼都看破了,沒想到,還能品嚐到恐懼的滋味……」

「恐懼來自未知!」Apple柔聲說道:「進入那個令你感到困惑的故事吧!拉爾森。」

Apple這一刻變得溫柔且善解人意,與我前面所見到那個調皮、愛作弄人的Apple迥然不同。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形成了她獨特的魅力,我不由得轉過頭多看了她兩眼。

拉爾森向下撥了撥他的頭髮,又舔了舔嘴唇,才說:「OK!我們立刻開始!在一個半月前,確切時間是四十六天前,紐約舉行了一個晚會,主題是反對戰爭,不少演藝圈的大明星都有份參加,HQ旗下有不少藝人歌星私自赴會了,其中就有愛麗思。」

「那時候是個敏感時期,特工隨時會在美國高層的授意下,只要借題發揮來放個什麼計時炸彈搗亂一下,就夠這些嬌生慣養的明星們好受了。那一晚,我一接到老頭子的電話,便立刻趕去現場,以免愛麗思出現什麼不必要的閃失。」

「我去到現場時,愛麗思恰好登台表演,我只好在台下等她唱完才將她帶走。記得當時,一共有七個人在台上演唱,那是一個露天的舞台。天空繁星滿天,連一朵雲都沒有,但竟就在這樣一個無雲的星空下,一個巨大的霹靂在星空中閃過,詭異到了極點。」

「周圍頓時陷入一片漆黑當中,彷彿有一塊黑幕忽然將天空遮住了。我立在原地,靜靜等待後備電源的啟動。轟鳴的雷聲傳來時,舞台上傳來了陣陣淒厲的叫喊聲。」

「我立刻感到不妥,這樣淒厲的聲音已經超出一般停電所引起的恐慌了,最重要的是,愛麗思還在舞台上,而聲音是從舞台上傳來的。」

「當時,我在第一時間衝上舞台,憑著記憶往愛麗思的位置撲去。這時,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在那一刻,我的心臟差點跳了出來,因為我看到台上竟然有一雙腿在原地跑動。」

「請注意,它是沒有頭,沒有身體,就僅僅是一雙腿在原地跑動;在那雙腿的旁邊,還有一個人頭用尖銳的聲音淒厲地叫喊著,它也僅僅只是一個人頭,沒有身體,沒有腳,除了頭,其餘什麼都沒有。我認出了那個人頭的主人,就是M電台的美麗女主播,常說自己可以通靈的那個。」

「這麼多年來的職場應變能力,在那時候起了作用。我幾乎是在本能的推動下,奔向呆呆站在原地的愛麗思,然後攔腰將她抱起,沒命地往舞台外跑。」

「轟鳴的雷聲中,一股強盛的氣流從我後方衝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是一股令人死亡的力量。我幾乎想都不想,抱緊愛麗思就往外跳,氣流從我們的頭頂急速地劃過。接著,我發覺自己的腳彷彿少了什麼東西,然後便昏死了過去。」

拉爾森將酒擺放在茶几上,緩緩地脫下自己的鞋子,只見那雙襪子在腳跟的部位凹了一小塊進去。他將襪子也脫了下來,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他腳跟的部位少了一小塊,就像自然地被人用利刃橫切掉那樣,血管與骨頭清晰可見。

「這就是那晚被氣流劃過的地方!」拉爾森緩緩地說道:「在這四十六天裡,我看過十六個著名的醫生,他們都無法解釋這樣的病症,更別說治療了。幸好,我行動無礙。」

他讓我們看了一會,才重新將襪子穿上,繼續說道:「那晚在台上演唱的七個人,只剩下愛麗思了。另外六個都在那個晚上無緣無故失蹤了,警察到現在都找不到他們,連屍體也找不到。只有我知道,他們是在那股氣流過後,才在舞台上消失的,就像我的腳跟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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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6-1-19 16:23:22 |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灰色重逢


我不禁有點佩服他清醒的頭腦,這樣古怪的事情,他又是當事人,思路竟能有條不紊,且還能用近乎冷漠的語氣陳述出來。

他又灌了一口酒,說道:「但愛麗思身為唯一的倖存者,她的情況亦十分不妥。首先,在她昏迷過去之後,就一直沒有再醒過;她害怕見到光,在光線照射下,她的心跳會加快一點三到一點六倍;且害怕聽到分貝過高的聲音,高分貝的音量下,她的腦電波就會出現不尋常的跳動。在十天前,她連呼吸也停了下來,但心跳卻正常。二天前與妳通電話之後,我立刻將她轉到了B市。情況基本如上!」

「為什麼這麼遲才找我?」Apple問。

「唉!美國也有這方面的人才,老頭子嫌妳太貴,所以一開始找的是其他人。」拉爾森顯得有點尷尬。

「是你嫌我太貴吧!」Apple笑道。

拉爾森更尷尬了,乾咳兩聲,沒回應這個問題。

Apple也沒再深究,又問道:「前面請了幾個人,分別是誰?」

拉爾森說了幾個人名出來。

Apple冷哼兩聲,道:「他們怎麼行?我想,他們肯定是拿處理冤靈、降頭之類的一般手法來處理啦!對不對?他們現在的命運?」

拉爾森臉色微微一變,也不敢再看Apple的眼睛,低聲說道:「他們全失蹤了,最長的堅持不到八天,最短的一天都不到……」

「失蹤方式?」Apple面不改色地繼續問下去。

「莫名其妙,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基本上排除了臨陣退縮的可能,因為直到現在,也沒有人再看到他們了!」拉爾森的聲音依然十分冷靜。

「你們猜測這股神秘力量屬於哪方?」Apple問道。

「總統不會在這個時期做這種蠢事的,中東勢力也沒理由破壞企圖幫助他們的晚會,所以老頭子估計這是美國國內的一股反動勢力。」拉爾森答道。

Apple思索了一會,道:「OK!我基本瞭解了。價錢加到八千萬,愛麗思隨時要轉到G市,你去安排一下!」

「謝謝!」拉爾森眼中閃過驚喜之色,看來Apple的幫助對他真的十分重要,說道:「價錢方面我要請示一下上面,應該沒問題的。先失陪一會!」他轉身大步走出了小客廳。

Apple甜甜一笑,道:「哥哥,Apple很高興見到你,但你不用陪Apple了。你也聽到了,這裡十分危險,你等會就回家吧!會有人送你的。」

坦白說,我討厭捲入這類完全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事件,但老父叮囑自己要照顧Apple,我又豈能臨陣退縮呢?

我說:「既然這麼危險,妳之前又叫我來?」

Apple嘴角逸出了一絲苦笑:「實際情況要比Apple想像的要嚴重得多啊!本來只想帶你來玩玩的,但現在當然是兩回事啦!要不是衝著跟拉爾森的交情,打死Apple也不接這樣的任務呢!」

「我不走,我答應過父親要照顧妳的!」我的語氣很平靜,但也很堅決。

「傻瓜,別意氣用事啊!」Apple深深地注視著我,眼中閃過異彩。

「我決定了,不想再重複!哥哥的力量說不定遠在妳之上呢!嘿嘿……」我淡淡地笑道,腦海中掠過了JACK的影子。

如果是他,肯定會親切地對愛麗思一笑,很有感情地說,妳該醒來了!然後愛麗思十之八九就真的爬了起來。既然他說我和他是同一類人,我想我應該能照顧好Apple的。

Apple上上下下端詳了我好一會,甜甜地笑道:「好吧……哥哥比我想像中的勇敢。看來愛情的力量真是驚人啊!尤其是禁忌之戀,Apple很感動呢!嗯!Apple也有點喜歡你了!」

看著她一臉自我陶醉的表情,我一陣哭笑不得,說道:「其實我是看中那八千萬才出手的!」

Apple展顏一笑,重重拍了我的背脊兩下,說道:「放心啦!Apple答應別人的事沒有不算數的,事後一定請你吃麥當勞啦!」

「……」


愛麗思的房間中,醫生和拉爾森都退了出去,只剩下Apple、愛麗思和我。

Apple一邊在房間的各個位置貼上奇怪的圖騰,一邊說道:「對方實在太強了,我怕一個人應付不了,所以我要暫時切斷對方和愛麗思的心靈聯繫,令對方失去愛麗思的位置,然後我們立即將她送到G市,請求馬大叔他們的幫忙!清楚了嗎?」

我點點頭,說道:「所以,我要做什麼?」

Apple在愛麗思的床頭點燃了一根彩色的蠟燭,柔聲說道:「你的任務是看著這根蠟燭,不能讓它熄滅!」

蠟燭的火焰直直向上,無絲毫顫動,乍看還以為是假的。這樣的蠟燭我曾經見過一次,那次是在銀座的頂層上,是由林黛玉點燃的。

「笨蛋,不是用手去保護的啦……用你心靈的力量去守護那根蠟燭。Apple的精神已經和那蠟燭連在一起了,千萬不能讓它熄滅啊!切記,切記!」Apple神色罕見的凝重。

我用力地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馬刻絲大叔發狂的情形就像在昨日呢……

Apple甜甜一笑,便往門外走去。

「妳去哪?不是在這裡進行的嗎?」我奇道。

「我要到樓下的房間進行,哥哥不是說自己比Apple還要厲害的嗎?Apple就是怕你的精神會影響到我啊!」她對我眨了眨眼,輕輕掩門離去。

陰暗的房間中,只剩下我和愛麗思這位絕世佳人。這麼近距離面對這位世人的偶像,我長長作了個深呼吸,與其說很刺激,倒不如說感到些許惶恐。

我集中精神,盯著那根蠟燭,將自己的精神集中起來,用自己都不知道有沒有的心靈力量,嘗試去守護住這根蠟燭。

等待中的時間是最漫長的,只有回憶才能令等待變得短暫些,無奈我要集中精神,根本不敢去胡思亂想。彷彿過了很久很久,也彷彿僅僅才過了幾分鐘。

忽然,周圍的空間輕微地跳動了一下,十分奇妙,但我清晰地感覺到了。在我驚疑中,身邊的床猛烈地顫動了起來。我不禁低頭一看,一股冰涼的寒意頓時從我背脊直直衝上了腦際。

愛麗思不知何時,竟睜開了眼睛,眼中沒有絲毫感情,幾乎都是眼白,她緊緊地盯著我,身體不斷地掙扎,彷彿要掙脫開套在她身上無形的枷鎖。她的嘴巴慢慢地裂開,露出一口雪白陰森的牙齒,一縷縷寒氣彷彿從她嘴中冒出,飄到我的脖子後,飄到我的腦門,飄遍我的全身。

我的心跳不由得急速上升。這個昏迷了四十六天的人竟然醒來,且竟在這樣的時刻裡,還以這麼詭異的一個姿態。床頭的彩色蠟燭,伴隨著她的掙扎,伴隨著我急速的心跳,火焰竟也瘋狂地舞動了起來!

我連連做著深呼吸,看到愛麗思應該掙脫不了那個無形的牢籠,我忙收攝心神,將精神重新集中到那根彩色蠟燭上。

那張堅固的床在愛麗思拚命的掙扎下,發出「嘰……嘰……」的怪聲響,實在令我心煩意亂。

該死的空間跳動又來了,先是輕微的跳動而過,像沙灘邊的海浪,幅度不大,但持續不斷。整個房間在這種跳動中,一起一伏的,我的身軀也不自禁地晃動了起來。

這樣的跳動變得越來越強烈,周圍的事物也漸漸扭曲起來,那根蠟燭變得如同「S」形的小蛇般,彷彿正緩緩游動了起來。愛麗思那張美麗無瑕的臉,在這樣劇烈的空間跳動中,扭曲得如同魔鬼般猙獰。

我感覺自己就像一艘在驚濤駭浪中的小舟,被打得險象環生。僅存的一點理智,支持著我在這樣詭異的情形下,依然緊緊盯著那根彩色的蠟燭。與其說我在守護著它,倒不如說是它在支持著我,但那火焰已經被壓得越來越低了。

空間的跳動彷彿撞碎了套在愛麗思身上那道無形的枷鎖,她猛的從床上彈了起來,一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頓時被她推得踉蹌倒退,直直退到了牆角。看著她那張扭曲了的臉湊得近無可近,窒息感狂襲而來。蠟燭的火焰瘋狂地搖擺著,眼看就要熄滅了!

越來越困難的呼吸,令我顧不上眼前這個女人是世界級的女星了,於是膝蓋重重地撞在她的小腹上,但她竟不為所動,就如同一隻發狂的野獸般,只懂緊緊地勒住我的脖子,口中不斷冒出白氣,陰森的牙齒亮光閃閃。

「嗯?!」

正當我手腳並用都無法掙脫愛麗思時,窗沿處傳來一聲驚奇的嘆息聲。

我這才留意到那個陰暗的角落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黑影,不禁又是一陣心慌。房間裡什麼時候多一個人了?同時,一股莫名的暖流湧上了心頭,這聲音為何是如此的熟悉,難道……難道那個黑影,竟是……竟是我失蹤多年的哥哥劉邦……

「唉……」黑影又再低低地嘆了一聲。

一陣寒風吹過,空間的跳動停止了,房間彷彿也明亮了不少。愛麗思雙眼緩緩合攏,鬆開了掐住我喉嚨的手,軟軟地倒落在地;蠟燭的火焰瞬間恢復了直直向上,彷彿一切都從未發生過。

那黑影的第二聲嘆息令我確定了一件事,我狂奔向窗台,喊道:「大哥,是你嗎?」

窗台周圍空無一物,窗外陽光明媚,一群鳥兒恰好在天空飛過,眼前一棟棟別墅錯落有致地分佈在綠樹當中,寧靜而悠遠,但哪裡有半個人影?

「阿雲,如果你還愛惜生命,就不要介入這件事!下次若再讓我遇到你,我將親手殺了你!」

在我的腦海深處,響起了一把冰冷的聲音,這種不帶絲毫感情的語調,令我緩緩地坐倒在地。

的確是哥哥劉邦!他還活著啊!我不禁一陣驚喜,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麼樣呢?我好像已經有七年沒見過他了吧……剛才是他在幫助我嗎?但他叫我不要介入這件事,難道他這次來是要刺殺愛麗思的?他還是在當殺手嗎……

我被捲入了回憶當中,與哥哥童年的一幕幕,瞬間在眼前浮現……

他總是很愛護我,雖然媽媽離開以後,他的性情大變,但他還是不時會用冷冰冰的語氣問我夠不夠零用錢花?最近有沒有人欺負我?

記得初中有一次,我無意中得罪了B市一個小流氓幫會,那些小流氓在那段時間裡,常常在學校門口等我,然後將我帶到一個無人的小巷,用各種殘忍的方式虐待我。

我不敢告訴任何人,只懂默默地忍受著,並節省下早餐和午餐的錢,交給他們當「保護費」,希望他們能放過我。可是事與願違,他們蹂躪我的行為卻不斷升級。

每天青一塊、紫一塊的回家,哥哥終於不再相信我不小心摔一跤的鬼話了。他有一天在放學時跟蹤我,然後在那條灰暗的小巷中,他吼了一聲就撲向那群流氓。

可惜,他那時只是高中生,哪裡是那些人的對手!何況還是一個打幾個。他被揍得很慘,頭被砸破了,血流滿面。

但他竟一聲也沒有吭,只是趴在地上冷冰冰地對我說:「今夜凌晨三點過後,你將再也看不到他們!」

我那時只懂得哭,哪裡相信他的話。可是,自從那次之後,我的確再也看不到那群流氓。後來聽別人說,那群流氓竟集體失蹤了,成了本市的一宗懸案……

難道,這真的是哥哥做的……

印象中,自從媽媽走了那年後,他從來都沒有再笑過。這麼多年了,他還是這麼冷冰冰嗎……

「……哥,哥,你在想什麼啊?大明星在你身後倒下來了,你都不管呀!你不為美色所動,也要懂得憐香惜玉嘛!」

Apple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才將我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Apple將愛麗思扶回床上,她的臉色變得很差,彷彿剛剛生完一場大病。她見我盯著她,甜甜地笑道:「幸好剛才你挺住了,Apple差點就靈力出軌,好險啊!」說完還吐了吐舌頭,作個不經嚇的神情。

我看了看床上的愛麗思,又看了看Apple,問道:「成功了嗎?」

Apple搖了搖頭,長長吐了一口氣,說:「表面上是成功了,但實際上很難說。剛才有一股很可怕的精神力量潛了進來,Apple根本不是對手,眼看就要垮掉的時候,這股力量卻忽然撤走了。真奇怪,它為什麼會忽然撤走呢……」

她托起了腮,陷入了沉思中,好一會才說道:「真傷腦筋,算了!想不明白就別想了!」

她見我緊緊地盯著她,彷彿是心虛,竟低下了頭。

我沉聲問道:「Apple,妳是不是隱瞞了我什麼?」

「為什麼這麼說呢?」Apple將目光投向了窗外。

「妳的精神與蠟燭連在一起,所以妳能聽到這間房間裡所有的聲音,對嗎?」畢竟和林黛玉那群怪人相處了這麼久,這點基本的靈力常識我還是懂的。

「對……」Apple答道。

「那妳怎麼可能不知道那股力量的主人是誰呢?」我緊緊地盯著她。我當時有喊出「大哥」這兩個字的,她沒可能聽不到。按常理,她該追問我到底在叫誰,而不是像現在那樣假裝沒聽到。

「唉……好,我不再隱瞞,都告訴你好了!Apple知道他是劉邦哥哥。」Apple轉過頭,正視著我,說道:「我的職業你大概也猜到一二了,就是驅魔人、通靈者、除降師等,諸如此類的古靈精怪的東東。」

「因為這個職業的關係,我在一個任務中,在美國認識了劉邦哥哥。開始我並不知道他是我的堂兄,但後來大家一起合力殺死了一隻千年殭屍後……說起那隻千年殭屍,還真是精彩呢!是Apple出道以來最險的一次……」

她見我皺了皺眉,慌忙回到正題:「那是在一個峽谷的底部,殺完那隻殭屍後,我們都打得筋疲力盡,動都動不了,而當時救援還沒來,我們就聊了起來。劉邦哥哥話很少,基本上都是Apple在說,他在聽。後來說著說著,才發覺他竟是我堂兄,他當時的反應也只是點了點頭,『哦』了一下……哇塞!真是冷血,不過也酷斃了……以後我就不時和他聯繫了……」

「哥哥……他……他在美國過得好不好?」我輕輕地問道。

「應該不錯吧!穿最貴的名牌服裝、開最名貴的跑車、吃最貴的食物、喝最好的紅酒……」Apple說道。

「住呢?」我問道。

「不知道,我從來也沒有去過他住的地方!」Apple答道。

「他……他有見過媽媽嗎?」我的聲音微微的顫抖。

「不知道,從來沒聽他提起過!嗯!你先別打斷Apple,若有問題的話,等我說完再一起問……」她說道。

我點點頭,她繼續說道:「劉邦哥哥是逆十字軍的成員!嗯!讓我先介紹一下逆十字軍吧!它是靈力界裡非常響亮的一個名字,他們到處吸收超能力者成為會員。世界各地都有他們的成員,一旦發現是人才,立刻會得到重用,且執行任務將會得到異常豐厚的報酬。」

「傳說中,他們會長的實力已經到了深不可測的境界,是不是就不知道啦!做廣告嘛!如果Apple成立個什麼水果大聯盟,我也會叫手下那些雪梨、芒果、荔枝什麼的,狂吹自己的盟主蘋果多行多行的啦!咦?想想這個創意不錯啊!遲點Apple就真去辦一個……」

我沒好氣地盯了她一眼,她離題得還真不是一般的離譜。

她吐了吐舌頭,繼續說道:「逆十字軍曾邀請我入會,但我自由自在慣了,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可能我們雙方的態度都很有問題吧!這事搞得很不開心,他們幾乎要發出通緝令來追殺我。幸好劉邦哥哥出面幫我擺平了這件事……」

「唉!如果不是欠過別人一個天大的人情,這次我也不想與他為敵的。HQ與逆十字雖然極少合作,但歷年來河水不犯井水。為何這次逆十字會這麼執意要將愛麗思弄成這樣呢?真想不明白……」

其實,我在來B市的前一天,劉邦哥哥就警告過我,千萬不要接這個任務。可是我在他警告我的前一天,就已經將任務接下來了,委託人更是一個我無法拒絕的人……」

她見我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解釋說道:「就是HQ大老闆的妻子。當年Apple孤身一人跑到美國,幸虧有她照顧我!當然,她是另有目的的,但Apple還是很感激她,不然我可能早已淪落得不成樣子了。」

「既然受害人是她的親生女兒,我又怎麼可以坐視不理呢……我知道自己不是劉邦哥哥的對手,於是就從馬叔叔那裡拿到了你家裡的電話,對劉備伯伯撒了個謊,伯伯果然就派你來接我了……」

我「哼」了一聲,接道:「妳就利用我,讓我捲入這件事,然後兵不血刃地逼退我哥哥!虧妳前面做戲還做得這麼逼真!」

Apple彷彿受到了委屈一般,眼睛微紅說道:「當時我問你要不要退出?是很誠懇的,雖然相處時間不多,但Apple沒有這麼冷血,對你是有感情的,也擔心你會出意外,當時是真的希望你退出的……」

「算了,別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我嘆了口氣,哥哥冷傲的眼神閃過了我的腦海。

「現在,Apple完全向你坦白了,你隨時可以走了!」她深深看了我一眼後,忽然身子探前,在我臉上重重地吻了一下,輕聲說道:「如果這件事情結束後,Apple還……還在的話,哥哥會請我吃麥當勞嗎?」

她用手指輕輕封住了我的唇,甜甜一笑,搖頭說道:「什麼都不要說,是Apple不好,等會樓下會有車送你走的。」

看著她落寞地走出陽台,我嘆了口氣,轉身走向了房門,但在開門的那一剎那,我竟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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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6-1-19 16:23:42 |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靈力水晶


臉上尚有她唇上留下的餘溫。她畢竟是我堂妹,難道真這樣拋下她不管嗎?可是,哥哥的話卻沒有絲毫轉彎的餘地,為了她而對哥哥的警告置若罔聞嗎?

我不禁回頭,看到她俏立在陽台,背影纖細而蕭索,內心不禁一陣悸動。這種孤單無助的心情,自己最熟悉不過了。在那無數個寂寞的夜晚,自己就是一個人躲在漆黑裡,孤苦地面對著。

一陣熱血湧上心頭。Apple雖然騙了我,但她在這件事上並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哥哥為了那個什麼逆十字軍,就要咄咄逼人地將她逼進絕境呢?

我緩緩轉身,走向了陽台,看著她落寞的背影,淡淡地說道:「不是說好妳請麥當勞的嗎?怎麼換我請了?」

Apple猛的轉過身,竟已淚流滿面。她撲進我的懷裡,啜泣了起來。她顫抖著身子,嗚咽著說:「我還以為逃不過每個親人都不要我的這個宿命呢!當年媽媽帶我到美國後,就扔下我一個人了。這麼多年來,Apple一直都是孤單一人度過,從來都沒有人真心愛護過我,從來都沒有……」

我不禁一陣手足無措,用手輕輕拍著她的背,也不知該說什麼話來安慰她好。

她哭了好一陣子,才漸漸恢復了平靜。她看著我被她哭濕了的前襟,呆了一下,輕聲說道:「哥,你還是走吧!惹上逆十字軍,比惹上恐怖份子麻煩多了。劉邦哥哥就算肯放過你,他們也不會放過你的……」

「Apple,我已決定留下了!不過,這次不是為了對父親的承諾,而是為了妳本人。」我內心暗暗嘆了一口氣。我是否因為她強烈的孤單感而同病相憐呢……

Apple將我的腰抱得更緊了,她抬起頭,凝視著我,用癡癡的語氣說道:「唉!如果你不是堂兄,那該多好呢……」

「咳……」我慌忙地將身體後傾少許,用動作來說明我並不需要什麼亂倫香吻之類的。

她甜甜地笑了,猶如暴雨後的陽光,分外明媚。她緩緩地鬆開了我,輕輕地說道:「唉!Apple真笨,如果你不是我堂兄,現在我也看不到你了。」

「唉……」我也跟著嘆息了一聲,但卻是在嘆息自己違背哥哥的命令。從小到大,這好像還是第一次。我接著說道:「Apple,大哥好像被妳說得很厲害的樣子,他隨時還會來的,妳還是快點開始思考解決問題的方法吧!」

Apple回頭看了看床上的愛麗思,想了好一會,才說:「劉邦哥哥的實力可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上次見他的時候,他還不能在白天施展空間跳動的,但沒想到,現在已經可以了……嗯!哥,你對靈力方面瞭解多少呢?」

我說道:「一點點吧!馬大叔他們跟我說得並不多!」

「那凌晨三點是靈力最強的時刻,你應該知道吧?」她見我點點頭,繼續解釋道:「靈力者的力量大小,就是以這個時刻作為一個中心點。越接近這個時刻,靈力就越強,越遠離這個時刻,靈力就越弱。」

「下午三點,就是靈力最弱的時刻。在靈力界裡,受時段影響得特別嚴重的人,被稱作『太陽病』。Apple受時段影響並不算太大,但挑下午三點來進行心靈儀式,以暫時切斷愛麗思與施法者的心靈聯繫,還是得冒上相當大的風險!」

因為我記得劉邦哥哥曾經說過自己在高中時,白天是根本沒有靈力的,所以我猜他是『太陽病』的患者,才冒險一博。沒想到,他這個病已經治好了……如果真是那個逆十字軍會長治好的話,那他的力量的確很嚇人……」

我猜Apple的思緒正處於混亂當中,因為她這段話說得實在算不上清晰,但我已基本瞭解一二了。我低聲問道:「妳的意思是,現在大哥的實力是妳無法抗衡的?」

她點點頭,但立刻又搖搖頭,道:「Apple一個人的確無法抗衡,但因為你肯留下,那就完全是兩回事了!你是否曾將靈力出軌的馬大叔一擊則倒?」

我想起在銀座上的那一幕,點點頭說道:「算是吧!但當時……」

Apple迅速打斷我說:「那就沒問題了。以劉邦哥哥的實力,也沒能將馬大叔一擊就倒呢!由此可推,你的實力遠在劉邦哥哥之上!」

我倒!我有這麼厲害嗎?

我聳聳肩,說道:「大哥身邊肯定還有幫手吧!而且,我好像沒這麼厲害吧!」

Apple甜甜地笑道:「逆十字軍執行任務,一般是一個精英帶著幾個普通高手的,那些所謂的普通高手,Apple隨手就可以捏死一大把,所以暫時不用擔心其他人。」

「而你,就好像一個擁有金庫,卻不懂得如何拿金子出來花的人,但這也沒問題的,Apple會用自己研究多年的獨門手法,將你的靈力誘發出來,包你天下無敵!」

我想起了李華佗的靈力針灸,又想起了JACK引領我進入時空當中的情形,急忙搖頭加擺手,說道:「不要了,不要了!」靈力界的怪物是不是人人都有一套自己的獨門手法,真是令人吃不消啊!

「不要怕,不疼的,弄完還有糖吃!」Apple笑道:「不過不是現在,讓我再向你解釋一點事情,我們就立刻離開這裡!先向拉爾森打個招呼。我們搞了這麼久,他肯定擔心死了。」

她走到床邊,撥著號碼。

「喂!怎麼樣,怎麼樣了?」對講機內傳出了拉爾森焦急的聲音。

「先別問結果,立刻作好準備出發前往G市,我們十分鐘後下來。別忘了選擇一條安全的路線!」Apple凝重地說。

「OK!」拉爾森也不拖泥帶水。

Apple掛掉對講機,招手叫我過去。

「妳和拉爾森之前是在演戲給我看?還是他不知道內情?」我看著床上的愛麗思,裝作很隨意地問道。

「像他這樣的小人物,當然不可能知道內情啦!我坐地起價是為了順便敲他一筆的。」Apple答道。

哦……全球赫赫有名的HQ營運總監,只是個小人物而已啊……

Apple笑道:「先別說這些了,我們還要面對劉邦哥哥呢!讓我向你解釋一下他的特殊能力吧!」她指著鏡子中的我們,說道:「劉邦哥哥有一項能力叫『空間跳動』,你不久前也感覺到了吧?當空間跳動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出現小幅度的扭曲,空間扭曲,很可怕的。在那一瞬間,時空之門會打開,然後劉邦哥哥就可以將空間跳動範圍內的人,送到另一個空間中去!」

「另一個空間?」我問道。

她對著鏡子笑說:「舉個具體的例子,就是如果我們周圍出現空間扭曲,而在鏡子前打開了一扇時空之門,那我們就會跑到鏡子裡面去。當然,實際情形複雜得多了……」

我的心跳毫無理由地加速了,我忽然想起了JACK曾經說過的鏡子折疊論。

「……就這個問題,我曾經問過劉邦哥哥,是不是能隨意將人送到任一空間去,他的回答是,他也不知道空間扭曲後的時空之門後面是怎麼樣的一個空間。可能每一次都不同吧!還問Apple要不要試試?當Apple是白癡呀!當然不要啦!」

「那天在舞台上,其他人應該已被劉邦哥哥送到別的空間去了,只有愛麗思送了一小部分,但她到底是少了哪部分?Apple就不太清楚了,通常來說,就有點像三魂七魄不見了之類的……」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喂!」我道。

「喂!阿雲啊!Apple玩得開不開心啊?」是父親的聲音。

他最近正常的次數很頻繁嘛!是個好現象。

「開心啊!要不要她來跟你說呢?」我需要時間來醞釀一下該如何出口向父親解釋自己等會要去G市。

「伯伯呀!Apple好開心呀!長城好長、好偉大喲!故宮好大、好漂亮喲!天安門城樓真的好壯觀呀……」Apple信口雌黃地說道。

若要跑完這幾個地方,好像都需要一天,現在才幾點啊!我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希望父親沒聽出Apple的語病。

父親竟能樂呵呵地聽著Apple胡扯?真行,起碼比我行。

「伯伯,我想要哥哥陪我到附近的城市看個朋友。你知道嘛!Apple一個女孩子,有點怕的呢……」Apple說道。

我將頭探近電話,隱約聽到了父親的聲音回答說:「對!對!對!阿雲乍看還蠻高大威猛的,就讓他陪妳去好了,別說幾天,幾個月都沒有問題!」

倒,我怎麼聽都覺得他好像把我當成工具來出借呢!

Apple衝著我吐吐舌頭,繼續和父親扯了一會才掛斷。

這時,拉爾森打電話上來說可以出發了。


幾部黑色的轎車跑在公路上,是一件相當招搖的事。此刻,我正坐在其中一輛。

愛麗思坐在我和Apple的中間,且依然昏迷不醒。拉爾森坐在前排,一臉凝重。前前後後幾輛車載滿了保鏢,據拉爾森所說,他們全都是身懷絕技的頂尖高手。

拉爾森安排的路線是,將車開到近郊的一個軍分區後,再用軍用運輸機將我們送到G市。我說這都行啊?他笑說,只要有錢,什麼都行,而且借的不是戰鬥機,只是運輸機而已。

Apple在途中打了好幾個電話,其中我認識的就只有馬刻絲和寧采臣。

她見我看了她好幾次,解釋說道:「多找些熟人,到時安全一點!哥,你可能還不知道吧!伊甸園前前後後換了好幾次住客了,只有馬大叔和寧哥哥是住到現在的!現在是這麼危險的時刻,就要把已經遷往外地住的朋友都請回來……」

「哦……這麼說,林黛玉、秦贏政他們是後來才搬進去的?」我問道。

「嗯……秦贏政早一點,而林黛玉則是前兩年才搬進去的。在Apple離開的那九年裡,換了好幾次住客哩……喂!豬八戒是嗎?我是Apple呀……哈哈!是呀!幾年沒見啦……我有事要請你幫忙呢……」她向我解釋了兩句,又開始講電話了。

一個多小時後,車子開出市區時,她的電話才漸漸停下來。

「要找這麼多人幫忙啊!事情真有這麼嚴重嗎?」我低聲問道。

她揉著自己的眉心,解釋道:「唉!有備無患嘛!這次的對手是逆十字軍啊……」

「真有這麼厲害嗎……」我望向車窗外,喃喃地道。

「哥哥,你這次會看到很多靈力世界的人。嗯!當中還可能發生碰撞……你知道靈力分類和靈力級別差嗎?」Apple揉著一隻眼睛,用另一隻眼睛隔著愛麗思注視著我。

「嗯!聽過,但不清楚!」我坐直了身子,期待著Apple的闡述。

其實,這件事我問過很多人,而伊甸園裡的眾人只衝我賊笑一輪後,基本上都以一句「無知是一種幸福」,就將我打發走了。

李華佗會乾咳兩聲,然後說:你將那件事後來是怎麼發展的,詳細告訴我,我就告訴你。結果當然不歡而散了;JACK會搖搖頭,說什麼分類、什麼等級差,他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還說地球人就是無聊;司徒先生會說: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其實也沒必要再知道了……

這實在令我鬱悶了好一陣子,現在終於有了一個言無不盡的Apple,看來我的好奇心終於可以得到滿足了。

Apple想了想,才說:「靈力分類在靈力世界裡,起碼有上萬種類型,其實它本身是一個相當模糊的概念,因為每個靈力者都是潛意識甦醒了的人;有些能力他自己具備了,不過不知道而已。」

「就好像有些人當了一輩子的畫家,然後才發覺自己最大的才華竟是去當銷售員,很難確認誰是屬於什麼類型的靈力者。但簡單的操縱能力和洞察力,是每個靈力者都基本具備的。看……」

她並沒有動手,但周圍的車窗全部緩緩滑了下來。

這惹來了拉爾森的抱怨:「都什麼時候了?Apple,妳就別玩了!」

Apple吐了吐舌頭,又說:「這是最基本的操縱能力。至於洞察力……仔細看了,我們在前面轉彎時,會迎來一輛深紅色的轎車,車牌號碼是……」

我忙盯著前面的公路,果真在轉彎時,看到一輛紅色的轎車迎面馳過,不過車牌Apple就說錯了兩個數字。

Apple尷尬一笑,說道:「洞察力是我的弱項,不然我早就每期都去買彩票,天天炒期貨來賺錢了。」

「那其他的類型是?」我繼續問道。

Apple苦笑道:「哥,上萬種,上萬種啊!Apple哪記得這麼多?若有機會見到,我再逐一向你解釋吧!畢竟,分類不是關鍵。在靈力世界裡,最關鍵的是靈力等級!它能說明這個靈力者的實力,同時,當兩個靈力者出現碰撞時,靈力等級差通常也決定了勝負。」

她想了想,又說:「靈力等級差有好幾種分法,最著名的是東方地支和西方字母。東方地支就以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來劃分靈力等級差,西方字母則是以二十六個字母來劃分。我就以西方字母分法來說明一下吧!」

一個普通的靈力者,不用懷疑,他通常就是Z級,最多到X級。而劉邦哥哥呢?他起碼已經是C級水平了。嗯!像Apple這樣,頂多也只算是E級啊……」

「等等!」我道:「這樣來分級,是依什麼來劃分的呢?以什麼作為一個標準啊?」

「西方有一個老牌靈力協會,其製作出了一種靈力水晶,在上面刻上了度數,以此來測試靈力者的靈力高低,且準確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Apple恰好就有一根。」Apple從她的手提袋中取出了一根黃色的水晶,水晶上一截截地刻著各個字母。

Apple抓住水晶的底部後,只見一道蔚藍色的液體緩緩從底部湧上,一直來到F級的頂端,就再難進分毫了。

Apple頹然嘆了口氣道:「都三年啦!才上升了這麼點,級別與級別之間,是最難越過去的。嗯!該說今天Apple不在狀態中……」等那蔚藍色的液體完全退下去後,她將水晶遞給我,說道:「小心哦!要幾十萬美金才能買到的!」

我小心翼翼地將水晶接過,抓住底部,但在零度那裡的藍色液體卻動也不動,我笑道:「都說我沒有靈力的啦!」有點開心,但也隱隱有點失望。

「沒理由的?」Apple探頭過來,端詳著我手中的水晶,說道:「你將全身放鬆,放鬆……」

我盡力按Apple所說的去做,無奈藍色液體依然一動也不動。

Apple嘆了口氣,接回水晶,說道:「靈力水晶也有不靈的時候啦!看來,哥哥是屬於那測不出來的百分之一吧……」

看著她將水晶放回手提袋,我聳聳肩,表示無所謂,同時在想,如果給JACK握住這根水晶,那藍色液體會去到哪裡呢?

「當一個靈力者面對另一個靈力者時,心靈上的接觸很容易判斷出自己與對方的等級差別。所以,按這個方法,若知道自己的靈力等級,通常就能判斷出別人的靈力等級了。」

Apple摸了摸鼻子,續道:「因為Apple無法接觸到你的心靈,所以實在無從判斷,不過看你能將馬大叔一擊則倒,我猜你起碼是B級的,因為馬大叔應該是D級的,一擊則倒只有靈力等級差才能做到的……」

「匡……」的一聲打斷了Apple的話,聲音應該是從她的手提袋裡傳來的。

Apple慌忙將手提袋打開一看,她立刻「呀」的一聲叫了出來:「水晶融化了,嗚……我的名貴水晶,我的名牌包包……」

看著黃、藍兩色的液體從她的包包裡溢出,我也只能陪她苦笑了。

「無緣無故,怎麼會熔掉的呢?不會是因為哥你碰過吧……」她將包包扔到了後面,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就像一個小女孩被人弄壞了自己最心愛的玩具。

「那越級挑戰又是怎麼回事呢?」我忙用原話題來轉移她的視線。

Apple嘟了嘟嘴,才說:「……越級挑戰是一件最危險的事情!但不時會有奇跡發生。有些靈力者因為越級的刺激,能一下將自己提高好幾個級別,這是很玄妙的一件事情……或許,他們本來就有這麼高的實力,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所以說,靈力分級只是一個作為參考的數據而已,畢竟在靈力世界裡,一切皆有可能。」

她看到我若有所思,又補充說道:「說到底,分級只是人定的,而人又是最喜歡犯錯誤的動物。所以,靈力分級真的僅供參考……」

這時,汽車猛的停了下來,我的頭差點撞到了前排的座位,而Apple則慌忙地將愛麗思扶好坐穩。

拉爾森咒罵了一聲,用英文對著對講機吼道:「一號車,什麼事這麼慌張啊?」

「老闆,前面出現路障,有點不妥!」對方用英文沉聲回答,語調尚算鎮定,可見訓練有素。這樣的人為何會慌亂得急剎車呢?

「我去看看!」拉爾森掛上對講機,又回頭看了愛麗思一眼,才下車往前方走去。

Apple看著前面轉彎的地方,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低聲對我說:「顧著和你說話,連闖進別人布下的結界都不知道了……竟能在我眼皮底下布下結界,看來逆十字軍這次派出的精英不止劉邦哥哥一個啊……」

「結界?」我問道。

「結界就是用精神力量在一定範圍內織出的一個網,在施法者的施法範圍內,他可以影響生物的思想,如果對方還懂幻術,那就更難對付了。」Apple邊說邊小心翼翼地將頭探向窗外。

「幻術又是什麼?」我對這些古怪的詞彙很頭疼。

「幻術可以說它是靈力裡的一個類別,但又游離於靈力分類之外,因為它除了需要精神力量之外,還需要很多其他條件的,等會再詳細跟你說吧!你快下車到前面看看,如果實在看不出什麼來,就解下隕石項鍊來看,然後將結果告訴我。」她掏出一個奇怪的鏡片,單著一隻眼對著鏡片看向窗外。

「用這個來保持聯絡。」她回頭遞給我一部對講機。看到我一臉疑惑,她解釋說道:「我猜施法者就在這周圍,且應該已經鎖定我了,Apple要用靈力鏡片將他揪出來!」她晃了晃手中的鏡片。

她的話令我聯想到狙擊手正在瞄準敵人,搞得我下車時也小心翼翼、步步為營,直到Apple在後面催促「快呀」,我才大步往車隊的前面跑去。

在轉彎的位置,一大團彩色的煙霧濃而不散地擋在前方,煙霧的色彩極為詭異,血紅、灰白、橙色混在一起,令人看得感覺十分不舒服。

拉爾森對著手機大聲嚷嚷的,大概是叫相關部門來迅速處理這件事。

我忽然發覺周圍只剩下我們這幾輛車,而前面通過的車輛不知道都哪去了?我不禁回頭一看,只見後方的道路不知何時,竟也多出了一大團彩色煙霧,正好將我們幾輛車困在中間了。

我打開對講機,說道:「Apple,聽得到嗎?」

「在,怎麼樣?」Apple答道。

「我們好像被困住了,公路前後都有一大團濃而不散的煙霧,現在車隊不敢貿然駛過去。」我說道。

「嗯!什麼形狀的煙霧?」Apple問道。

「一大團一大團的,有點像棉花糖。」我形容著。

「唉!笨蛋哥哥,你看不出它的形狀構成了什麼樣的符號嗎?譬如骷髏啊!問號啊……」Apple說道。

「棉花糖符號!」我立刻作出回答。

「你、你、你,哪有這種符號的……算了,什麼顏色的?」

Apple對我的回答顯然的不滿,但我好像沒說錯什麼吧!

「很艷麗的色彩,有點像化學實驗裡做出的那種古怪液體,深紅混合了灰白,以及橙色,還有草綠等色彩。」我儘量傳神地向她表達。

「不行啊!這樣Apple判斷不出他在哪的!哥,把你的項鍊脫下來吧!將你的精神延伸到煙霧當中去,你就能看到煙霧的形狀和其他真正的色彩了!」

我應了一聲,緩緩地將我的項鍊脫下來。

四周的聲音立刻變得無比的清晰。拉爾森對著電話的吼聲變成了震耳欲聾的咆哮,坐在前排的保鏢低聲的交談,尚未熄火的汽車引擎的發動聲……很快地,我便捕抓到了這裡每個人的思想。

拉爾森雖然在大聲說著話,但他心裡充滿了對未知事物的恐懼、眾保鏢惶恐的心態、Apple在等待中的焦急心情……那團煙霧的真實形狀漸漸給我辨認了出來。前方是一個藍色的太陽,後方是一個紫色的月亮……等等,我捕抓到那股力量的來源了……

「Apple!我知道他們在哪了。有兩個人!就在我們右側公路邊的下方……」

在我說話間,Apple已閃電般射出了車子,往路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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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6-1-19 16:23:59 |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黑白無常


公路邊的山坡下傳來兩聲慘哼後,兩團彩色的煙霧頓時消失。我急忙往路邊跑去,只見Apple揪著兩個人的耳朵,從下面跳了上來。

這兩人一個是黑人,一個是白人,黑人穿著一身白色的西服,白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西服,給人感覺相當古怪,有點現代版黑白無常的味道。

Apple正大聲訓斥著他們什麼:「……你們兩個活該,幸好我的『玄靈彈』沒出手,不然你們現在已經變成燒豬了……」

那兩人發出「哼」「哼」聲,倒像是很享受被Apple揪著耳朵的樣子,且用極不標準的中文說道:「圓嫜,我想妳啊!妳怎麼可以不辭而別呢?我們找得妳好苦啊……」

「圓嫜,我們好不容易才從衛星中找到妳的位置啊!妳不要再生氣了,我們為了妳,還專門去惡補過中文呢……」

「叫我Apple啊!」Apple怒道,接著又冷笑說:「用你們老爸的私人衛星來做這種事!我真替他老人家感到傷心啊……」

我看到這對黑白無常似是Apple的舊識,輕輕鬆了口氣,將項鍊重新掛上,陣陣乏力的昏眩感立時衝擊著我的腦部。

「這兩位是……」我看拉爾森和一眾保鏢個個將手放到腰間,一副隨時將你射殺的架勢,慌忙問道。

「我是Apple的男朋友!」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兩個都是……」我疑惑道。

「對!我們立誓與Apple永不分開!」

兩人聖潔的語氣仿若在朗誦聖經,這句中文說得十分標準,可以猜到他們早已練習過千百次了。

「喔……」我的嘴變成圓形,回頭喊道:「別亂開槍,他們是Apple的男朋友!」

「兩個都是?」拉爾森喊道。

「對!他們立誓與Apple永不分開!」我喊著。

「喔……」拉爾森與一眾保鏢的嘴形立刻變得和我一樣,一副不可思議,且同時恍然大悟的曖昧樣子,想必一副齷齪的三人行畫面在他們腦海中,迅速地勾勒了出來。

Apple立時氣得大叫:「你們在胡說什麼呀!這兩個是我在非洲認識的朋友,普通朋友!哥,你也跟著他們亂來呀……」她還特別地強調了「普通朋友」的發音。

那兩人立刻不斷地搖頭,口中說著:「NO、NO、NO……」表示不能同意Apple說他們是普通朋友的看法。

拉爾森回到自己的車上,沒好氣地說道:「Apple,別鬧了,上車吧!如果妳覺得妳的男朋友信得過的話,叫他們一起來吧!」

能製造出結界的能人,又是Apple的男朋友,他當然歡迎這種免費傭兵了。

「你們坐後面的車!」Apple怒視著他們道。

「不行,我們立誓與Apple永不分開!」兩人不厭其煩地重複。

「不行也得行,我們的車坐滿了!」Apple一副隨時發脾氣的樣子。

「可以,我們可以擠進去的!」兩人說話的聲音立刻變得很低,但也很堅決。

於是,我們車子最後面本來擺放枕頭、玩偶的位置,便多擠了兩個人。

坐在前排的拉爾森也懶得多說什麼,一聲:「開車!」車隊就繼續往目的地前進了。

Apple見我不斷疑惑地回頭看著擠成一團的兩條大漢,便道:「哥,由得他們吧!他們犯賤!」

其實,我只是好奇怎麼可以在這麼狹小的空間裡擠下兩個人。

「哥,你的臉色好蒼白啊!」Apple心疼地看著我。

每次脫下項鍊後,總有些不良反應,這次算不錯了。我笑笑,表示沒什麼。

她幽幽道:「莫非,莫非哥哥以為他們真是我的男朋友,而感到傷心難過?」

她的眼神幽怨得可以將我融化掉,續道:「哥,在我們這段刻骨銘心的亂倫愛情尚未結束前,Apple的心裡是沒有別人的。我們才剛剛開始,你就信不過人家了嗎?」

救命啊!誰跟誰才剛剛開始啊?

「Apple,這小子是誰?」後面那個狹小的空間立刻有了反應。

「這傢伙油頭粉面的,Apple,妳要小心這種人啊!小白臉都不可靠啊!」那白人說道。

但他好像比我白多了呀!

「小子,我警告你,別碰Apple!不然我送你到火星和火星人同居!」

「……」

「呵呵!他們的中文說得不錯嘛!雖然發音還是不太標準!」我笑道。

Apple一臉無奈的神情。

「小子,別以為誇誇我們,我們就會忘記你這第四者的身分,你就別做夢了!」

「……」

「Apple,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啊?」我問道。

Apple嘆了口氣,說道:「中東石油大亨生出來的雙胞胎,非洲旅行時認識的,被他們煩了幾個月了。」

「哈哈!雙胞胎?!」我笑道。

怎麼一個黑,一個白?

我不禁又回頭看了看這對黑白無常。哈!原來他們竟是雙胞胎,怪不得神情動作都這麼像!

「小子,你看什麼?再看把你眼睛挖出來!」

「再笑把你舌頭割下來!」

很抱歉,這很難令人止住笑聲的。國際DNA協會應該向他們的母親致敬,居然能一胎生出一對膚色截然相反的雙胞胎。

「他們在母體時,曾受到輻射的影響,發生了DNA突變,不但將他們的膚色徹底改變了,還令他們天生具備了靈力。能在短時間內製造出結界,是他們的特長,我早該想到他們了。唉!只是沒料到他們真追來了……」Apple露出了少許的落寞。

「呵!他們叫什麼名字?」我問道。

「他們的名字又長又臭的,叫他們小黑、小白就可以了!對不對?小黑、小白?」Apple回頭用叫著寵物的語氣來呼喚他們。

兩人慌忙應是。

這個,小黑、小白怎麼聽都像是狗的名字啊……

「小黑、小白,你們別再鬧了,都看到這是誰了嗎?」Apple指了指身邊昏迷不醒的愛麗思。

「知道,國際大明星愛麗思嘛!不過Apple妳放心,在我們心目中,妳比她美麗上千百倍的……」

「Apple只是想告訴你們,我要去執行一個很艱鉅的任務,隨時會有生命危險的。所以,我只能陪你們一會,等一下到軍用機場後,我們立刻分手!明白了嗎?」Apple嚴肅地盯著他們。

「好不容易才見到妳,打死我們都不會走的!」小黑說道。

「既然是危險,我們更不能讓妳一個人獨自去面對!」小白說道。

「我們立誓與Apple永不分開!」兩人齊聲說著。

Apple作了一個暈死過去的動作。

「對了,Apple,這個傢伙到底是妳哥哥,還是妳情人啊?」他們口中那個「傢伙」,明顯地是指我。

「哥哥啦……」Apple沒好氣道。

後面那兩人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不過……同時也是情人!」Apple補充了一句。

「嚇……」那兩人又立即開始對我進行言語攻擊和恐嚇了。

「別吵了,你們都看到愛麗思現在狀態了,以你們靈界這麼多年的經驗,說說她到底怎麼回事了?」Apple出來救駕。

「中風!」

「高燒中!」

「吸毒過多!」

「第三類接觸!」

「哦!我明白了,是Apple妳正在綁架她!」

「……」

「夠了!」Apple對他們翻了一下白眼,道:「虧你們還是靈力界裡的人,說話像個小孩子似的!她正被逆十字軍追殺,我的任務是保護她!」

「逆十字軍?」小黑、小白同時倒抽一口冷氣。

看來「逆十字軍」這個名字,的確十分有震懾力,兩人恐懼的神色怎麼看都不像是裝出來的。

「怕了吧!隨時歡迎你們下車!」Apple甜甜地笑道。

「是很怕,但為了Apple,我們絕不退縮!」小黑嘆道。

「對!」小白贊同道。

「死就一起死!」兩人說道。

我笑了,這對活寶倒是挺真誠的,敢坦言自己害怕的人畢竟不多,我對他們不禁添了幾分好感。

Apple嘆了口氣,她這個精靈調皮的傢伙,在這對活寶面前,也會產生無可奈何的乏力感嗎?


B市某軍分區的軍用機場,經過拉爾森短暫的交涉,Apple又一次勸說小黑、小白宣告無效後,於是全員登機。

「這是國內最新型號的中型運輸機,據稱運輸能力和速度都優於美國著名的C13OJ運輸機。」拉爾森在一旁低聲地向Apple解釋著。

機內寬敞舒適,但我怎麼看都有點小題大做了,居然用這樣的運輸機來裝我們幾十個人。

Apple看了看軍分區配給我們的兩個駕駛員,滿意地對拉爾森點了點頭。

飛機迅速進入了軌道。長椅上,我坐在Apple的左邊,小黑、小白坐在她的右邊,而拉爾森和愛麗思在我們對面,眾保鏢分散在各個位置上。

這樣的座位佈置,令我想起了二次大戰記錄片中的傘兵,我的心情就像他們準備跳傘時的心情一樣,誠惶誠恐的,還帶著點想吐的昏眩。

唉!直接點說,我想,我是暈機了。

「哥,你好像不太舒服呀?」Apple湊近我,關心地問道。

「嘿嘿!沒什麼啦!第一次坐飛機,總有點不習慣嘛!」我牽強地笑道。

豎起耳朵偷聽我們說話的小黑、小白,立刻誇張地摀住肚子大笑了起來,彷彿第一次坐飛機是件很丟臉的事。

Apple回頭瞪了他們一眼,他們立刻止住了笑聲。我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一會兒就沒事了!」Apple雙手勒緊了我的腰,將一張俏臉投進了我的懷裡。

我的腦子轟的一下,人立刻精神了許多。

「……Apple!妳的兩個真愛就在附近啊……」

「嗚嗚嗚!妳竟在我們面前做出這種事,很叫人傷心的!」那對活寶又開始抗議了。

Apple依然緊緊抱住我不放,並對拉爾森說道:「請將我的行李拿來一下!」

行李?我不禁疑惑地看著她。

她甜甜一笑,輕聲說道:「我要將你的靈力釋放出來!準備好了嗎?」

我搖搖頭。我這人從不奢望什麼,就像現在這一刻,能不暈機已經很滿足了。

Apple甜甜地笑道:「其實你也不需要什麼準備啦!Apple準備好就可以了。」她也不理會我的抗議,對拉爾森說道:「為我們準備一間房間,我要做點事情。」


在運輸機的一個小型的儲藏室裡,Apple與我盤膝相對而坐,而小黑和小白老大不願意地守在門外。

用Apple的話來說,就是需要他們用精神力場來守護住這間小儲藏室。

「Apple!坦白說,我一直很懷疑自己身上並沒有妳所說的那種力量……」為了避免意外的發生,我始終試圖說服Apple別在我身上進行什麼見鬼的靈力開啟儀式。

Apple用食指封住我的嘴唇,輕聲道:「不要擔心,也不要害怕,相信Apple,好嗎?」

我嘆了口氣,還想再說什麼時,Apple問道:「知道ESP嗎?」

我點點頭,道:「是不是超感官的意思?」

「對,ESP是英文Extra Sensory Perception的簡稱,意指『超感覺』,通常用做心靈感應、透視力、觸知力、預知力等的總稱。ESP能力等於是『右腦的五感』,正如左腦有五感一樣,右腦同樣也有五感。」

「有人認為這只是少數特異人士才擁有的神奇力量,但其實每一個人都具備這種能力,只不過人類因為壓抑潛在意識的大腦新皮質過於發達,使得ESP的能力被封存起來;相反地,動物的大腦組織幾乎都是由舊皮質組成,因此能夠將這種能力發揮出來。」Apple清脆的聲音迴響在這個狹小的空間中。

她深深地注視著我,彷彿能看到我靈魂的深處中去,輕輕地續道:「美國杜克大學的萊因博士,在一九三○~一九四○年代之間,曾進行過多次的ESP確認實驗。實驗的內容之一為:將實驗者的眼睛蒙上好幾層,接著讓實驗者的身心獲得鬆弛。」

「一會兒,就會在他們的腦中出現黑而寬的螢幕般影像。絕大部分的實驗者都能看到黑布外螢幕的景象,只是清晰與模糊之差而已。這個研究方法在一九四○年代得到確立,也得到了統計學的承認。最後,甚至在美國還普遍的認可超心理學是現代科學的一個領域。」

她取出了一塊黑布,緩緩地綁住我的眼睛。我的世界漸漸變得漆黑一片。

她的聲音從漆黑深處中傳來:「每個人都擁有ESP,但絕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都無法發覺。當你左腦的五感能和右腦的ESP聯繫在一起時所產生的力量,稱之為靈力!Apple先釋放你右腦的ESP,然後將你的ESP和左腦五感搭起一座橋樑,將兩者無間地融合在一起。」

「你需要做的只是將心情放輕鬆,讓一切都靜下來。何謂靜?曾有人是這樣來區分層次的。」

「一、安靜,即是把所有的雜念、矛盾都排出去,心情安靜下來。」

「二、平靜,即是讓呼吸平靜下來,使自己處於一種非常心平氣和的平靜狀態。」

「三、寧靜,此時要想高興的事,感到非常輕鬆自然,漸漸進入了一種很寧靜的狀態。」

「四、定靜,此時若要出現複雜的想法,要很快地收回來,聽到的聲音也要把它定在腦中,不要輕易拋開。」

「五、虛靜,這時出現了模模糊糊、渺渺茫茫的狀態,好像周圍什麼都不存在了,你是坐?是站?也搞不清楚。連自己的身體也不知道在哪裡了,好像自己的身體虛無、不存在了。」

「六、真靜,此時才真正進入了靜的狀態。在真靜階段,感覺周圍什麼都是『虛』的、『空』的,但這種感覺又是真實的。這時你才真正體驗到佛法中所講的『四大皆空』是怎麼回事了。」

「七、靈靜,此時好像自己到了另一個天地,一切都似乎不存在了。但對周圍環境、信號又非常敏感,反應極其靈敏……」

她輕輕地說著,沒有一句話是重複,每個字的讀音都極其標準、清晰,但整段話串起來給人的感覺卻是朦朧不清,大概是催眠的一種吧!

我的精神也沒多作抗拒,就昏昏沉沉地進入了一片花白的世界當中……

這樣的花白令我想起了幼年時,一家大小坐在黑白電視機前,雖然沒什麼物質生活可言,儘管那黑白電視機上滿是黑白的雪花點,但一家人卻開開心心。原來黑白的世界是這麼美好……

漸漸地,黑白變作了繽紛的色彩。這樣的繽紛令我想到童年時,媽媽帶著哥哥、妹妹和我一起到公園玩的情形,那時公園盛放的鮮花,也像現在般充滿了繽紛的艷麗,這樣的繽紛令我回憶起了童年的我對未來的憧憬……

繽紛很快就變作了斑斕,這樣噁心的斑斕,令我的心情立刻變得糟糕起來,一些模糊不清的畫面湧現在腦海,疲乏的情緒一波接一波地湧向了我。

這種從未經歷過的朦朧圖像,令我忍不住要狂嘯出來,無奈聲帶彷彿被什麼力量封住,根本使不出半分力氣。

朦朧的感覺漸漸變回清晰。冷汗從我頭頂一路滑落,我感到自己的背脊全濕了,而三股不同的力量源源不斷地輸進我的體內,壓制住我體內奔騰不息的瘋狂力量。

我艱難地睜開眼睛,看到身前除了Apple外,還多了小黑、小白。

他們呈一個扇形將我包在其中,且每個人都伸出一個手指點在我的身上,而力量正是從這三根手指處湧來的。

那股瘋狂的力量在我體內又再運轉了三圈,眼看那三股力量就要敗下陣來時,那瘋狂的力量在剎那間就消失了!

Apple、小黑、小白不約而同地鬆開了手指,喘起了大氣,人人臉色蒼白,疲憊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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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6-1-19 16:24:18 |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時間靜止


我乏力地軟倒在椅子上,眼中的Apple在朦朧中分成了兩人,又重合在一起,又再分成兩人……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抬起雙手,緩慢地揉著眼睛,這時朦朧感才漸漸停了下來。

「妳哥哥體內的是什麼封印呀!以我們兄弟倆多年對封印的認識,竟也無法破解……」小黑喘著氣,嚷嚷道。

「Apple,幸好妳及時出聲叫我們進來,不然妳就死在這裡了……」小白說道。

「他到底是不是人類啊?我們加起來的力量,竟比不上他身上一道小小的封印!」

「對!他不是人類!」

「……」

這兩個傢伙喋喋不休的說話只有一個好處,就是令我知道自己依然活著。

Apple終於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見我呆滯地看著她,忙走了過來,撫著我的臉,柔聲問道:「哥,你沒事吧?」

我苦笑。這是一個我很難回答的問題,低聲說道:「到底怎麼回事啊?」

Apple道:「我想打開你的ESP時,發現有力量將你的右腦封鎖了,於是我嘗試將那股力量驅趕走,但立刻就被它吸了進去,想逃也逃不出來。幸好小黑、小白進來得快,不然Apple就慘了……」

小黑、小白聽Apple在誇他們,不禁洋洋自得地笑了起來。

Apple見我依然一臉惘然,柔聲說道:「雖然你的靈力開發不出來,但不代表Apple就不喜歡你了,別擔心!」

看到她的俏臉這麼認真嚴肅地說出這句話,我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

「Apple,妳怎麼可以當著妳兩個心愛的男人面前,說出這種話啊……」小黑、小白同時瞪大了眼睛,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他是我哥哥啦……」Apple笑道。

「哦……」兩人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兄妹間的那種『喜歡』!」

「但也有一點點不是兄妹間的……」Apple低聲補充道。

兩人正想發作,我忽然全身一陣麻痺。「叮」、「叮」、「叮」,三下清脆的響聲,我斜著眼往地面看去,發現地上多了三根銀白色的小針,怵目驚心,一陣冰冷的寒意頓時衝我狂湧而來,李華佗為我靈力針灸卻多了一根的那件事猶在昨日。

「咦?這是什麼東西……」Apple皺起了眉,就要俯身將那三根針拾起來。

我不知哪來的力氣,近乎粗暴地推開她,搶先將那三根針拿在手裡。銀針的厲芒令我想起了JACK的話,我身上有百道以上的封印,而李華佗無意中解除了其中一重,難道Apple他們也在無意間,一下就解開了三重……

想到心寒之處,我「碰」一下,坐倒在地。

「哥,你怎麼了?」Apple疑惑地問。

他們三人正詫異地盯著我,顯然我突然的驚人舉動,將他們嚇了一跳。

我歉意地牽動了一下嘴角,低聲說道:「我沒事!Apple,剛剛對不起!但這三根針妳是不能碰的……不要問為什麼了,我很難回答這個問題!」

Apple微笑搖搖頭,表示不介意,還在我身旁的地上坐下。

我小心翼翼地將那三根針放進了口袋裡,又道:「為了保險起見,如果你們誰感到不妥,立刻告訴我。到了G市後,我帶你們去見一個人,就會沒事了!」

JACK能救李華佗,就一定能救他們,不過他們好像並沒有接觸到這幾根針,應該沒事吧……

小黑、小白對望了一眼,一個翻了翻白眼,一個吐了吐舌頭,顯然在說:「小子,你唬我啊!故弄什麼玄虛啊!神經兮兮的!」

只有Apple善解人意地笑笑,說道:「好的!」

唉!的確很難令他們相信這三根針是從我身上掉出來的,而且具有令人瘋狂的力量……

這時,急促的敲門聲從門外傳來。

「Apple,妳的事幹完了嗎?快開門,有問題啊!」拉爾森焦急地喊著。

Apple聽到拉爾森特地加重那個「幹」字的音,皺了皺眉,將門打開後,沒好氣地說道:「怎麼了?」

「妳到飛機的尾部看看,問題不小啊!不然我也不會來打攪妳的。」拉爾森低聲下氣地說,同時探頭進來張望著。看到我們個個臉色蒼白,立時心領神會地一笑。

Apple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往飛機尾部走去,小黑、小白忙隨其後。我也撐起身子,做了一下深呼吸,跟在他們身後。


運輸機尾部的瞭望室。

小黑、小白嚷道:「這麼多啊!好壯觀啊!」

透過玻璃,我看到飛機後方的遠處黑壓壓一片,直到盡頭。連忙將Apple遞給我望遠鏡接過來一看,頓時倒抽一口冷氣。那黑壓壓一片的東西竟全部是兀鷲,鷹科類動物中最凶悍的一種。

「兀鷲追飛機,嘖嘖!真是奇聞……」小白用他那不標準的中文感慨道。

「動物界向人類宣戰的訊號,大自然的反擊啊……」小黑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

「閉嘴啦!」Apple瞪了瞪他們。

「牠們半小時前跟上我們的,開始只是幾隻,到後來越飛越多。現在,怕有幾萬頭了吧!」拉爾森沉聲解說著:「飛行員已經不斷加速了,非但甩不掉牠們,還被牠們越跟越近了!」

「兀鷲很少飛到這樣的高度,竟然還持續這麼久,難道……」Apple托著下巴道。

拉爾森以為Apple看出什麼關鍵,忙期待地看著她問道:「難道什麼?」

Apple沉吟道:「難道牠們不累的嗎……」

拉爾森扶了扶桌子,沉聲道:「Apple,這樣的反常現象,一定是有人用超自然力量驅使這些兀鷲這樣做的。別讓牠們靠過來,誰知道牠們會做出什麼驚人舉動!」

Apple點點頭,對小黑、小白說:「小黑、小白,佈個結界在後方,嚇走這群畜生。」

兩人不約而同地搖頭道:「不行啊!Apple,我們的靈力全耗在這小子身上了!」

Apple對拉爾森聳聳肩,無可奈何地說:「我的靈力也耗光了!你身邊不是有很多人有特異功能的嗎?叫他們來試試啊!」

「試過了,沒用!」拉爾森頹然嘆了口氣,不自禁地看了我一眼。

我猜他肯定認為我和Apple既是一起來的,應該也是個靈力者。唉!叫你失望了,我不是,所以我忙躲開他的目光。

雖然運輸機已經飛到了極速,但那群兀鷲還是越逼越近了。

Apple終於皺了皺眉頭,顯然兀鷲驚人的速度令她想起了什麼。她輕聲道:「哥,給我猜對了,逆十字軍這次真的派出了不止一個精英,前面這股力量絲毫不遜於劉邦哥哥啊……」

「……他們要幹什麼啊?」我看那一大群兀鷲的先行部隊分成兩列,自殺性地往運輸機後方的推動器撞去。

在推動器的螺旋槳高速攪動下,兀鷲頓時化作一團血霧。一幅詭異的畫面出現在我們的面前,上千、上萬隻兀鷲前仆後繼地撞進推動器,兩大團血霧從飛機的後方往四方擴散而去。這一刻,我彷彿聽到了那些兀鷲臨死前淒厲的哀鳴。

我們四人口瞪目呆地看著這一幕,連小黑、小白也收起了驚呼聲。

「情況不妙啊……」Apple喃喃低語著。

話音剛落,飛機一陣劇烈的顫抖。機身失去重心,大幅度地往一邊傾倒過去。我們慌忙扶住桌子,情況有點狼狽。

這時,瞭望室的對講機響了起來。拉爾森踉蹌倒退,勉強把握住平衡,將對講機拿起。

「報告,報告!一號、二號推動器嚴重損壞,備用的三號、四號推動器也被持續破壞中,準備十五分鐘後在臨海X軍區降落,更換推動器。請作好準備!」對講機的另一端傳來了聲音。

Apple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未必能撐到十五分鐘啊!」

飛機內顛簸得更厲害了。兀鷲自殺性地衝擊依然沒有停止,眼前還是黑壓壓一片,看不到盡頭,彷彿整個神州大地的兀鷲都集中到這裡,然後排隊自殺。我升起了一陣滑稽的乏力感。

夕陽映紅了兀鷲的背脊,也映紅了我的雙眼。兩團血霧緩緩落入晚霞當中,淒美得叫人心顫。忽然,我升起了一股強烈的衝動,要將頸上的隕石項鍊脫下來。既然我有可能是靈力者,為什麼我要坐以待斃呢?

「飛機可能會在降落前墜毀……」小白喃喃地預言著。

我將扶在桌子上的雙手放到頸上,一下就將項鍊解了下來。在Apple驚詫地注視中,我找到了平衡,毋須再扶著桌子,也能穩穩地站住。這樣的感覺,就像站在一個淺水潭中,就算潭水如何波浪洶湧,也因為高度的優勢,依然能屹立不倒。

我壓制住從飛機上各處湧來的紛亂思潮,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單手舉向前方,精神向那群兀鷲探去。

前方模糊的感覺漸漸變得清晰,我察覺到每隻兀鷲的腳下都被綁上了一條無形的細線,這千萬條細線一直延伸到大海的遠方。

我嘗試用心靈去接觸這些細線,精神頓時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對方彷彿感覺到了我的精神力量,於是一股火熱的力量從遠方閃電而來,透過細線的傳送,射進我的腦神經裡。

我的精神立時有了反應,體內那瘋狂的力量彷彿猛然甦醒,以驚天動地之勢作出反擊,沿著那些細線,往那力量的源頭湧去。

「啊……」

我隱約聽到細線遙遠的盡頭傳來了一聲慘嚎。在這聲慘嚎中,那些細線立時斷成了千萬截。失去牽引的兀鷲群,立刻直直地往海面跌去。

體內那股瘋狂的力量迅速倒轉而回,我被沖得胸口一陣鬱悶,喉嚨一甜,一口淤血猛的噴了出來。

身邊立刻有人扶住了我。我勉強睜眼,模模糊糊地看到Apple一臉焦慮,正一手攙扶著我,一手將項鍊重新繫回我的頸上。

窗外的兀鷲群已消失無蹤,運輸機一個瀟灑的盤旋,穿過雲層,進入低飛狀態。我透過玻璃看到大海上慘烈的一幕,數萬頭兀鷲拚命地在大海上掙扎,不少兀鷲能重新振翅飛起,但也有不少漸漸沉入海底。血一般的夕陽,在天邊見證著這一切的發生。

Apple繫好項鍊後,我的精神開始緩緩好轉。她抱緊我的腰,抬頭對我甜甜地笑道:「哥,你真行!Apple還以為自己的靈力開啟儀式失敗了呢!哈!原來是成功了……」

小黑、小白這時也反應了過來,紛紛表示對我的讚賞,但同時也說明是因為他們力量的強大,奇跡發生的根源是他們把我的力量釋放出來的。

這時,廣播的聲音響起:「飛機準備降落,請各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們推門而出時,Apple對拉爾森低聲道:「喂!你怎麼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啊!已經脫險了!」

拉爾森苦笑道:「哪裡會想到,現在做個娛樂公司的營運總監都這麼危險,我正在考慮如何向大老闆提出加薪的要求……」


飛機已在臨海的X軍區機場上空盤旋了好幾圈。拉爾森眼中閃過疑惑,拿起對講機問道:「駕駛員,為何還不降落?」

「報告!忽然失去訊號,無法與X軍區聯絡,不敢貿然降落!」駕駛員利落地回答。

「你不是說推動器有問題嗎?」拉爾森說道。

「對!」駕駛員回答。

「那你還等什麼?」拉爾森催促道。

「……」駕駛員彷彿有什麼難言之處,最後還是副駕駛員大聲說了出來:「報告!據我們低空飛行觀察,下方X軍區空無一人,令人懷疑X軍區發生了什麼變故!」

「什麼?」拉爾森情不自禁地和Apple對望了一眼,又再對著對講機喊道:「備用推動器能讓我們撐著飛到下一個降落點嗎?」

「報告!恐怕不能!」駕駛員答道。

「那就不能擔心這麼多了,強行降落!」拉爾森露出HQ營運總監的梟雄風範。

「軍分區竟然沒人?」小黑細心聽完拉爾森的對答後,不禁疑問道。

「集體放假?」小白道。

「可能嗎?該是恐怖份子劫持了整個軍區?」小黑說道。

「可能嗎?外星人將他們劫持走了?」小白道。

兩人同時倒抽一口冷氣,得出結論:「對啊!原來外星人要向我們宣戰了!」

Apple和我同時翻白眼。

拉爾森遞給我一片口香糖。他的態度大為改善,看來是為我前面驚人的表現打動了。這令我想起了一句話:「是人才就會獲得尊重,不管你是什麼類型的人才。」

Apple輕聲道:「飛機降落時,嚼口香糖對耳膜有好處!」

我點點頭,將口香糖放進嘴裡,緩緩地嚼了起來,精神也稍稍回復了一點。

飛機平穩地滑過跑道,降落在X軍區的機場上。

落日的餘暉已經散去,X軍區內黑漆漆的,無半點光芒,周圍一片死寂,連半點聲音也沒有。

走向飛機的出口時,我發覺眾人都皺著眉頭。

「情況有點不妙呀!」Apple凝視著漆黑的深處說道。

「這裡一點生命氣息也沒有!」小黑漸漸收起了笑臉。

「很不妥,但我說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妥!靈力被耗光了,就是什麼都看不出來!」小白罕見的嚴肅。

他們三人站在飛機的出口前,無形中成一道屏障,不讓任何人出去。

拉爾森拿起出口通道旁的通訊器,撥通駕駛室,問道:「聯繫上了嗎?」

「報告!沒有,非但X軍區的聯繫不上,連別的機場的通訊站台也聯繫不上了!」駕駛員的聲音中帶著焦慮。

「繼續聯繫,必要時我們下機去尋找推動器!」拉爾森尚算沉穩,語氣無太大波動。

「明白!」駕駛員答道。

拉爾森放下通訊器,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來他是打算自己向外界聯繫了。

「咦?!」他眼中明顯地閃過了驚訝。

「怎麼了?」Apple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湊前問道。

「居然沒訊號!」拉爾森盯著自己的最新款諾基亞手機說道。

Apple忙將自己的手機拿出,也同樣發出「咦」的一聲,低聲道:「我的也沒有!」

小黑、小白對望了一眼,同時將自己的手機拿出,儘量用輕鬆的語調說:「看我們的吧!我們的手機就算到了南極,也會有訊號的,堪稱地球通訊界最尖端的產品……咦?真的沒有啊!這是什麼鬼地方啊!竟連手機都沒訊號……」

在兩人喃喃不休的稱奇聲中,拉爾森對他的眾部下喝道:「打開你們的手機,看看有沒有訊號!」他上機前為了絕對安全,要求所有人都將手機關閉了。

於是,機內迅速響起了各式各樣、千奇百怪的開機聲,我也情不自禁地將自己的手機拿了出來。我這台普通的手機,當然不能和他們高尖端的產品媲美,但還是情不自禁地試一下。

「沒有,老闆!」眾人紛紛作出回應,不少人眼中還現出了疑惑之色。

「我這部好像還有一格訊號!」我以自己也有點不太相信的語氣,對Apple低聲說道。

「哈!還是哥哥行啊!哦,竟然還是國產手機啊!」Apple甜甜一笑後,接過我的手機。畢竟還有人能與外界通訊,眾人的情緒相對穩定了一點。

小黑、小白也探頭過來看著Apple手中的手機,說道:「什麼牌子的?明天我們就去把這家公司給收購過來!」

「怎麼到我手裡就沒訊號了!」Apple瞪了小黑、小白一眼,彷彿這是他們造成似的。

手機在他們幾個手中轉了一圈都沒訊號,再回到我手中時,那一格訊號便又再神奇地出現了。他們緊張地圍了上來,Apple沉吟道:「看來這手機只有你才能使用呀!哥!」

拉爾森沉聲說:「劉雲,你打出去試試!」

「嗯!」我隨手撥打了一個號碼,撥完後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按了林黛玉的號碼。

「嘟……嘟……」

「嘟……嘟……」

手機響了良久,依然無人接聽。看著他們個個都緊張地盯著我,我牽動了一下嘴角,將手機放下,低聲說道:「沒人接!」

「我再試另一個!」我又按了另一個號碼。

「……」

「還是沒人接……嘿嘿!」我儘量將自己的表情放輕鬆。

「……」

「別這樣盯著我好嗎?我再試好了……哦!沒電了!」我暗嘆一聲,怎麼這麼巧啊!

四周出奇的靜了起來,在這樣寂靜的世界裡,難堪的沉默令人更感壓抑。

終於,拉爾森低聲的下了結論:「因為某種原因,我們暫時與外界失去聯繫了!」

Apple看向小黑、小白,輕聲道:「小黑、小白,如果照平常,我們現在的靈力應該恢復少許了,對嗎?」

「對!」兩人答道。

「可是現在,我們的靈力一點都沒恢復,你們說這是怎麼回事?」Apple說道。

兩人還想說笑一下,但在Apple認真的逼視下,小黑只好也嚴肅地回答:「不知道!」

「不過,我想,到了凌晨三點,情況會有所好轉吧!」小白看了看手錶,但他的眼睛立刻就定在手錶上了。

「What?」小黑感覺到自己兄弟的驚詫。

小白一把就將小黑的左手拉了過來,盯著他手腕上的手錶,眼中終於閃過了恐懼,聲音也沉了下來:「我們的手錶也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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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6-1-19 16:24:39 |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迷離空間


Apple、拉爾森和我幾乎是不約而同地抬起了戴錶的手。

「我的也停下來了!」Apple與拉爾森幾乎同時說道。

「我的好像還在走!」我為自己的與眾不同感到不妥。

「不過,走得好像比平常慢了很多!」我抬起左手,放到他們眼前。電子錶依然在一下一下地跳動著,但起碼比平常慢了幾倍。

「看來,我們下次也該考慮買個廉價的電子錶來戴啊!」小黑看著我的錶感慨道。

其實,我的電子錶也要三百多元的,怎麼可以用廉價來貶低它呢?

「噓!他們都在看著我們呢……」Apple用眼角瞥了瞥眾保鏢,說道:「別引起恐慌,現在我們的處境好像有點尷尬啊……」

「Apple,妳遇過這種怪異的情況嗎?」拉爾森沉聲問道。

Apple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我試過在南美洲的叢林中迷路了一個多月,完全與外隔絕,但起碼還是在原來的空間裡……但這次的情形是不太一樣的。我懷疑我們因為某種原因,陷入了另一個空間當中,一個時間靜止的空間。你聽,周圍寂靜一片,連一點聲音也沒有……」

一陣寒意從我內心深處湧起,拉爾森的臉色也變得蒼白了少許。

「那他的手機還有訊號、他的錶還在動,又怎麼解釋?」小黑問道。

「你們沒發覺他的手機來到我們手中,就完全沒訊號了嗎?我猜,因為他使用的時間和我們不一樣,所以這個空間的法則對他並不適用!」Apple低聲解釋。

小黑、小白同時發出低低的噓聲,表示不能滿意這個解釋。

「我們是否該下去搜尋一下?只要能找到兩個推動器,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拉爾森用眼光諮詢Apple的意見。

Apple盯著運輸機出口遠方漆黑的深處,良久後才輕輕嘆道:「好吧!只有這個辦法了!」

兩人又再商量了一下行動的細節後,Apple便帶著我們下了飛機。一半人在飛機上等候,由拉爾森指揮;另一半人則進入X軍區去尋找運輸機的推動器,由Apple指揮。

「你們到過X軍區嗎?」Apple問那兩個駕駛員。

「沒去過,但一般軍區的分佈大同小異,給點時間讓我們辨別,我們能找出機械庫的!」軍人的素養令這位駕駛員在這樣特殊的環境下,依然保持鎮定。

我們三十多人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中迴響,一下下地踏在我的耳膜處,我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起來。

Apple打開對講機,說道:「拉爾森,我們現在離開機場,進入X軍區中!」

「收到,保持聯繫!」運輸機原有的通訊設備還能使用,這令我們這兩組人得以保持聯繫。

四周是無盡的漆黑,幾把高度數的手電筒也照不到漆黑的深處,不少人的呼吸開始沉重起來。

「這裡應該是飯廳!」駕駛員將手電筒照向其中一棟建築物。

在微弱的手電筒照射下,可見內裡整齊地擺放著一張張桌子、椅子,一個個打飯、打菜的窗口正對著我們。

「嗯!我也看出來了。」Apple沒好氣地笑道:「我們進去看看!」

她率先往食堂裡走去,一行人緊跟在她身後。

裡面不少桌子上還擺放著尚未吃完的飯和菜餚,Apple將手電筒打進窗口裡,裡面整齊地擺放著大盤的菜,一大桶白飯正立在菜餚的一旁。

「亮燈!」Apple吩咐後面,說道:「記住,不要離開這個食堂!」

「是!」身後的駕駛員和保鏢立刻分成幾隊,去尋找電源的開關。

小黑捻起了身旁的桌子上的一點剩菜,放進嘴裡。

我快速地眨了幾下眼睛,這傢伙有夠失態的,餓也不會餓成這樣吧!但卻馬上發覺,Apple和小白都關注地看著他。

小黑細細嚼了一會,微微皺起了眉頭,將口裡的渣吐了出來,低聲說道:「一點味道都沒有!」

唉!軍人的糧食都是這樣的啦!還嫌味道不好?等等,他好像是說一點味道也沒有啊!是他表達的方式有問題嗎?

身旁的Apple與小白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小白也走到附近的一張桌子,拿起一罐已經開了的可樂,仰頭就灌了一點進去,在他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他很快便吐了出來,舔了舔舌頭,對我們苦笑道:「真的一點味道都沒有!」

我疑惑大起,拿起身邊菜盤裡的一根豆角,嚼了幾下……真的什麼味道也沒有,就像在嚼一杯白開水那樣,如果水可以拿來嚼的話……

小黑盡力做出一個輕鬆的表情,微笑道:「Apple,這次可能又給妳猜對了,我們陷入了一個時間靜止的世界!」

小白接著道:「我們平常吃東西,由舌頭感應到食物的味道,再由大腦接受這個訊息,一般都需要零點零一秒左右。這裡的食物、飲料並非沒有味道,而是因為時間靜止下來了,根本沒有時間讓大腦去接受這個訊息,所以我們感覺不到食物的味道!」

「差不多是這樣吧!」Apple說道:「但這裡還有一個例外的!」

我見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慌忙擺手道:「我也感覺不到味道!」

「我們作一個假設,飛機上的時間是不完全靜止,而這裡的時間是完全靜止了?」Apple托了托下巴,皺起了眉,陷入思考中。

「我們出道以來,碰上過這種事嗎?」小黑對小白說道。

小白笑了,笑得有點苦澀:「沒有!進入另一個空間,恐怕連那個老處女也沒有經歷過。」

「對呀!我們做了那個老處女也不能做的事,這證明我們已經青出於藍了!」小黑的臉色恢復了不少生機。

「哈哈!我們終於可以在那老處女面前揚眉吐氣了!」小白愁容盡去,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

「兩個白癡,我們能活著出去再說啦!」Apple狠狠地瞪了他們兩眼,續道:「真替梅琴查老師感到羞恥,竟收了兩個白癡做徒弟!」Apple又以罕見的凝重語氣沉聲道:「這次,我們要面對出道以來最大的挑戰了!在四十八小時內,若我們不能逃離這個空間,那我們將死在這裡!」

「Apple,妳計算得真精確,連四十八小時也算出來了!」小黑欽佩地看向Apple。

「這個,我是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計算的。因為我們在這裡無法進食,若逃不出去的話,不餓死也會渴死!」Apple解釋道。

「……」

這時,尋找電源開關的各組人員紛紛回來報告同一個事實:「無法打開這裡的電源。這有兩種可能,一、電源總開關未打開。二、這裡的電已經被切斷了。」

身旁的小白喃喃地補充道:「三、因為通電時間需要零點零七秒左右,所以在靜止的世界裡,我們根本沒可能看到光芒!」

「駕駛員!我們繼續找推動器吧!」Apple對那兩個駕駛員甜甜一笑。

那兩個駕駛員頓時從徬徨中回復了不少生機,打起精神走在最前面領路。

「就算找到!能用嗎?」小黑湊到Apple的身旁,低聲問道。

「假設我們這個猜想是正確的,那飛機上是不完全的靜止狀態,在某個時段裡,應該能用吧!」

聽Apple的語氣,便猜到她其實信心也不大。

Apple忽然轉過頭,對我說道:「哥,你猜,我們是在什麼時候陷進這個空間裡的?」

小黑搶先答道:「以我鷹隼般的目光來分析,應該是飛機穿過雲層的那一剎那,因為當時我感到有點不適!」

我本想搖頭表示不知道,卻因小黑的話,精神沒來由地震動了一下,茫然回憶著說:「不適……對!在播音裡傳出『飛機準備降落,請各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時,我精神曾劇烈地跳動了一下,那種很不適應的感覺有點像大哥的空間跳動,但又不太一樣。當時我以為是自己精神虛耗太多而產生的不適應,現在看來,我們很有可能就在那時穿進另一個空間!」

三人同時露出深思的神色,Apple點點頭,輕聲說道:「我知道大概位置了!」

我們整整在X軍區內兜了大半個圈子,花了半個多小時,才找到機械庫。保鏢中不乏開鎖專家,沒幾下就將那十多米高的庫門打開。

B市派遣給我們的駕駛員果然是精英級人員,很快就找到了適合運輸機使用型號的推動器。那推動器十分笨拙沉重,眾人分成幾組,每組人抬著一個推動器,迅速往運輸機的位置撤去。

「拉爾森,我是Apple,收到嗎?」Apple打開對講機。

「收到,請說!」拉爾森答道。

Apple聽到拉爾森的聲音,輕輕鬆了口氣,說道:「推動器已經找到,我們立刻返回!」

「好!」拉爾森語氣中透著驚喜。

沉重的推動器壓得我前面施展過精神力量的那隻手臂一酸,頭部頓時隨之一陣劇痛,差點呻吟了出來。

小黑看出我的不妥當,對我笑道:「嘿嘿!行不行啊?若不行,我頂替你的位置好了,我力氣大,一個人頂兩個人用!」

或許他是好意,但他說話的語氣很有問題。我一咬牙,強撐下去。頭部愈加劇烈的疼痛,令我聽到了一陣異常刺耳的聲音自我腦海深處傳來,這有點像玻璃互相摩擦時發出的「嗄,嗄……」聲,但還要難聽上一萬倍,而且這聲音的分貝還越來越高,越來越刺耳。

我不禁皺起了眉,冷汗漸漸從額上滲出,忽然發覺身邊每一個人都作著同樣的表情時,我猛的醒覺這聲音並非我的幻覺,而是真有這樣的聲音在襲擊著我們。

眾人漸漸停住了腳步,露出了極度難受的神情。我從未想過聲音能造成這樣可怕的效果,這樣的聲音波動帶著令人瘋狂的力量,不少人開始隨著那怪聲嗷叫、呻吟了起來,這是精神即將崩潰的先兆。

Apple緊咬下唇,從手提袋中拿出一個閃著藍色光芒的水晶蘋果,口中唸唸有詞地說著什麼。

水晶蘋果的光芒霎時變得強烈了許多,直到光芒完全籠罩住我們所有人時,Apple才急喘著氣道:「繼續前進!」

光芒彷彿有隔音的作用,那詭異的聲音緩緩地低沉了下去。我們忙加快腳步,緊跟在Apple身後。在那藍色光芒的包圍下,可怕的聲音漸漸消失了,四周恢復一片寂靜。

「Apple,妳的靈力不是耗光了嗎?」小黑關切地注視著Apple,她的全身上下幾乎都被汗水濕透了。

「我……在用我的……潛能來作……生命的禁咒!」Apple的呼吸極為急促,連說一句話也要分成幾截來完成。

「Apple,傳說中的生命禁咒是要用自己的壽命來換取的!」小白痛心地喊道。

「閉……嘴!你再吵……我就更短命了!」Apple的聲音漸漸沙啞。

一陣撕心的痛向我狂湧而來,Apple纖細的身影在藍色的光芒下,顯得有點朦朧。那可怕的聲音並沒有停止,而是Apple用自己的能量來將那些聲音隔離在藍色的光芒外。

看到Apple的犧牲,我手上沉重的壓力彷彿也減輕了不少,腳下的步伐更快了。

飛機上,大多數人都暈了過去,沒暈過去的是已經精神失常了,或癡呆地盯著上方,或傻傻地流著口水……

Apple沉重地看著這一幕,乏力地放下蘋果,那水晶立時變得黯然失色。

我側耳聆聽。儘管沒有了光芒的籠罩,但四周已恢復了寂靜,看來那詭異的聲音是忽然而來,又忽然而去了。

Apple長長吐了口氣,說道:「駕駛員,迅速更換推動器,我們要立刻離開這裡!剩下的人過來檢查這裡的傷亡程度!」

我作為全場唯一的醫生,而且還是個最對症下藥的精神病醫生,便立刻投入到工作中,小黑、小白他們也上前將機內眾人扶回自己的座位上。

Apple隨著我檢查了一圈,低聲問道:「怎麼樣?」

「精神嚴重失常的有三個,受到輕微刺激的是全員,愛麗思和拉爾森都無大礙,但愛麗思應該又醒過一次,周圍有她動過的痕跡。」我苦笑回答。

Apple回以苦笑,低聲說:「好可怕的精神攻擊啊!Apple懷疑是逆十字軍的領導層人物,甚至是他們的會長親臨。Apple使用了生命禁咒,還是被打得還不了手……」

她見我痛心地看著她,輕笑道:「別擔心了,不就是短幾年命嘛!Apple不在乎,做人的事,開心快活就好,長命、短命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苦笑著搖頭,始終不能釋然。

「怕Apple不能與你白頭偕老嗎?哈!算命的說我有一百多歲的命,傻瓜……」Apple對我甜甜一笑。

「……」

「推動器已經安裝好了!」駕駛員跑過來請示Apple的意見。

Apple緩緩環顧了一圈疲憊不堪的眾人,沉聲道:「嘗試發動,立即離開這裡,往我們來時的路線飛行!」

聽到要往回飛時,駕駛員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但良好的職業習慣令他們也不多問,立刻就快步跑向駕駛室。

Apple拉著我緊跟在他們身後,低聲道:「我們一起來辨別時空錯位的坐標!」


寬大的駕駛艙內,Apple、小黑、小白和我,都緊張地盯著代表引擎發動的那盞綠燈,但在駕駛員一次又一次地啟動下,它連眨也不眨一下。

「難道要等到某個時刻,飛機裡的時間不完全靜止時,引擎才能發動……」小黑與小白低聲交流著。

我本已漸漸消退的頭痛,在等待中又開始發作了。我捏著眉心,默默地苦忍。

「那個時刻真是個抽象的表達方式,尤其在時間已經靜止的世界裡……」小白喃喃地回應著他哥哥。

Apple轉過頭,凝視著X軍區漆黑的深處,輕聲道:「我們可能等不到那個時刻,那聲音又來了!」

「這運輸機的隔音設備如何?」小黑趕緊問駕駛員。

「世界一流水準!」駕駛員肯定地回答。

Apple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聲波是需要時間推動的,在時間靜止的空間裡,我們該聽不到任何聲音才對;然而,我們卻能聽到腳步聲、彼此的說話聲,這個空間的物理系統,已經超出我們知識範疇所能解釋的了,那可怕的聲音將會穿過這隔音的玻璃,直接進入我們的耳膜裡……」

正在Apple的說話中,我腦海轟的一下,那可致人於瘋狂的聲音再次降臨,如同怒蛟在暴風雨中淒厲的怒吼,如同惡魔在地獄深淵裡的咆哮,比上一次的聲音更可怕、更刺耳。隱約可聽到身後的機艙內傳來了絕望的呻吟,我使勁地摀住了耳朵,靠在身後的金屬板上,漸漸滑落,乏力地坐倒在地。

體內始終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默默地支撐著我,但這種難耐的煎熬,實在叫人感到清醒的痛苦。

在今天之前,我從未想過聲音也有這麼大的殺傷力……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叫人絕望的聲浪才漸漸平息下來,我發覺汗水正源源不斷地從我頭上流下,全身都濕漉漉的。

Apple坐倒在我身旁,面容憔悴得叫人心疼,臉色蒼白如紙,雙眼呆滯地望著前方,口中喃喃不斷地說著什麼。

我嚇了一跳,慌忙用剩餘的力氣撐起身子,抓住她的雙肩搖晃,喊道:「Apple!妳沒事吧!別嚇我啊!」

她彷彿猛一下醒覺過來,「嚶」一聲,投進我的懷裡,用力抱緊了我的腰,急促地呼吸著。我輕輕拍著她的背勸慰著,心裡也安穩了少許。

我默默地注視著周圍,發現小黑、小白倒在不遠處,不知生死,而那兩個駕駛員則斜斜地倒在座位的旁邊。

Apple很快便找回了一點精神,於是離開了我的懷抱,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走出了駕駛艙。我忙撐起自己的身體,跟在她的身後。

我們細細地打量了一圈機艙,Apple苦笑道:「還好,起碼大家都活著。唉!不過都暈過去了,只剩我們兩個了!」

我茫然地點了點頭。她長長吐了一口氣,沉聲道:「不能等他們醒來了,我們要立即離開這裡!」回身便走向駕駛室。

那兩個駕駛員無論怎麼呼喚都無法醒來,如果不是還有呼吸,他們真如同死人一般。

「不要緊,我們自己來!」Apple坐到駕駛員的位置,我則坐在她的身旁,也就是坐到了副駕駛員的座位上。

Apple緩緩將手伸到啟動引擎的按鈕上,深吸一口氣,猛一下就按了下去。那盞綠燈奇跡般地亮了,我們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聲低低的歡呼。

在Apple手忙腳亂的操縱下,飛機緩緩地進入了跑道。我忽然發覺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不禁低聲問道:「Apple,妳會開飛機嗎?」

Apple燦爛地笑道:「不要怕,Apple會開直升機!」

「直升機和軍用運輸機應該……應該不太一樣吧?」我的憂慮越來越重了。

「別擔心,Apple可以邊開邊學嘛!」Apple又打亮了好幾個開關。

眼前作業系統的燈,紛紛亮了起來。

在我的昏眩中,Apple問道:「你呢?副駕駛員!」

「我開過戰鬥機!」我盯著漆黑的前方苦笑。

「哦?真的?」Apple驚訝道。

「真的,不過是在遊樂場裡!」我說道。

飛機竟在跑道的盡頭奇跡般的騰空而起,直往雲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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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6-1-19 16:25:20 | 只看該作者
 第三集 顛峰對決 



第一章 久別重逢


我們的飛行時間尚未超過五分鐘,但已多次險象萬千。過去我總是驚嘆電視裡看到的飛行表演,但沒想到今天能親身參與。俯衝、拉桿、盤旋、橫向空翻……原來觀看和實際操作真的完全是兩回事,本來暈機的我已經開始有想吐的衝動了。

Apple一邊手忙腳亂的操縱,還一邊嚷嚷地指揮著我,我在強烈的昏眩中,勉力按照她不知是否正確的指示去操作著。

一個暈機、輕度近視的傢伙竟能駕駛軍用飛機,我想我有機會成為航空史上的一個奇跡,夠資格在飛行界豎起一面旗幟了,接著不禁又自嘲的苦笑,能挨過這一關再說吧!就這樣死了,誰也不會知道你曾經做過什麼……

「喂!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還能分神啊!嘖嘖……」Apple在一旁責備著。

「Apple,我想知道妳上一次駕駛直升機的結果是怎樣的?」我吐了一次之後,終於忍不住問。

「哦,那次我跳傘逃生了,直升機在我跳傘五秒後撞到懸崖變成了碎片,嘖嘖,沖天而起的火花,真恐怖啊……」Apple像在說著別人的事情般向我描述著。

我的昏眩感更強烈了,彷彿已可預見我們的飛機在不久的將來也變作一團沖天而起的火花。

「啊!」飛機再次出現險情。

「……拉桿,按你右邊的第一排第三個按鈕!」飛機又一個空翻,Apple迅速回到緊張的狀態中。

我趕緊用笨拙的動作來配合她的指示。

這是段令人難忘的歷程,全機上百條人命掌握在我們手中,只要我們犯上一個小小錯誤,飛機就很可能「轟」一聲撞毀,我們也會像飛機般被撞得四分五裂。

在我吐了大約有二十次之後,我看到了奇跡,雖然天色依然是灰濛濛的,但我看到了我們來時經過的海洋。

「快到了,能辨認出時空錯位的坐標嗎?」Apple的駕駛技術也奇跡般的熟練了起來。

我搖頭看著眼前這片灰濛濛的世界,不禁苦笑,哪裡有什麼坐標呢?

Apple在海上盤旋了一圈後,轉過頭,盯了我脖子上的項鍊一眼,然後眨眨眼睛,甜甜且陰險地笑了一笑。

我立時會意,深吸一口氣,緩緩將隕石項鍊解下,眼睛緊緊地盯著前方。這還是我第一次脫下項鍊後精神依然這樣的寧靜,或許是周圍的人昏迷過去了,又或許是這個空間的特殊性,我只感應到身邊Apple期待、焦慮、緊張的情緒。

我將精神力蔓延向前方,眼前灰濛濛的世界瞬間便發生了改變,繽紛的色彩一環環地套向了前方,在我們左前方的不遠處形成一個巨大漩渦,比從萬花筒裡看到的色彩還要繽紛艷麗,但漩渦的中心卻是漆黑一片,感覺相當突兀。

「有一個彩色的漩渦在左前方,異常的繽紛……」我深吸一口氣,這樣妖異的美麗,本身就具有令人為之顛倒的魅力。

「對!那很可能就是時空錯位的坐標!」Apple興奮地叫,漸漸又壓低語氣:「我現在就飛過去,由你引路!I have control!」

見Apple能說出I have control這麼專門的飛行術語,我高懸的心稍稍放下了一點,開始仔細辨認著那個該死的所謂的時空坐標。

「上一點……靠右一點……再往左一點……」我小心翼翼地指示著Apple,誰知道碰上漩渦的邊緣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汗水沿著我的臉緩緩地滑落,也顧不得擦去了,只覺呼吸越來越沉重,壓抑感越來越強烈,那夢幻的繽紛彷彿隨時可以擠破飛機,擠進我的腦袋裡。

飛機越過重重繽紛的色彩,緩緩地在黑洞中前進著,色彩越來越亮,最後亮得我要閉上眼睛,僅憑精神力來尋找前進的方向,Apple的呼吸也隨之越來越沉重,彷彿她也感應到了那令人窒息的壓力。

「往前直飛,不要停,加速!」我抵住將我壓得喘不過氣的強大氣流,急促地說。

「OK!」Apple一下就將飛機提升到極速,向前疾衝而去。

周圍的空間一陣強烈的震盪,機艙內的我們也被震得彈離了座位,天旋地轉的感覺衝擊著我的腦部,光暗強烈交錯過後,金黃色的大海呈現眼前,艷麗的彩霞在天邊形成了一幅唯美的畫面。

駕駛員座位前面的通訊器「沙──沙──」的響起,很快傳出聲音:「B市軍用運輸機2號收到嗎?我是X軍區的領航員,聽到請回話……」

聽著本無反應的通訊器中一遍又一遍地傳出同一句話,我們不約而同地發出歡呼,終於能和外界恢復聯繫了!

「呀──呼──」Apple躍起歡呼,像個小女孩般雀躍著,笑道:「我們回到還沒進入時空錯位那個位置了,哈哈哈,看太陽的方位,現在應該是傍晚……在時間上,我們很可能回到昨天傍晚啦!」

「哈哈……」管他昨天還是今天,能逃出來就好,我也放聲大笑起來,但我很快便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呀!Apple,快回到駕駛員的位置上!」飛機微微的傾斜,嚇得我慌忙大喊。

我們手忙腳亂地回到位置上,Apple調整好航向後,開始正式與X軍區進行溝通,對方聽到竟是一把女聲時,其驚訝當然不在話下了。

我緩緩地將項鍊重新繫好,看著海面上再現兀鷲掙扎沉浮,時光倒流般的瞬間,一絲感悟浮上了我的心田。

Apple說:「副駕駛員,別開小差,準備到達X軍區,開始倒數計時!」

Apple脫離了險境,心情大好,還哼起了北愛爾蘭的民間小曲。

我苦笑,開始想像X軍區眾人看到我們這兩個駕駛員張口結舌的模樣。


X軍區。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運輸機終於笨拙地降落在X軍區的停機場,因為飛機不規則的降落方式,撞毀了不少沿途的花花草草,幸而始終回到了跑道上,不然肯定引起了X軍區的一場大爆炸,有機會成為明天X市日報的頭條新聞。

X軍區裡的軍方人員看到我們時的確十分震驚,尤其是看到機內還有國際級巨星愛麗思後,嘴巴更是張成了「O」型。但非常難得的是,他們竟能緘口不問我們任何事情,看來拉爾森說得沒錯,錢的確可以在大多數領域上發揮出意想不到的作用,我們下機時,他們說的竟然還是「歡迎外國貴賓蒞臨本軍區」、「旅途辛苦了,請好好休息」之類的話,導致我感到有點不倫不類的荒謬感。

經過一夜的休整,眾人紛紛醒來,但拉爾森手下就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保鏢,因為精神受到了相當嚴重的刺激,暫時無法繼續執行自己的任務了。

拉爾森醒來後,與Apple討論了好一會,便開始不斷地打電話,看來人員的折損需要他進行計劃上的調整。

小黑小白聽完Apple闡述完整件事後,還意猶未盡地大談特談空間的奧秘,我疲乏地倒在休息室的沙發上,耳邊聽著他們急促的英語交談聲,湧起了一陣懶洋洋的舒適感。

直到第二天下午,我們才重新登機,國際巨星愛麗思依舊昏迷不醒,對於她,初見時的震撼感已漸漸消退,剩餘的,是莫名的惶恐與不安。她彷彿是一顆計時炸彈,隨時可能在你身邊爆炸。

對於自己竟忽然作出這個奇怪的比喻,我也感到有點莫名其妙。

拉爾森恢復得很快,起碼在精神上是這樣的,剛醒來時還一臉沉重,到再登機時已能和Apple他們說說笑笑了。

飛機上,他們終於談到了一個前面儘量在迴避的話題──逆十字軍會長的實力到底到哪裡?但這個話題竟很快就得出了答案:不知道!

從來沒有人見過他,他好像也從未露過臉,從未出手做過什麼事,或許,見過他的人都已經死了吧……想到這裡,我無端湧起了一陣寒意,更令我感到恐懼的是,我靈異的直覺告訴自己,逆十字軍會長是一個自己相當熟悉的人。

Apple判斷能製造這樣一個詭異空間的人,實力應該是到了會長那個級別了。

旅途無聊,小黑小白開始與Apple分析那個會長的外形,最後用卡通拼圖得出了結論:他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喜歡吃薯條和菠菜湯……聽著聽著,我就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Apple低聲喚醒了我。矇矓地看向窗外,原來即將到達目的地了,我長長打了個呵欠,沒想到竟以這樣的形式回到G市。飛機低空飛行中,模糊可以辨別出窗外的景物,我認出了伊甸園、深藍精神病院、酒吧街、G市的監獄、G市軍區……真奇怪,它們都縮在G市的同一個角落裡。


G市近郊,軍分區內的軍用停機場。

又是傍晚時分了,走下飛機,G市炎熱的天氣令我脫下了外套。拉爾森上前與G市軍區的人員進行交涉,Apple卻是驚喜地呼叫了一聲,往另一邊跑去。

我奇怪地往那個方向看去,只見有幾人姿態各異地立在一輛深紅色的法拉利跑車前,其懶散的姿態與周圍軍人的嚴謹十分格格不入,夕陽餘暉恰好在他們背後的天際抹出了一幅神秘的油畫。

我笑著,對小黑小白打了個「稍等」的手勢,也快步迎了上去,這幾人裡認識的就有馬刻絲、秦贏政、林黛玉,卻看不到寧采臣和朱葛亮叔叔。

Apple與他們迅速鬧成一團,看著Apple眼角閃動的淚光,我不禁輕輕地感慨了一下,久別重逢的畫面就是讓人回憶起許多……

沉思間,手已被人牽上,耳邊傳來了林黛玉的輕笑聲:「最近好不好啊?」

「還好啦!」我微笑,猜想自己肯定笑得很傻。

「哈哈,劉雲,有沒有畢業啊?」傻笑間,胸膛已被秦贏政重重地捶了兩下。

我差點摀住胸口蹲了下來,他真的是用力捶呀!這種表達友情的方式實在太暴力了。

「喂,劉雲,你怎麼笑得好像肌肉抽筋似的,是不是太久沒見我們,實在太激動了?」懶洋洋的笑意浮上了秦贏政的臉。

「我真的是在抽筋呀!」我不滿地抗議著:「疼死人啦!」

圍在Apple身邊的女郎回頭衝我們笑道:「他是誰啊?」

那女郎無論身材還是長相都是上上之選,再加上一身火紅的衣裳,真猶如艷陽一般,照得人全身暖烘烘的。

「劉雲,伊甸園史上最遜的住客!」秦贏政一臉嚴肅地介紹著。

她笑了,猶如一朵盛放的紅玫瑰。踏著優雅的步子上前,她將手伸到我面前,美目深注,說:「我是風鈴,伊甸園的前住客,也是伊甸園史上最風流的住客!」說到最後那句話還俏皮地眨了眨她的大眼睛。

這樣優雅的一個美女,竟能和風流這兩個字聯繫在一起?我將手伸前,與她握在一起,苦笑:「我是劉雲,伊甸園的現住客,據說也是伊甸園史上最遜的住客。」

風鈴很有深意地衝我笑了。

「喂!風鈴妳別亂放電啊!人家是名草有主了,別亂打主意喔!」秦贏政在一旁誇張地嚷嚷。

林黛玉嫣然一笑,不置一辭,只是將手探進我的臂彎,把頭枕到了我的肩上。

「呵呵,一壺好茶怎麼可以只倒一個杯子呢?劉雲你說是嗎?」風鈴抿嘴淺淺地笑著,探前身子,按著我另一邊肩膀,在我耳邊輕聲說:「什麼時候我們可以坐下來談談心呀?」

她搞得我耳朵癢癢的,忙伸手揉了揉,同時奇怪,這個風鈴似是絲毫不給林黛玉面子啊!卻見身邊的林黛玉平靜依舊,彷彿一點也不生氣。

「狠,真是狠!」當我不知該如何回答風鈴的問題時,秦贏政在旁竟對風鈴豎起了大拇指,很快又迷茫地感慨:「像劉雲這等劣質綠茶也有杯子爭著倒,為何像我這樣的上等鐵觀音竟連個杯子都找不著呢?嘖嘖,不公平,不公平啊……」

這時Apple轉過臉,看到林黛玉緊靠著我時,神色竟黯然了一下,但迅速又變回自然,她甜甜一笑,對林黛玉說:「這樣美絕人寰的女孩子,一定是林黛玉姐姐了!」

林黛玉尚未答話,秦贏政已在一旁搶前自我介紹,說:「對,這麼帥絕人寰的男孩子,正是妳的秦贏政哥哥呀!來,哥哥抱抱!」

Apple立刻左顧右盼,彷彿在尋找著什麼:「哦,他來了?在哪在哪?我還沒見過他呢!聽說他又醜又好色,Apple得小心點!」

「哈哈……」眾人大笑,秦贏政像什麼也沒聽到似,繼續張臂往Apple走去。

眾人笑鬧了一陣,相互介紹後,我認識了站在馬刻絲身旁那個高個男孩,也是伊甸園的住客,是我沒見過的兩個伊甸園住客之一。他一臉清純,就像個青春的偶像明星,但名字竟叫「高俅」,唉!看來在伊甸園裡,真的很難找出一個正常的名字來。

這時,小黑、小白和拉爾森也走了過來,寒暄一番後,拉爾森低聲問Apple:「決定在哪裡住了嗎?」

聽到這個問題,Apple不自禁地苦澀一笑,彷彿這是一個相當難解決的問題,她看向了馬刻絲。

馬刻絲回以苦笑,說:「妳老爸太固執了,我也很難插上什麼嘴,妳可以自己去試試的,他現在就在伊甸園裡等妳!」

「愛麗思的情況很特殊,一定要住在伊甸園裡的!」Apple嘆了口氣:「馬大叔,你見過愛麗思就會明白了!」

這時,正好愛麗思被抬下了飛機,伊甸園的眾人立刻神態各異地打量著她,他們沒有普通人看到大明星時的癡迷,目光十分的清澈,就像在觀賞一件藝術品,直到她被扶進了其中一輛房車後,眾人才紛紛將目光收回。

馬刻絲眼中終於閃過些許沉重,轉過了臉,凝視了一會天邊的夕陽,沉聲說:「Apple,我明白妳的意思了!這麼特殊的個案,在靈力世界裡也實在不多見!但這次,我不能站在妳那邊,唉!妳自己跟妳父親說吧……」

這時,那高個男孩高俅也對身邊的風鈴低聲說:「我賭老朱不會讓她住進去的!如果我沒看錯,這位國際大明星應是罕見的靈力藥引……一沾上伊甸園的秘密,老朱誰也沒情講!」

因為我站得距離他們很近,所以聽清了這句話。周圍伊甸園的眾人紛紛交頭接耳,該是愛麗思引起了他們不少猜想。

風鈴苦澀一笑,點了點頭,然後又再搖了搖頭,說:「這次難說得很,畢竟是血濃於水的親情,他又這麼多年沒見Apple了……」

愛麗思是「靈力藥引」?這是什麼來的?看眾人的神情好像很擔憂的樣子,我不禁疑惑地看向身邊的林黛玉,希望她能為我解答一二。

林黛玉的臉上現出了少許憂慮,輕聲解釋:「在靈力世界裡,靈力藥引可以引發一切可能,空間黑洞、時空之門、令時間靜止、令時間跳躍、令沒有靈力的人變成靈力者、令靈力者的靈力大幅度上漲等等不可思議的現象。有人對其趨之若鶩,也有人對其避若鬼神,因為靈力藥引一旦反噬,對施法者的危害是非常非常嚴重的。」

她見我一臉茫然,又再補充說:「靈力藥引可以是一個人,也可以是一件物品,甚至是一座山,一條河……就看藥力的深淺。嗯!我知道的就這麼多啦!我洞察力太弱了,看不出愛麗思是屬於哪種程度的藥引……」

「那關伊甸園的秘密什麼事呢?」我將聲音壓低:「伊甸園的秘密又是什麼呢?」

「靈力藥引常常可以令空間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會損及伊甸園的根基!」林黛玉輕輕地說。

我等了一會,見她仍沒有說下去,忍不住問:「好像後面那個問題妳還沒有回答呢……」

我順著Apple的招呼,拉著林黛玉上了一輛拉爾森事先準備好的房車。

林黛玉坐進車裡,嘆了口氣,聳聳肩,說:「伊甸園的秘密只有現任園長才有權力說出來的,你去問你叔叔吧!也是時候告訴你了,每個伊甸園的住客都應該知道的!」

我點點頭,陷入了沉思之中。這幾天發生的事絕對可以用「豐富」這個詞來形容,但在這一系列紛亂的事件裡,有太多太多疑問尚未解答,譬如說哥哥,他會跟來G市嗎?逆十字軍是否真的會與伊甸園開戰呢?若是與哥哥重逢,我該怎麼做呢……想著想著,頭部不禁一陣劇痛,彷彿有千萬根小針同時刺進了我腦海裡,這種酥麻的疼痛迅速蔓延至全身,四肢頓時變得僵硬起來,我咬了嘴唇,沒讓自己哼出來。

敏感的林黛玉察覺到我的異樣,側過了臉,詫異地看著我,我忙牽強一笑,搖搖頭表示沒事,那錐心的疼痛迅速而來,又迅速退去了。她也沒多問什麼,伸過另一隻手,輕輕拍打著我的手背,然後目光又再投向窗外,看來這件事也引起了她的沉思啊!


浩浩蕩蕩的車隊走在前往伊甸園的道路上,伊甸園那輛紅色的法拉利招搖地在最前面領路,沿途經過的汽車紛紛為我們這條車龍讓道,並施以注目禮,因為我們當中夾著的幾輛軍用吉普車實在顯眼。

G市軍區與伊甸園同在G市一角,所以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左右,車隊就已來到目的地。

天色漸漸沉了下來,依稀仍可見伊甸園一帶的青山秀麗依舊。朱葛亮叔叔筆直地佇立在門外,以明顯不友善的目光盯著我們這列車隊,全身衣衫都飄動了起來,彷彿正站在七級颱風的核心地帶,在這個無風的傍晚裡,給人感覺極不協調。

Apple率先下了車,以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面對著她的父親,從背後看,她的雙肩微微顫抖著,可以想像此刻她的心情正在強烈的激盪中。父女倆差不多十年沒見,該是很多話說才對啊?為何他們竟是無言地對視呢……

林黛玉苦笑了一聲,與我一同下了車,默默站到Apple的身後。兩人始終僵持著,我們一聲也不敢吭,靜靜地等待著。一時間,Apple身後站滿了人,叔叔依然形單影隻地佇立在門前。

不知為何,我感覺叔叔的眼裡,只有Apple一個人,其他人根本是不存在的,這一刻,叔叔正以一種我無法看破的神情緊緊地盯著Apple。

馬刻絲乾咳一聲,打破了僵局,出來圓場說:「老朱,這就是女兒Apple了!你們也有差不多十年沒見了吧!嘿嘿……」他伸手介紹著,臉上的笑容看得我也有點替他尷尬了。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叔叔怪聲怪氣地打斷了馬刻絲:「她和她的馬桶母親長得同一副德性,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你說什麼?」Apple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別以為你有份生我出來就可以侮辱我媽媽!」

「呸!這不叫侮辱!妳媽就是個婊子,就是個國際公用廁所,我這樣說已經是在美化她了!」叔叔的聲量也無限提高:「她把妳拐到美國就把妳給賣了,妳可不要忘記啊!」

「媽媽是有苦衷的!你閉嘴,要不是你當年勾引良家婦女,媽媽才不會離家出走!」Apple怒氣沖沖地往叔叔走去。

我聽得頭都大了,只有隨著眾人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後。

「別聽那個婊子胡說,她為了拐妳離開G市,什麼話都說得出來,真他媽的婊子……」叔叔把話說得咬牙切齒,一堆粗俗的方言像機關鎗掃射子彈般從他嘴裡掃出。

「夠了,別婊子前婊子後的叫個不停了,你這個雜碎!」Apple撲了上去。

「什麼?妳敢叫妳父親作雜碎,今天我就宰了妳來作飯吃!」叔叔彷彿動了真怒,竟和Apple扭打在一起。

天啊!哪有父女十年沒見,一見面就打架……

還是秦贏政、風鈴他們反應得快,閃身上前拉開兩人,但兩人雖被拉開了,對罵卻未停止,像面對世仇那樣拚命地用語言攻擊對方,完全不顧及兩人之間的血緣關係。真沒想到Apple竟有這麼潑辣的一面,而叔叔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凶悍。

叔叔狂吼:「天地不仁,叫我生了妳這個不孝女!」

這、這是什麼修辭手法啊……

「你閉嘴!你沒經過我同意就將我生出來受苦,你真不是人,你該被天雷劈死!」Apple大聲反擊。

「好!今天我讓妳回到原始狀態,早知道生塊叉燒好過生妳!」叔叔拚命地掙脫拉住他的人,就要衝向Apple。

「來啊!誰怕誰啊?知道地球為什麼要自轉嗎?就是為了甩掉像你這樣的雜碎!」Apple形若瘋狀地衝叔叔吼,林黛玉與風鈴像拔河那樣拉緊她。

多麼怪異的一對父女啊!我怎麼想也想不到,他們之間的重逢,竟然會演變成這樣,看來不單我自己的家庭是非常家庭,我們整個家族同樣是非常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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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樓主| 發表於 2006-1-19 16:25:43 |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伊甸決裂


事情有開始便會有結束。也不知鬧了多久,隨著Apple的眼淚奪眶而出,像瀑布那樣傾瀉而下時,叔叔的情緒漸漸緩和了下來。當兩人的情緒慢慢變平靜後,就一同進入了一樓的書房。不少人想一同跟進去,免得他們父女倆再次火拚,卻全被朱葛亮轟了出來。

大廳中一時寂靜一片,我盯著書房的棗紅色大門,只盼兩人都別出什麼事才好。不少人跟我盯著同一個位置,想必是用什麼精神力量來感應裡面是否出現靈力戰之類的可怕對撞。

伊甸園門外廣闊的空地停滿了車,叔叔固執得很,除了伊甸園的住客,誰也不允許進入伊甸園,所以拉爾森與小黑小白他們只能在外面等候著。臨進伊甸園的大門時,回頭看到小黑小白正在交頭接耳,隱約聽到他們正在討論要如何去應付這個凶殘暴戾的未來岳父吧!

寧采臣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大廳,臉上依然掛著那深沉又愉悅的笑意,衝我們點了點頭,就坐在我的另一側,靜靜地看起書來,他優雅的氣質,將大廳中的火藥味沖淡了不少。

看著大廳中姿態各異的眾人,擔憂漸漸從我腦海中萌生,叔叔和Apple在裡面若又再打起來,真來個靈力戰什麼的,那可怎麼辦啊……

這時,書房的門終於打開了,Apple緊緊地挨在叔叔的懷裡,眼圈紅紅的,顯然曾經哭得很厲害。

「……圓嫜,以後跟在老爸身邊,沒有人可以再欺負妳了……」

兩人走近,可以聽到叔叔正在溫言地安慰著Apple,看來這父女倆的風波應該是告一段落了。我清晰地感覺到,大家都輕輕地鬆了口氣。

「老爸,叫人家Apple好嗎?」Apple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聲音微微顫抖著,顯然還沒完全平靜下來。

「沒問題,圓嫜。」叔叔敦厚地笑著,他的心情看來相當不錯。

暴風雨往往來得快,去得也快,兩人在不久前還是貼錯門神的模樣,現在就變成一對模範父女的架勢了。

「是Apple啊!」Apple嬌癡地盯了自己父親一眼。

「知道了,圓嫜。」

看來叔叔沒發現問題到底在哪裡。

我們的臉上不禁都有了笑意。

「……」

「老爸,我向你提的那個問題你考慮得怎樣了,他們都在外面等著呢!」Apple輕輕地在叔叔懷內撒著嬌。

叔叔慈祥地看著Apple,長長嘆了口氣,才沉聲說:「好吧!愛麗思可以暫時住進來,其餘人沒得商量!」

「謝謝老爸……」Apple臉上頓時掛上了甜甜的笑容。

「等等……」那叫高俅的大男孩閃身阻止了兩人繼續前進:「我有問題!」

「哦?」朱葛亮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你有什麼問題?」

「對於園長的命令,是不是伊甸園的每一個住客都擁有質疑權的?」高俅筆直站在叔叔面前,一字一句地說。

「對!」叔叔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好!我高俅質疑你這次的決定!我不同意愛麗思進入伊甸園,因為她本身是高等靈力藥引,會危及伊甸園的根基!」高俅平靜地說著,每個字都清晰地迴響在大廳中。

叔叔的呼吸頓時變得急促起來,緊緊地盯著高俅。

「高俅哥哥,我們不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嗎?」Apple眼中射出難以置信的神色,身軀也微微顫抖了起來:「如果愛麗思得不到伊甸園結界的庇護,那她將會被逆十字軍發現,會被殺死的!」

「抱歉,Apple!伊甸園守護的秘密影響實在太深遠了!這一次我無法站到妳那一邊去!」高俅眼中閃過痛心,但語氣依然十分堅定。

我不禁再次疑惑,伊甸園的秘密到底是什麼,好像是在守護什麼東西似的,難道是個寶藏……

「好!」叔叔漸漸恢復平靜:「伊甸園史上第二次有人使用質疑權,這是歷史性的一刻!所有伊甸園的住客都在這裡了,我們以投票決定。圓嫜已經搬出了伊甸園,她那票不算。在場所有現住客手上都擁有一票,如果夠一半票數,你將否決成功!不同意愛麗思暫時入住伊甸園的,請站到高俅那一邊去!」

大廳霎時變得死寂,彷彿只剩下我緊張的呼吸聲,沒想到事情一波三折,現在又演變成這樣。

時間似乎凝固在這一刻,終於,叔叔沉聲說:「我數五聲,再沒有人站到高俅那邊去,我就會堅持原決定!」

高俅平靜點頭,說:「好!」

他冷冷地,孤單地站在那裡,腰桿依然挺得筆直。

「倒數計時正式開始。」叔叔用衛星準備發射的語調說:「五──四──」

坐在我身邊的寧采臣緩緩地站了起來,手中依然捧著書,他靜靜地走到了高俅的身邊,再緩緩轉身,坦然面對我們。

叔叔的臉色絲毫不變,繼續念:「三──」

秦贏政站了起來,低頭看了我們一眼,嘆了口氣,也走到高俅的身邊。

我微微一驚,沒想到平時凡事都隨隨便便的他竟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不管怎麼說,愛麗思始終是我有份千里迢迢將她護送到這裡的,在這一刻,我情感上完全站在了叔叔和Apple這一邊。

我不禁抓緊了林黛玉的手,察覺掌心濕濕的,也不知是她的汗水還是我的汗水。

「二──」叔叔拉長了聲音。

馬刻絲也緩緩站了起來,我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馬刻絲是伊甸園裡比較有影響力的一個人,他站過去的話,那就夠四票否決了。

馬刻絲最後嘆了口氣,還是重新坐了下來。

「一──」叔叔回頭逐一看了看我們,眼中閃過滿意之色,才轉回頭盯著高俅他們說:「投票結果已經出來了,是五比三,我的原決定得以執行!」

「既然民意如此,我也無話可說!」高俅也平靜地掃視過我們,一個字一個字地從他口中清晰吐出:「即日起,我,高俅宣布退出伊甸園,從此伊甸園發生的一切事件,均與我無關!」說完隨即轉身,堅決地往大門走去。

此時的大廳,掉針可聞。

「……我也一樣!」秦贏政的嘴角牽出一道無奈的弧線,用複雜的眼神深深地看了我們一眼,轉身跟上高俅走出了大門。

「我仍住在伊甸園,希望你們不會介意!」寧采臣深沉地笑了笑,也不再多看我們一眼,不緊不慢地走了上樓,再輕聲補充道:「朱葛亮,我猜──你將會為你這個決定而負上沉重的代價!」

叔叔重重地哼了一聲,不作回應。

沒想到這件事竟造成伊甸園的決裂,哥哥劉邦的話忽然閃過了我腦海:「阿雲,別介入這件事……」

我苦笑,無論是因為父親,還是叔叔,或者Apple,這一刻,我已經沒有退出的可能了,讓我想起了「至死方休」這個詞。我還察覺,父愛的威力真是驚人,從開始聽馬刻絲的語氣,朱葛亮叔叔應該是反對愛麗思進入伊甸園的,但和Apple見面後,立刻就義無反顧地站在Apple的身邊。這樣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令人感嘆感情實在容易創造出奇跡……

寧采臣並不是一個危言聳聽的人,我對事情的發展更為擔憂了,不禁看了Apple一眼,她的神色並非如我想像中的迷惘,竟是相當的平靜。


愛麗思順利地進入了伊甸園裡的其中一個房間,拉爾森他們就在伊甸園周圍搭起了帳篷,擺出守衛愛麗思的架勢,叔叔也默許了他們的存在。

Apple進入叔叔的房間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這麼多年沒見,看來他們的確有說不盡的話題。

我和林黛玉他們在大廳中心神不定地閒聊了一會,也就各自回房了,畢竟秦贏政他們與伊甸園的決裂發生得太突然了,我們都需要時間去消化一下。

心情不知為何,沒來由變得沉重起來,尤其是林黛玉在我臨上樓時,偷偷地在我耳邊說了一句:「這兩天你要小心一點,你的氣色不太好!」

熄掉床頭的檯燈,我不禁又靜靜地想著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直到窗外的青山在月色下漸漸模糊,意識才緩緩進入朦朧的深處,忽然,我隱約感到有點不妥,勉力撐開眼睛,眼角的餘光立時發覺,床尾處竟坐著一人。

一陣寒意狂湧上我的腦際,我猛的扎醒過來,反手將檯燈打亮。

燈光中,JACK的笑臉立即映進了我的眼簾,他的笑容依舊是那麼親切,那麼的有感情。

真沒想到竟在這種情況下見到JACK。

「劉雲,別太緊張,也別用見鬼的眼神看著我!」JACK一襲白衣,坐在床尾靜靜地微笑著,我注意到他還穿著精神病人所穿的衣服,我沒來由被他嚇出了一身冷汗,撐起身子,我沒好氣問:「你怎麼來的?」

要知道,外面守著拉爾森他們這麼多人。

「走進來的。」JACK微笑的弧度更大了。

我啼笑皆非,JACK最擅長說出些很有說服力的廢話。

忽然我又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低聲問:「你從深藍裡逃出來?」

JACK優雅地站了起來,笑說:「劉雲,你在人類語言方面的使用上,實在差勁呀!怎麼可以用『逃』來形容我的行為呢?要知道,我本身只是喜歡精神病院的清靜才住在那裡的,現在出來散散步,又有何不妥呢?」

倒,JACK你把深藍精神病院當成別墅區了。

他走到我的書架前,隨手翻看著我的藏書,輕笑說:「所以,準確來說,我只是稍離自己的隱居之所。」

我聽到他說「只是稍離」,不禁輕輕地鬆了口氣。

「劉雲,有沒有發覺自己這兩天很不妥啊?」JACK沒有回頭,但他那充滿磁性的聲音同樣給予我無窮的壓力,無論是他的聲音還是他的身影,都能令周圍的氣溫迅速下降。

「不妥?」我疑惑地盯著他的背影,燈光下,他的身段顯得尤為修長。

「你現在試試走兩步看看!」他從書架上拿起了另一本書,仍然沒有回頭。

這有何難?我疑惑地掀開毯子,剛想抬腳,腳部一陣麻痺,錐心的痛楚從我的腿部傳送到了我的大腦,狠狠地刺進我的腦神經裡,我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呻吟。

「你對我幹了什麼?」我憤怒地盯著JACK

JACK終於轉過身,微笑注視著我,輕輕地說:「我什麼也沒幹,是那個叫Apple的女孩子釋放你靈力的時候,無意中解開了你九道封印,你的力量正在逐步甦醒!你開始無法控制住自己體內那驚人的力量了!」

看著他漸漸變得詭異的笑容,我的呼吸不禁漸漸變得急促起來,雙腳不能動彈分毫的事實和靈異的直覺更提醒著我,JACK的話很有可能是真的。

JACK保持微笑注視著我,等待著我將他的話消化。良久後,我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問:「為什麼她能解開九道,李華佗那次只是一道而已?」

JACK靜靜地看向窗外,微笑說:「別忘了,在你釋放力量的過程中,還有另外兩個人參與了呢!好像是叫小黑小白,對嗎?小黑小白擁有十分特殊的基因,正因為他們的存在,你的封印一下就被解開了九道!」他的笑容慢慢變得燦爛起來,說:「我該好好感謝他們,他們這次精神上的操作,給予我大量的靈感,令我有八成把握,在短期內將你的封印全部解除!」

我倒抽一口冷氣,也不去細想為何他能這麼清晰地知道我的事情,先趕緊低聲問:「最慢也不會超過一百年?」

JACK很有感情地笑了,親切地注視著我,柔聲說:「這次應該不會超過十天!」

我思想「轟」一下進入到一片迷惘當中,真相就要被揭開了嗎?那會是什麼?那會是什麼!

未知的恐懼鋪天蓋地地向我湧來,迅速將我淹沒在其中。我深深地抗拒著JACK所說的一切,深深地渴望著繼續當一個平凡人。

「劉雲,我早就對你說過了,理想與現實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不平凡的出身,注定了我們的生命必須與眾不同,面對現實吧!畢竟你身邊還有伙伴,那就是我!我們是同路人!」

JACK的聲音將我從那片渾渾噩噩中拉了出來,他注視我的雙眼裡,罕見地閃過了悲傷。

JACK將雙手負在背後,微笑說:「剛才在你熟睡的時候,我在你的項鍊上多加注了一重力量!它能暫時幫助你控制住你體內洶湧澎湃的力量……」他微微皺了皺眉,輕聲補充道:「但僅僅是暫時能控制住而已。你潛在的力量實在太巨大了,如果我在十天內找不到解除掉你所有封印的辦法,我將親手將你冰封起來,直到我找出解除掉封印的辦法後,再重新解封!」

「什麼?!」我驚愕地盯著JACK。

「劉雲,我必須這樣做,你體內潛在的力量實在太恐怖了,而你自己又不懂得如何去控制它,我不冰封你,你將會以自爆的方式來達到力量宣洩的目的,這個空間的整個宇宙會隨著你的自爆而消失的!」JACK一臉平靜地凝視著我,親切地笑了:「不相信嗎?你從B市回到G市的途中,是否曾遇上一個大型的幻境?」

「你怎麼知道的?」我茫然地回視著他,想起了途中的確曾時空錯位,進入那個死寂的X軍區的事。

JACK靠在那個書架上,微笑說:「我怎麼知道?這並不是關鍵!關鍵在於那個大型幻境並不是你們所想的什麼逆十字軍所創造的,而是你劉雲自己的力量所創造出來的!」

「我創造的?」我難以置信地盯著他,嘴裡再次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當時你的封印剛剛被解除,力量得不到宣洩,就即興地創造出了那個幻境出來。」JACK深深地看進了我的眼裡,沉聲說:「是你的潛意識將那個幻境創造出來的!所以在那個幻境裡,你所使用的時間和空間與Apple他們不同。每次你痛苦的時候,在腦海中就會產生那令人瘋狂的噪音,那可怕的聲音就是你腦海深處創造出來的!你這麼快就忘記他們痛苦的表情了嗎?」

他所說的話,聽得我一臉茫然。如果那個幻境真是我創造的,那麼那些變得精神失常的人,不就全是自己害的了嗎?Apple還為此動用了生命的禁咒,短了十幾年的命。

一陣愧疚湧上了我的心頭,旋即又想,這有可能是真的嗎……

JACK這次沒再給我時間將話消化,繼續說:「劉雲,你知道嗎?每個空間周圍都有無數個平衡的空間存在著,我們假設這些空間的總數是N的話,那麼N+1,或者N-1的情況都是不可能存在的,這就是用最淺白的語句來闡述鏡子折疊理論,但你竟能在力量未完全釋放出來的情況下,就創造出了N+1這種情況,這是多麼可怕的一股力量啊……」

JACK已經多次使用了「恐怖」、「可怕」來形容我所謂的力量了,我潛在的力量真有這麼驚人嗎?對此,我絲毫也感覺不到欣喜,有的只是無盡的疲倦和恐懼。

JACK微微探前身體,用力地抓緊了我的兩肩,將我從迷惘中拉了出來,深深注視著我的雙眼閃過了憧憬,說:「我相信,只要把你身上的枷鎖全部去掉,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我低低地重複著這兩個字,感覺既陌生,又熟悉。

「劉雲!從起點到終點這個過程中,我們總有感到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別太在意,終點就在眼前了,你一切的迷惘都能在終點得到解除,你一切的問題都能在終點得到答案。」JACK親切一笑,轉身便往我房間那扇落地玻璃窗走去。

「我會在十天內回來找你的,相信我!」JACK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當中。

窗外恢復朦朧一片,房內只剩下我一人,顯得空蕩蕩的。我頹然嘆了口氣,一下就倒在床上。

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的人生?如果所謂的真相真的來臨了,我又該如何去面對它呢?難道,我的人生真的只剩下這最後的十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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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6-1-19 16:26:08 |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金色任務


這一晚,我睡得並不好,做著各種各樣荒誕不經的惡夢。不安的情緒一浪接一浪地侵襲著我,直到「咚──咚──」的敲門聲響起,我才驚醒過來。我撫著頭往房門走去,陣陣裂痛從腦海深處傳來。

門開了,是朱葛亮叔叔,他精神奕奕地站在門外,微笑注視著我,神色古怪地問:「阿雲,你在裡面幹什麼呀?敲了這麼久才出來!」

我牽動了一下嘴角,擠出一絲笑容,搖搖頭,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叔叔曖昧地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笑道:「年輕人很容易精力過剩,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間不要太多,生活態度該健康一點,阿雲,你也該找個女朋友了!」

倒,你想到哪去了……

「叔叔,你這麼早找我……」我一手撫著頭,一手撐著門問,回頭看了看鐘,才七點半。

「對,就是找你有事!」叔叔的神情一下就變得嚴肅了很多:「你梳洗完畢後到樓下,叔叔想和你好好聊聊!」他打了個響指,強調說:「好好地聊聊!」


在我房間的獨立洗手間內,我拚命地將水潑到臉上,想令自己從那片茫然中清醒過來,卻只覺身體軟綿綿,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什麼神秘的力量抽乾了一樣,活了二十多年,還是首次出現這樣的狀況。

我輕輕嘆了口氣,難道JACK的話是真的,我已經時日無多了……

抬頭看向鏡子,鏡中人臉色帶著病態的蒼白,黑眼圈在臉上占據了明顯的位置。

忽然,一道斑斕的色彩劃過了鏡子,並迅速擴散開來。當我疑為幻覺,揉了揉眼睛後,這樣妖異的斑斕竟迅速地爬滿了鏡子,爬滿了四周,爬滿了每一寸空間,我頓時陷身於一個詭異的彩色世界當中。

我咧開了嘴巴,緊緊摀住胸口,驚駭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難道昨晚可怕的惡夢竟來到現實中了?

色彩以迅猛之勢將我包圍,將我融化,胸口的隕石項鍊忽然向我傳出一道力量,四周妖異的斑斕立刻「轟」一下就消失了!

我驚疑不定地注視著周圍,撐著洗手台,急促地呼吸著,看到鏡中人正面無血色的與我對視。

良久後,我才拿過毛巾,擦去臉上的汗水,卻擦不掉內心深處的疲憊與困惑。


「阿雲,叔叔又不是美女,你用不著打扮這麼久才下來吧?」叔叔正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凝神看著我下樓的步伐。

我苦笑著聳聳肩,故作輕鬆說:「我也不是美女呀!叔叔為何看我走路看得這麼入神呀?」

叔叔「嘿嘿」地乾笑兩聲後,才說:「阿雲,你好像不太妥當啊!」

我知道關於這方面的事是很難瞞過他的,只好說:「是有一點不舒服,不過應該問題不大!」

「你的情況,圓嫜都和我說了。」叔叔站了起來:「我能幫你擺平的,別擔心!陪叔叔到外面走走,我們邊走邊談!」

我心裡打了一個突,他們真的知道我是什麼情況?真能為我擺平嗎?這是一道連JACK也沒有信心解開的難題啊……


走在伊甸園背後那座山的蜿蜒山道上,晨曦的陽光透過樹木的枝葉灑了下來,在地下印出了一個個奇形怪狀的影子,溫馨而淡雅。清晨的涼風陣陣拂過,令我精神稍稍一振。

在我無奈地聽著叔叔喋喋不休地介紹了一輪最近國內國外大小八卦新聞後,他終於進入了正題。

叔叔看似隨意地問:「阿雲,圓嫜為你釋放靈力之後,你產生過什麼異樣的感覺,詳詳細細地告訴我一遍!」

我點點頭,將這幾天以來我的感覺和連帶發生過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本想將JACK昨晚找過我那事也說出來的,但想到叔叔這幾天還要處理這麼多事,怕他擔憂,就略過不提了。或許,在我潛意識深處,也是更願意相信JACK的能力吧……

叔叔靜靜地聽著,直到我講完後,我們又再走了好長一段路,他都不作一言。

良久後,他才和藹地衝我咧嘴一笑,說:「這個世界上只要有問題,就一定會有解決的方法。阿雲,你不用想太多,一切交給叔叔去辦,你不會有事的!」

我以微笑回應,隱約察覺到叔叔的眼裡閃過了困惑和擔憂。

不知不覺,我們竟已走到山頂,此時正是朝霞滿天,彩霞映得天地嫣紅一片,G市近郊一角的景色盡收眼底。我發覺我們的腳下恰恰就是伊甸園。

「阿雲,有一些事,我要和你好好談談!」叔叔那張原本帶著三分滑稽的臉此刻變得無比的凝重。

我忙肅容說:「叔叔請講!」

叔叔看著遙遠的天際,沉聲說:「阿雲,你住進伊甸園有多久了?」

「半年多了!」

叔叔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那麼,也是時候讓你知道一些事情了……」

我不禁屏住了呼吸,叔叔要告訴我伊甸園的秘密了。

他頓了一頓,俯瞰著腳下的伊甸園,緩緩地說:「伊甸園建立於什麼時候?連我也無從考究了。只記得上一代園長跟我說過,好像有人類歷史以來,在所謂的神話時代裡,它就存在了。它曾經是一個花園,曾經是一座神廟,也曾經是一座高塔,經過千萬年的演變,人事變遷,在五十年前,它由一間旅館改造成了今天的別墅。無論它改裝成什麼樣的外形,都擁有一個共同的名字,那就是『伊甸園』。在二十年前,叔叔我繼任成為了伊甸園的園長!」

我看著腳下伊甸園這棟嶄新的別墅,驚詫地轉過頭,問:「什麼?伊甸園竟然有這麼長的歷史了……如果這棟別墅建有五十年了,為何看起來還這麼新啊?」

叔叔神秘地笑笑,說:「這就關係到伊甸園的秘密了。伊甸園周圍布有七重深奧的結界,守護著這幢別墅,結界可以令它歷久彌新!」

我眨了眨眼睛,低聲問:「結界?」

叔叔想了想,解釋說:「結界能將外界的精神力量隔離在外。它又有先天、後天之分,先天結界是天地元氣天然形成的自然力量層,而後天結界一般是人為製造出來的,兩者間有明顯的高下之分。伊甸園的結界是目前世界上最高級的先天結界,它能隔斷外界的精神入侵,隔斷空間與時間的誤差,而結界內的核心,也就是伊甸園本身,乃天地的核心,穩定著整個宇宙平衡,關係著我們生存的整個空間的安危存亡……喂,阿雲,你怎麼用這種眼神來打量我啊!犯職業病了?」

我乾咳兩聲來掩飾尷尬,叔叔說的事,也未免太過駭人聽聞了吧!

叔叔搖搖頭,微笑著注視我說:「阿雲,叔叔現在也沒心情說笑了,所以,我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伊甸園正面臨前所未見的危機!」

「此話怎說?」我愕然轉過頭看著叔叔。

叔叔咧嘴笑了笑,眼裡卻全無笑意,說:「千萬年來,一直有像我們這樣的一批人守衛著伊甸園,同時也守衛著伊甸園裡的秘密,這個秘密一旦被解開,整個世界將會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消失!阿雲,不論你是否相信,我都要很誠懇地告訴你,伊甸園是我們生存宇宙空間的中心點!」

我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那伊甸園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不知道!」叔叔面不改色地回答。

「什麼?!」我詫異地轉過了頭。

「沒有人知道那個秘密到底是什麼,也沒有人知道那秘密到底藏在伊甸園的什麼地方……」叔叔的眼裡閃過了迷惘,隱約還帶著憧憬。

他看著我,低低地嘆了口氣,說:「我們只需要知道,我們要守衛著它,哪怕得用生命作為代價,也要保護它的周全!」

他緩緩收回注視著我的目光,將視線重新投向遠方,吐了口氣,說:「如果不是Apple,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愛麗思入住伊甸園的,因為那後果真有可能變得十分可怕……」

「是因為那個什麼逆十字軍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叔叔微微地搖搖頭:「逆十字軍固然可怕,甚至會引發我們靈力界的一場戰爭……但真正可怕的是愛麗思,她是一個十分詭異的靈力藥引,連我也無法分辨出她的類型。這一次,有太多不可預測的因素在裡面了……如果真給她將伊甸園的秘密誘發出來,叫我如何去面對伊甸園的眾多先輩呀!」

他的神色漸漸變得悲壯,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他。

「每個人都有自己過不了的那關,錢、女人、親情……我的死穴就是Apple。的確是叔叔對不起她,我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說著說著,他的語氣竟變得有點嗚咽了,忽然,他轉過了頭,盯著我問:「阿雲,你說,叔叔這次是不是太過感情用事了!」

我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伊甸園決裂那件事,我聽到自己輕輕地對他說:「我們是人,不是機器,所以情感是我們身體的一部分,誰都會有感情用事的時候,這一次,我是完全站在你這邊的!」

說完這話,我暗感驚詫,為何自己竟忽然說出這樣的話?這並不是自己一向安慰人的方式。一陣寒意莫名地湧上心頭,這是人格分裂的初級症狀啊……

「謝謝你,阿雲!」叔叔並未在意我的不妥,很感激地衝我點點頭,又說:「逆十字軍近十年來尚未失手過,我想這次事情他們的高層一定十分震怒,逆十字軍與伊甸園的一戰是在所難免了!此事已震動了整個靈力界,在這十天裡,G市的形勢將變得前所未有的複雜!伊甸園也變成了地球上最危險的地方!」

「十天?」

「對!十天後,月圓之夜,在伊甸園裡,我有辦法令愛麗思變回一個正常人!只要能撐到那一刻,我們就算是贏了!」

十天,真是巧呀!又是十天,不正是JACK給我的期限嗎?我不由得又再苦笑了。

叔叔轉過了身,以深沉的眼神注視著我,說:「阿雲,還有一件事,我是要拜託你的!」

「叔叔請說!」

「我要你幫我將金色娃娃魚給找回來!」

「金色娃娃魚?」

「對!要擺脫這次的困境,一定要用上它!二十年前,我將它埋在G市的中心,也就是現在G市的南區,你用我給你的探測器將它找出來!因為我暫時無法離開伊甸園,只有倚賴你們了!」

叔叔遞給我一只類似掛錶的金色物件,掛錶十分微小,打開後,兩個折疊面都是雷達的網狀線條,中間有個十字星符號,這令我想起了間諜的專用工具。

叔叔又說:「到了南區,上面會出現一個金色的小點,你跟著那個點去就對了。金色娃娃魚會動的,只要你細心追蹤就一定能找到的。這次全靠你了,阿雲!」

我沉重地點了點頭,既然叔叔這樣信任我,我又怎麼忍心叫他失望呢!不過任務的內容有點古怪就是了,G市的地面下竟有一條金色的娃娃魚在跑動著,然後我要不顧路人的側目,敲爛水泥地,將它給揪出來……

叔叔看著我表情的變化,笑了:「阿雲,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娃娃魚在地下跑動得十分緩慢,一年才移動幾百米而己。當探測器上十字星和娃娃魚的位置完全重合時,它將自動彈出地面,來到你手上!因為它並不是普通的娃娃魚,而是靈力界的一件聖物!」

「我一個人行嗎?」一聽到是什麼聖物,我立刻聯想到它有可能代表著的昂貴價值。

「我也知道你未必行,所以我找風鈴陪你一同去!」叔叔非常坦白地說。

為何是風鈴而不是林黛玉呢?或許林黛玉另有事情要做吧……我握緊那塊微型的折疊錶,點頭表示明白。

叔叔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用深沉的語調說:「一切小心了,阿雲!」


一輛紅色的法拉利奔馳在近郊的公路上,我正坐在其中,腦子裡裝滿了問號,我想我的兩條眉一定快可以在眉心打結了。

「劉雲,是不是有機會和美女一同出遊,太過緊張啊?」風鈴笑咪咪地轉頭端詳著我。

「是啊!不但緊張,還有點興奮呢!」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林黛玉是你第一個女朋友?」風鈴努力尋找話題。

我用鼻子「嗯」了一聲,看著一旁不斷倒退的風景。

「呵呵,真是個清純的大男孩啊!」風鈴笑了,笑得很清脆,卻無法令我的心情好起來。

「我們分到的任務是最簡單的了,不用害怕,不就是隻娃娃魚嘛……」

看來她是一個害怕孤單的人,不斷地尋找著下一個話題。

我有一句沒一句地應對著,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她一句:「如果妳只剩下十天的生命,妳會做什麼?」

「哦?」她側頭上下打量著我,又再清脆地笑了:「呵呵……這問題呀!我會去找我真正喜歡的男人,不斷地和他做愛,直到死去!」說到最後那個「死」的時候,她猛的加速,跑車以駭人的速度往前飆去,又說:「我曾經珍藏過一瓶朋友送給我的酒,一直捨不得喝,直到不久前再找出來時,發覺它只剩下不到一半了……我才發覺原來愛情與酒一樣,都會被時間偷偷喝掉!只有剩餘的時間不多了,愛情才會燃點出真正的火焰!」

如果是平常,我肯定會抗議她超速駕駛的,但這一刻,我默然了,只是很麻木地轉過頭,為了她這番感性的話語,好好地看了看她。她的美麗屬於清純夾雜著野性那種類型,加上她那誘人的身段,對於很多男人來說,她的確擁有令人難以抗拒的誘惑力。

「看吧!我喜歡你盯著我看時的感覺!」風鈴按著方向盤,眼看前方:「想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的目光十分清澈,彷彿能看到我的靈魂深處,同時又讓我接觸到你純潔的靈魂,十分奇妙的一種感覺!」

我笑笑,收回了注視著她的目光,重新看向窗外。

「為何突然說起這種不祥的末日話題啊?」她問:「是因為愛麗思嗎?」

我搖了搖頭。

「不要否認了!我看著她時也感到十分不舒服……」她又開始不停地說話了。

我晃了晃頭,卻晃不掉心底的陰影,我輕輕打斷她,說:「可以放點音樂嗎?」

她一按音響的開關,柔和的音樂慢慢飄出。在那一瞬間,我再次碰上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變得異常的清澈動人,而且充滿了智慧。擁有這樣眼神的人不太像是個喋喋不休的傢伙,我不禁呆了呆,再想細看時,發覺她眼裡又再恢復了平常的媚態和慵懶。

她笑道:「累就休息一會吧!你思想負擔太重了,把握住這一刻,那下一刻就會好起來的!」

我點點頭,衝她笑笑,依言閉上了眼睛。

「到目的地我會叫醒你的!」

沒想到我竟能在這樣的情況下睡著了,而且沒再做惡夢,睡得很香,直到醒來時才發覺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大型車庫中,周圍的光線嚴重不足。

「你睡了三小時零五十七分,感覺好點了嗎?」身旁傳來了風鈴的聲音。

哦?這麼久了嗎?

「為何不叫醒我呢?」我揉了揉眼睛。

「金色娃娃魚十天後才能用上的!我們不急!」她說。

我問:「我們現在在哪?」

風鈴說:「南區廣場的地下車庫中。嗯!拿探測器出來看看吧!」

我從懷內掏出探測器,果見一個紅點在雷達網的左上角處。

她探頭過來觀察了一會,輕聲說:「我們要往西南方向走,GO!」


G市的市中心,一如既往地滲滿了浮躁與虛榮的氣息。風鈴在前面引領著我前進,不時回頭看看我手中的探測器。我本想直接將探測器交給她的,她卻擺手拒絕了。

恰逢假日,周圍人潮洶湧,她的手很自然地拉上了我。她的手溫暖且柔軟,但我內心卻如同一池死水,不見波瀾。

當我們快到一棟大型商務大樓時,她停下了腳步,那紅點與雷達的中心已十分接近了。

「應該就是這附近了!」她低頭仔細地辨認著我手中的探測器。

風鈴的美麗引起了附近一個中年男子的注意,他上前彬彬有禮地說:「小姐,我是XL娛樂發展有限公司的星探,請問妳是否有興趣加入娛樂圈……」

我苦笑,不管他是真星探還是騙局,G市就是多這種事。

就在這時,我耳邊響起了一把熟悉的聲音:「阿雲,甩掉你身邊那個女的,我要見你!」

我心靈沒來由一陣顫動,這是哥哥劉邦的聲音!我連忙四處張望,希望能在周圍的人潮中找到他的身影。

哥哥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看不到我的,如果你願意相信我,立刻到你身旁那棟商務大樓裡面去!」

我看著風鈴正神色如常地婉言拒絕著中年男子的邀請,知道她並沒有聽到哥哥的聲音,內心稍稍猶豫了一下,便有了決定。

我向風鈴作了個要上廁所的姿勢,又指了指身邊的商務大樓。風鈴立時會意,不再理會那個中年男子,拉著我擠開人群就往那棟商務大樓走。

哥哥又再說:「坐電梯上到十八樓,然後進入那裡的洗手間!」

「二樓就有洗手間了,要上到十八樓?」風鈴看到我按電梯的樓層號碼時,皺了皺眉頭。

「我想到高點的地方,可以將位置辨認清楚一點!」我晃了晃那個探測器,撒了個謊。

風鈴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到十八樓時,風鈴盯著電梯外的空間,明顯皺起了眉頭,輕聲說:「劉雲,我們別在這一層停留,這裡有點古怪!」

我內心暗自抱歉,腳步已邁出了電梯,嘴裡說:「都一樣,我很快的!」

風鈴神色凝重地打量著周圍時,我已快步走向長廊,辨認一下位置,往洗手間走去。

哥哥的聲音在我耳邊說:「第三格廁所的窗是可以完全打開的,你從那裡爬出去!」

我依言來到第三格廁所處,將門關好,踩著馬桶,將廁所背後牆上高處的整扇玻璃窗給卸了下來,然後笨手笨腳地爬了出去。窗外強烈的氣流讓我差點睜不開眼睛。外面有一米多落腳的地方,我小心翼翼地跳落在上面。

「阿雲,貼著牆往左走……別往下看,那會令你更害怕的!」

哥哥的聲音雖然冰冷依舊,但語句已是罕見的關懷了。我心中不禁一熱,我終於可以見到哥哥了!

當快到拐彎時,哥哥說:「看到對面那個低一點的平台嗎?跳過去!」

我心裡打了一個突,這雖然不是特別遙遠的距離,但在十八層樓這樣的高度,跳過去實在是相當危險的行為。

「阿雲,知道夢想是什麼嗎?夢想就是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一個你想做的人。因為你只活一次,亦只有一次機會去做你所想做的事。相信我!」哥哥的聲音冰冷而堅定。

我點點頭,低頭看看下面渺小的人們和都市,迎著狂風深吸一口氣,縱身就躍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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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6-1-19 16:26:42 |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駭人之秘


我恰恰落到了對面平台的邊緣處,手臂慌亂地晃動了好幾下才得以保持平衡,站穩腳跟後回頭看看地面上螻蟻般的人們,輕輕鬆了口氣,剛才差一點就摔到下面去了。

「往前走,不要回頭看,那個女的開始用靈力來搜索你的行蹤了,前面有一扇門,走進去!」哥哥冰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走到平台的盡頭,看到一扇生了銹的鐵門嵌在牆上,門並沒有上鎖,我推門而進,沿著樓梯就要往上走。

哥哥說:「我在那邊十八樓設了結界,她沒有這麼快找到你的!不用急,先回頭把門關上!」

我關門的時候不禁又再上下察看,哥哥是從哪個角度看到我的?

「不用找了,你看不到我的!把你的手機關掉,那個女的準備打電話給你了……你走完這層樓後,推開樓梯門,然後坐電梯直上頂層,我在那裡等你!」

我依言推開門,外面是一列列公司的招牌,原來這棟也是商務大樓。我辨別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很快便找到了電梯的方向。

「阿雲,從容一點,保安在盯著你呢!」哥哥冰冷的聲音響起。

我點點頭,目不斜視地從那個狐疑打量著我的保安身前大方的走過,進入了電梯,按了一下頂層那個按鈕,心跳不由得再次加劇了。我就快要見到哥哥了,這麼多年沒見過他,他變成怎麼樣了呢……

我將自己的煩惱和恐懼拋到了一邊,沉浸於即將能重遇哥哥的喜悅當中,心跳的頻率更是隨著電梯一格一格往上跳而加速起來。

這棟商務大樓的頂樓十分空曠寬敞,風很大,呼呼地刮過,吹得我的頭髮凌亂地擺動著,這令我想起了某部電影裡的一個場景。

一個修長的身影遠遠佇立在大廈的邊緣處,他的一身衣衫隨風而動,在那一刻,我感到了那個身影蕭索和落寞。

我按捺住急速跳動的心,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往他走去,這就是哥哥的身影嗎……

快走到哥哥身後時,他緩緩轉身,冰冷地凝視著我,在這一瞬間,我屏住了呼吸,緊緊盯著眼前人。

歲月流逝,人事變遷,哥哥,我們終於又再見面了!

他的臉上帶著長年不見陽光的蒼白,無可挑剔的五官恰到好處地落在那張蒼白的臉上,一頭烏黑的長髮隨意捆了個馬尾,在他身後輕擺。這一刻,他便猶如一尊完美無瑕的大理石像,立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眼睛在不知不覺中有點濕潤了,往事化作一幅幅畫面,在我眼前飄過。哥哥注視著我的雙眼裡閃過深刻的感情,神情卻冰冷依舊。

這麼多年,你還是學不會笑嗎……

他忽然輕輕地說:「一分鐘可以摧毀一個人,一小時便可以喜歡一個人,一天便可以愛一個人,但要一生才可以忘記一個人。」

「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想著那件事嗎?」我的眼淚終於靜靜地湧了出來。

「都這麼多年了,你還不是和小時候一樣的脆弱?時間是可以沖刷走很多事情,但有些事情是不會隨時間而改變的!」哥哥眼神瞬間便柔和了許多。

我不禁無言,只懂靜靜地看著他,過了好一會,才笨拙地問了一句:「哥哥,這些年來你過得好嗎?」

「不好,我找遍了整個地球,還加入了不少組織,卻依然找不到她!」哥哥冷冷地回應。

我知道,那個「她」就是媽媽,我們兩人共同的母親。

哥哥注視著我的眼神漸漸變得溫暖起來,問:「阿雲,以你優柔寡斷的性格,這次為何這麼快就決定來見我呢?要知道,不久前與你見面的時候,我曾說要親手殺死你的!」

我苦笑搖搖頭,說:「哥哥,我很想見你,只要能見到你,我什麼都可以犧牲!」

他的眼睛變得更溫暖了:「你就是為了這個單純的理由嗎?單純真是一種幸福,這個理由令你逃過了一劫啊!」

「逃過一劫?哥哥你的意思是……」我疑惑地盯著他。

哥哥冷冷地問:「朱葛亮是不是要你尋找金色娃娃魚?」

「對!」

哥哥冷哼一聲,說:「金色娃娃魚是靈力界的聖物,要將它抓起來是需要犧牲一個靈力者的血肉的!」

我眼裡的疑惑之色更重了。

哥哥說:「犧牲的絕對不會是那個女的,因為探測器是拿在你手裡!那個女的是不是堅持要你拿好探測器?」

我想了想,緩緩地點了點頭:「我今天早上才接到叔叔的任務去抓金色娃娃魚的,你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知道了?」

我心中一陣寒意,難道伊甸園有內鬼?卻無暇細想他話中深意。

「你手裡拿著靈界的探測器,大模大樣的通街走,假使這樣都猜不到,我還出來混個屁啊?逆十字軍已經有七組人進入G市了!」哥哥盯著我,眼神漸漸冰冷:「還有,別叫那種人做叔叔,他不配!」

「什麼意思?」我不禁愕然。

朱葛亮叔叔一向對我敦厚有加,又怎麼會不配呢?

「阿雲,你還不明白我在說什麼嗎?朱葛亮要利用你將金色娃娃魚抓出來,然後順道除掉你,免得你會影響十天後靈魂之門的開啟儀式!」哥哥冷冷地說。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樣做對他又有什麼好處呢?我不相信!」叔叔敦厚的笑容閃過我的腦海,這令我將話堅定地說出來。

「阿雲,你真是個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數錢的傢伙!朱葛亮這樣做就是為了得到伊甸園的秘密,打開靈魂之門,門後的世界可以滿足他所有的野心!朱葛亮是主謀,那個Apple就是幫兇!整件事就是他們父女倆串謀合演的一齣好戲!」

我不禁倒退了兩步,猜想這一刻我的臉色肯定變得十分難看,與叔叔、Apple交往的往事飛速閃過心頭。

我用力地甩了甩頭,聲音也不禁變得顫抖了起來,說:「大哥,別開這種玩笑!我相信他們不會害我的!」

哥哥重重地哼了一聲,周圍的氣溫彷彿也隨之下降了許多,他冷冷地說:「石龜仰望石碑說:『您是世上最高的山峰,神仙就住在您的頂端嗎?』石碑飄飄然,真以為棲在頭上的麻雀就是神仙了!阿雲,身在局中,人是很容易被假象迷惑的。真話不像唱歌那樣動聽,謊言才動聽得猶如唱歌。我知道現在我說的話十分不中聽,但很無奈,我必須說出來,因為你是我親弟弟!我不想你死得不明不白!」

我急促地呼吸,想出聲辯駁幾句,卻使不出半分力氣。

哥哥冰冷的聲音持續傳進我耳裡:「上一次我不惜用死亡來恐嚇你,就是不想將真相說出來,因為事實對你實在是太殘酷了!你總是婦人之仁,從小到大都這樣,死都要插手這件事,是你自己迫使自己不得不去面對真相的!」

「凡事都講證據的,哥,你有證據嗎?還有,伊甸園和逆十字軍是敵對關係,你叫我怎麼去相信你所說的就是真相!」我靠提高聲量來維持住自己的氣勢,我不希望實情真如哥哥所說的那樣。

哥哥說:「沒錯!伊甸園和逆十字軍的確是敵對關係,但伊甸園這次要做的是妄圖打開靈魂之門,顛覆整個時空。而逆十字軍要做的,是要阻止伊甸園這種背叛全人類的惡劣行為!」

我的呼吸更沉重了,使勁地搖了搖頭,想搖去那可怕的陰影,無奈那陰影卻變得更灰暗了。

哥哥說:「或者,我將整件事情整理一遍說給你聽吧!」

「朱葛亮自三十年前加入伊甸園以來,一直都渴望能解開伊甸園的秘密,他認為只要將這個千萬年的秘密打開,他將可以滿足一切一切的願望。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娶了當時伊甸園園長的女兒作妻子,後來又用陰謀殺死了前園長,搶到了伊甸園園長的位置。在十年前,他的妻子發現了他有這種可怕的想法,屢勸不聽後決定捨他而去,帶著當時只有十二歲的女兒去了美國,但她到美國後就不知所蹤了,其女兒被一影視大亨收養,她就是朱圓嫜。」

「朱葛亮卻始終沒有死心,一直想方設法找出伊甸園的秘密,但也一直沒有成功。直到去年,他見到了愛麗思──一顆空前絕後的靈力藥引後,他有了新的計劃:用這個最厲害的靈力藥引將伊甸園秘密誘發出來。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尋回了當年的女兒朱圓嫜,還令朱圓嫜死心塌地地相信他,幫助他一起完成這個瘋狂的計劃。在三個月前,朱圓嫜利用『空間跳動』,在一個慈善晚會上將愛麗思變成了廢人……」

我詫異地盯著他,問:「等等……愛麗思變成廢人不是你做的嗎?」

哥哥冷冷地看著我,說:「我將她變成廢人對我有什麼好處?聽我把話說完!朱圓嫜利用『空間跳動』將愛麗思變成了廢人後,本想將她立刻運走的。很遺憾,當時我也在場,我出手阻止了她,並因此發現了他們的計劃。」

「我將此事報告會長後,會長下令,不惜一切代價,不能讓愛麗思落到伊甸園手中。開始我並不想傷愛麗思性命,只要將她復原就可以了,但朱圓嫜卻屢屢破壞我們的復原儀式。最後HQ的拉爾森竟不知好歹地找上朱圓嫜來幫愛麗思治療,我們才被逼使出棘手。」

「但沒想到還是事與願違,朱圓嫜利用你的介入,令我做事縮手縮腳,更利用你的存在來掩飾著他們背後的陰謀,愛麗思最終還是落到了伊甸園的手中,朱葛亮一不做二不休,妄圖將金色娃娃魚發掘出來作為靈力藥引的靈媒,另外還找來了兩個基因突變的小黑小白作為靈力藥水,誓要一次就將伊甸園的秘密誘發,將傳說中的靈魂之門給轟出來。為了阻止他的野心,一場殘酷的靈力攻守戰看來是在所難免了……」

我被這番駭人的話震懾在當場,久久不能作一言,任由冷風灌進我喉嚨。哥哥也不催促我,轉過了身,重新將目光投向了繁華的都市。

終於,我用我變得沙啞的嗓子問出了第一個問題:「小黑小白是靈力藥水?」

哥哥說:「對!他們特殊的基因千年難得一遇,正好拿來作為靈力藥引的水分!如果不是他們有利用價值,朱圓嫜也不會讓他們在B市找到自己的!」

Apple竟是這樣的人,我無法相信,或者說,我很難去接受這個事實吧!我再問:「哥哥,你和Apple曾經見過面?」

哥哥的肩膀竟顫動了一下,彷彿是痛苦的抽噎,他的聲音卻依然冰冷:「對!我們曾經交往過,開始我並不知道她是我的堂妹,但她早就知道我是他的堂兄了……阿雲,這樣荒唐而痛苦的往事,以後都不要再提了!」

難道哥哥和Apple曾經戀愛過,還發生一些有違倫常的事情?

我心裡沒來由一陣悸動,呼吸變得更渾濁了,顫聲再問:「哥哥,你所說的一切一切,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的心跳在這一瞬間加速到極點,我很天真地希望哥哥能告訴我,以上所述,皆是玩笑。

哥哥認真地回答:「會長,逆十字軍的會長!」

我提高聲量說:「難道他說的話就可信了嗎?」

「當然可信!」哥哥再次轉過了身,凝視著我說:「因為,他就是我們的父親──劉備!」

「逆十字軍會長就是我們的父親?」

我覺得自己的身軀忽然墮進了雲霧當中,輕飄飄的不知所措,隨便一陣微風刮過就能令我消失無蹤。

「對!」哥哥依然冷酷而平靜:「父親擁有雙重的人格,一重是已經患上了老人癡呆症的他,另一重就是叱吒風雲的逆十字軍會長!他在迷糊時竟將你交到了Apple手中,清醒時立刻叫我將你追回來。幸好我現在將你截住了,還不算太晚。」

我神經兮兮地笑了,哥哥所說的話實在太駭人,完全顛覆了我本來的善惡觀念:一向對我親厚有加的叔叔竟是個大壞蛋,他企圖破壞這個空間的存在,還企圖將我殺死;一向天真可愛的堂妹竟是個城府極深的幫兇,還一直在利用著我;我那老人癡呆症的父親竟是名震天下的逆十字軍會長,而我心目中的邪惡組織逆十字軍竟然正扮演著正義的使者……

這一刻,我連甩頭的力氣都失去了。

哥哥冷冷地看著我,哼了一聲卻不說話,顯然對我接受真相的能力深感不滿。

我知道他一定又在嘲笑我的懦弱了,但是,這一切未免太匪夷所思了,我情願接受JACK說我十天後就要結束自己的生命,也無法接受哥哥現在對我說的話。

「如果哥哥你所說的都是真的話,我該怎麼辦呢……」我囁嚅:「我是說如果……」

哥哥又哼一聲,顯然不滿意我話中那「如果」二字。他還沒說話,就被一把熟悉的女聲搶答了:「劉雲哥哥,你不需要懷疑,劉邦哥哥說的話基本上是正確的!」

哥哥冷傲的雙眼裡閃過了疑惑和恐懼,顯然因為有人來到這麼近了,但他到這一刻才發覺。

我的心不斷地往下沉,緩慢地轉過了身,就看到Apple和風鈴正施施然地衝我們走來,Apple的臉上竟還能掛著我所熟悉的甜甜笑容。

我感到自己的心一陣莫名的痛,任由我的想像力如何豐富,我也沒想到Apple竟是這樣的人。當我看到風鈴眼神時,忽然明白了她今天為何要喋喋不休的對我說話,就是為了讓我的精神無法集中,然後在抓金色娃娃魚的時候,能像她們計算的那樣死亡。

我聽到自己用嘶啞的嗓子問:「Apple,真沒想到妳竟會這樣……」

痛心和內疚在她眼裡一閃而過,迅速又恢復平靜,她的笑容依然很甜:「其實我也不想這樣,但人有時為了理想,原則和感情常常是要放到一邊去的……劉雲哥哥,你太容易相信人了!」

哥哥冷冷地插入問:「朱圓嫜,妳是怎麼找上我們的?」

Apple說:「呵呵,你以為你搭檔在那邊十八樓布下的結界真的這麼厲害嗎?你看這是什麼……」Apple手中多了一條深黃色的圍巾,遞在身前。

哥哥的身軀輕微地晃動了一下,問:「她死了?」

風鈴在一旁接上,說:「有很多方式是比死亡更痛苦的,嘻嘻!」

哥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Apple衝我笑道:「劉雲哥哥,這條黃圍巾的主人就是當天指使兀鷲攻擊我們的那人,我們今天終於可以報仇了!」

我盯著她,奇怪的是,我在這一剎那竟沒有絲毫的憤怒,有的只是悲痛與失落。

Apple又說:「對了,劉雲哥哥身上的探測器除了能找到娃娃魚外,還有兩個功能,一是能在第一時間知道劉雲的位置,二就是能竊聽到你們的談話!現在你明白我們為何能這麼快就找上你們了吧?」

哥哥冷冷地說:「朱圓嫜,我不明白妳到底在得意什麼?以我們的靈力等級差,就算把妳身旁那隻菜鳥計算在內,妳以為就足夠與我抗衡了嗎?」

Apple甜甜地笑了:「劉邦哥哥,你難道一點也不奇怪,我來到這麼近了你才能發覺我的存在嗎?」

我感到身邊哥哥的氣勢在瞬間凝聚,他冷冷地說:「朱圓嫜,妳總愛使用旁門歪道,這次又耍了什麼花樣啊?在靈力守則裡,靈力等級差不是說改變就可以改變的,我想你不會不知道吧?」

「知道!Apple像是個冒失的人嗎?」Apple微笑:「劉邦哥哥你覺得我們有靈力等級差,那是因為人家一直都在你面前隱瞞自己的實力呀!」

Apple的力量迅速凝聚,在一瞬間就將哥哥的氣勢比了下去。我不知自己如何能判斷出來的,但這一刻,我就是能清晰地感覺到兩人的實力差。

一旁的風鈴冷冷地笑了。

哥哥臉色微微一變,終於露出了凝重之色,他的嘴巴並沒有動,但我的耳裡聽到了他的低語:「阿雲,等下拉緊我的手,你心靈的力量也要與我緊密地聯繫在一起!」

我還沒搞懂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哥哥已一把抓緊了我的手,拖著我縱身就從幾十層樓高的頂層往下躍去,哥哥他瘋了?

在我驚叫聲中,他的腳已踏在大樓落地玻璃的側面上,竟在與地面九十度垂直的落地玻璃上直直地滑了下去。他緊緊地拉著我的手,我緊跟在他的身後,在驚人的高速中,強烈的氣流幾乎可將我的耳膜灌破,我的鞋子與玻璃之間的摩擦發出了刺耳的聲音。往前我可以看到地面上本如螻蟻般的人們在逐漸擴大,低頭可看到落地玻璃窗背後正在OFFICE裡忙碌工作的白領。

我根本沒來得及思考太多,身體已經平穩著地,竟無絲毫損傷,精神亦在不知不覺中與哥哥連為了一體,一股冷冰冰的力量,正源源不斷地從他的手臂傳進我的身體裡。

哥哥也不去管路人正以看超人的目光盯著我們,一拖我的手臂,立刻以驚世駭俗的速度疾衝上前,兩旁的建築物化作一片模糊影子飛速往後退去。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從後方傳來,Apple的聲音銀鈴般響起:「劉邦哥哥,怎麼不打聲招呼就走呢!一點也不像你的性格呀!是不是劉雲哥哥令你分心了!」

我駭然回望,只見Apple如影隨形般的緊跟在身後,她甜美的笑容此刻在我眼裡變得如同魔鬼般猙獰,冰透人心的駭然在我內心狂湧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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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6-1-19 16:27:01 |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再見!劉雲


哥哥冷哼一聲,腳下速度更快了,兩旁的建築幾乎化成了一條直線,身後的Apple一下就被拉開了許多。

令我疑惑的是,這樣驚人的速度,我竟能在哥哥的拖拉下,也能雙腳如飛地前進,一想到這裡,腳下不禁一陣踉蹌。

「阿雲,不要分心,將你的精神集中到我的身上!」哥哥立刻冷冷地責怪說。

他話一出口,腳下的步伐立時慢上了許多,Apple頓時又追近了不少,沒過一會,她終於追到了近無可近的地步了。

哥哥忽然猛的轉身,一把就將我拖到了前方,掩護到他的身後,他的左手閃電平舉,一面銀色的鏡子「唰」的出現在Apple與我們之間的位置。

Apple「嘻」一聲就在那面銀鏡前停了下來,伸出一根手指輕輕一點,鏡子立刻化為烏有,甜美的笑容很自然又浮上了她的臉。

哥哥冷冷地看著她,說:「Apple,並不是只有妳一個喜歡隱瞞實力的!」

那面銀色的鏡子竟在瞬間重現,並在虛空中迅速分割開,以一道奇妙的弧線組成了一個玻璃盒子,恰恰將Apple困在了其中,Apple甜甜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哥哥緊緊盯著玻璃盒中的Apple,也不回頭,冷冷地說:「阿雲,立刻走!」

我問:「你呢?」

哥哥說:「不要管我,走!」

我喊:「不!哥,我要留下來和你並肩作戰!」

哥哥冷哼一聲,說:「並肩作戰?你,算了吧!走!你是不是對我沒信心?你留在這裡只會妨礙我!」

我急忙喊:「我行的!我……」

「走!馬上!」哥哥冷冷地打斷我,他的聲音裡有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力量,他見我腳步仍未移動,聲音漸漸提高:「我很快就去找你的,你立刻往前走,不要回頭!」

我狠一咬牙,轉身就往山上奔去,發覺我們竟來到了一座蒼綠的山下,不遠處有一古石碑,上用隸書題「白雲山」三字,隱約可聞到樹葉的清香,我心中不禁微微一驚。前一刻我們猶在市中心,這一刻已來到白雲山下,這是何其驚人的速度啊!但我沒心情計算這需要一秒鐘跑多少米才能做到,疾步就往前奔去。

到了道路快拐彎的位置時,終忍不住回頭一看,只見山腳下的哥哥也正回頭凝視著我,他的臉上竟掛上了溫柔的笑容,我的腳步不由得慢下來了,哥哥竟然笑了,哥哥終於笑了,這麼多年了,我終於又能看到他的笑容,這是多麼燦爛的一張笑臉啊!但,為何他的笑容中除了溫柔,還隱約帶著淒然和離別呢……

我眼角的餘光瞥到玻璃盒子中的Apple時,心中頓時一驚,她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個藍色的水晶蘋果,難道她又要動用生命禁咒了?那哥哥還會是她的對手嗎?

我的腳步不禁又漸漸慢了下來,哥哥看著我的眼神立刻變回冷酷無比,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似在怪我放慢了腳步。我鼻子一酸,也不敢多說什麼,繼續往山上跑去。

心情變得越來越沉重,不祥的預感逐漸降臨在我的頭上,是哥哥久違的笑造成的嗎?不!不會這樣的!我衝自己不斷地吼,但我卻不敢回頭去找他們,是害怕哥哥責備的眼神,還是我真的是個懦弱的人……

也不知跑了多久,終於,跑到山腰的一個斷崖時,一把清脆的女聲在身後輕輕地招呼著我:「累了就休息一會吧!」

我猛然停了下來,回頭看到了一個不願意看到的人──風鈴追上來了!

風鈴沿著那蜿蜒的山道悠悠然地向我走來,一臉輕鬆寫意,恍若一個心情愉快的遊人,在這一刻,我感到自己有點像貓爪下的老鼠。

我深吸一口氣,立在懸崖的邊緣,淡淡的霧氣縈繞周圍。

「別站太出去了,危險!」風鈴關懷地說。

「哈,妳不是要來殺我的嗎?」我不怒反笑。

「殺不殺你由Apple決定。」風鈴停下腳步,微笑:「我的責任是讓你別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我隔著薄霧,狠狠地盯著她,沉聲說:「那Apple呢?」

風鈴微笑說:「應該快上來了吧!給點耐性吧!你也跑這麼久了,歇歇腳吧!」

我輕輕顫抖了一下:Apple應該快上來了?那只能代表哥哥已經敗給Apple了……

我的手潛意識地放到了頸上的隕石項鍊,只要我將這條項鍊扯開,或許我就擁有擊倒她的力量了。

風鈴顯然注意到了我這個輕微的動作,眼裡閃過凝重,緩緩向我走近,笑道:「劉雲,你連一點點耐性都沒有嗎?等待是需要毅力的!」

「站著!」我說:「再往前走,我就跳下去!」

項鍊拴得很緊,我用上狠勁也無法將它解開,難道JACK在隕石上注入力量的時候,還對項鍊做了什麼手腳……

風鈴呆了一呆,顯然沒料到我竟說出這樣的話,但她很快又再恢復了微笑,說:「生命只有一次機會,劉雲,你難道一點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嗎?」她還是很聽話地停下了腳步。

我說:「反正都是死路一條,早死跟遲死有什麼區別?」

風鈴柔聲說:「你跳下去肯定死,但由Apple來處理,你未必會死的!」

我笑:「對啊!由她來處理,她肯定威逼我去抓金色娃娃魚,那我還不是一樣死路一條?」

風鈴嘆說:「唉……」

Apple的聲音將話接上,說:「劉雲哥哥,你去抓金色娃娃魚是不會死的!這與你特殊的體質有關……」

我看著Apple的身影出現在山道的盡頭處,只覺腦海「嗡」的一聲響,身體也頓時變得輕飄飄的不知所措,以致她後面再說什麼我也無法聽清了,她的出現只能代表劉邦哥哥已經敗了,說不定已經不在人世……

一想到這裡,淚水再也無法抑制地狂湧而出,腳下一滑,差點就摔到背後的深淵中去,堪堪站穩,舉手阻止想上前扶我的風鈴,不禁低低的抽噎了起來。

「劉雲哥哥,別太激動,劉邦哥哥沒死,他及時避開了我的生命禁咒,已經離開這裡了!」Apple緩緩從薄霧中走出,走到風鈴身旁就停下了腳步,用一種我無法看破的複雜眼神看著我。

我緩緩地蹲在地上,嗚咽地說:「Apple!妳不要說謊了,妳也休想我再相信妳!」

Apple向前踏了一步,動作雖十分微小,但我還是立刻注意到了,我抬頭盯著她。

她牽動了一下嘴角,說:「劉雲哥哥,劉邦哥哥真的沒事,你別幹傻事!」

我拚命地扯動著頸上的項鍊,決定什麼都耗出去了,只希望自己的力量爆發出來,為哥哥討回一個公道。身體緩慢地向後方挪動著,我不在乎身後是否是深淵,如果我的力量無法爆發,我情願就這樣死去!

寧為玉碎,不作瓦全!

Apple又再往前踏了一小步,柔聲說:「劉雲哥哥,過去我是欺騙了你,但Apple是有苦衷的,Apple在追求理想這條道路上,的確犧牲了許多,許多……」

她的話或許有幾分真誠在裡面,可是我已無法聽清後面的內容了,隕石項鍊在我近乎瘋狂的拉扯下,終於斷了!我的腦海頓時陣陣轟鳴,彷彿有無數個天雷接踵在我腦海中響起,五臟六腑瞬間就倒轉了過來,恍若千軍萬馬同時在我身體內奔騰!可是我期待著的力量並沒有降臨在我的身上,有的只是超乎常人想像的痛苦!

身體在痛苦中失去了平衡,往後一傾,我竟墮進了深淵之中!

在那一剎那,我清楚地意識到:我要死在這裡了!

很多人說過,人在死前,一生所經歷的事會瞬間在腦海中清晰的倒流,稱之為迴光返照。

但我在這一瞬間,腦子裡卻是一片寧靜,連痛苦也迅速離我而去,隨著身軀的下沉,隨著斷崖上方的呼叫聲越來越遠,這片寧靜變得更悠遠了。周圍的一切彷彿也變得聖潔起來,整個世界的節拍也變得緩慢起來,本該刺耳的氣流變作了溫柔的風,恍若情人在耳邊輕輕的呼吸。

原來,死亡竟這樣美好……

這是我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白雲山上的霧更大了。

Apple已在瞬間使出了極速,卻在碰到劉雲身體的時候,被劉雲身上那可怕的力量遠遠彈到了一邊。她呆呆地看著斷崖下的層層白霧,緩緩地跪倒在地,雙手撐在身前,眼裡現出了痛苦之色。

風鈴站在Apple的身後,注視著斷崖下,也茫然了好一會,與劉雲交往的時間雖短,但一想起從此再也無法看到他那真誠的眼神,再也接觸不到他那特別的氣質時,心中沒來由地一痛……

風鈴漸漸從茫然中恢復了過來,在斷崖邊拾起了從劉雲身上掉落的探測器,說:「大小姐,沒有劉雲,我們如何找金色娃娃魚啊?」她見Apple默然不語,也蹲下了身體,任由山風拂亂自己的瀏海,也不去打理,沉聲說:「我們現在是否要去找另一個特殊體質的人來完成這個任務呢?唉!但像劉雲這樣優秀體質的人,又豈是輕易就能找到的呢……」

風鈴忽然停住了話,她呆住了,因為說到這裡,她發覺Apple呆望著斷崖下的眼裡,竟流出兩行清淚,在霧氣中,尤顯淒美。

「妳下去,我要靜一下!」Apple用有點變調的聲音說。

「大小姐,現在是非常時期,妳千萬要……」風鈴柔聲勸說。

「滾!」Apple聲音轉厲。

隨著風鈴的遠去,Apple終於無法抑制地痛哭起來。

斷崖下的霧氣彷彿凝成了劉雲真誠的笑臉,刺激著Apple的心靈,與劉雲交往的一幕幕在眼前緩緩飄過,她雖是嚴格地執行著父親交給自己的任務,雖是欺騙了劉雲,但人與人之間,又豈可能完全沒有感情的呢!在交往的過程,她確實有點喜歡上自己這位傻乎乎、卻永遠真誠待人的兄長了。

她靜靜地想:為了父親的宏願,自己是否犧牲太多了呢?

一陣狂風刮過,大霧盡散,吹散了由霧氣凝成的真誠笑臉,卻吹不散Apple內心的困惑。


劉雲失蹤後的第三天,伊甸園周圍已變得一片狼藉。

短短三天內,逆十字軍已向伊甸園發動了兩次大規模進攻。拉爾森等外圍鎮守著的人員死傷慘重,朱葛亮下令:無靈力者一律不得在伊甸園周圍逗留,所以拉爾森只能率領剩餘的部下撤到附近一帶的旅館中去。小黑小白卻因自己的特殊能力得以暫時住進了伊甸園,兩人喜滋滋地以為自己可以與Apple更接近了,卻不懂自己更接近的僅是死亡而已。

從各地趕來的伊甸園前住客們,在這場恐怖的戰爭中起了相當關鍵的作用,但他們此刻也傷者過半了。

在伊甸園的周圍,警方開始進行嚴密的監控,這一帶傷亡事故的頻繁發生引起了他們的重視,可是這種超自然力量之間的對決,又豈是他們所能插手的。

此時,伊甸園的大廳中,橫七豎八地坐滿了人,有治療恢復能力的靈力者們正在其中忙碌的穿梭。

朱葛亮穿過人群,那裡安慰幾句,這裡打個哈哈,然後才走上二樓,往Apple的房間走去。

Apple靠在窗台上,呆呆地看著青山外的遠方,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朱葛亮輕輕掩上門,再將門從裡面反鎖上,才走近Apple,柔聲問:「圓嫜,妳在想什麼啊?」

Apple緩緩地搖了搖頭。

朱葛亮微笑說:「搖頭的意思是不想告訴我妳在想什麼呢?還是妳什麼也沒在想?」

Apple強振了一下精神,回頭說:「老爸,外面怎麼樣了?」

朱葛亮說:「一切都按計劃進行,妳有空該到下面去看看,下面有不少人是衝著妳的面子來的。妳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他們會有看法的!」

Apple幽幽地嘆了口氣,低聲說:「我知道了!」

朱葛亮又說:「阿雲不在了,金色娃娃魚那事,妳聽我新的安排!」

提到劉雲的名字時,Apple的臉上不禁又是一片茫然,已經三天,竟然還沒找到劉雲的屍首,難道他還沒有死嗎?想到這,她的臉上立時現出驚喜,但很快又轉作愁容。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可能不死嗎?尤其他根本不懂得如何去運用自己的力量。他的屍首到底哪裡去了呢?難道他死後還要曝屍荒野,佐野獸之腹嗎?想到這,她不禁悲從中來,眼圈也立刻紅了起來。

朱葛亮猜出了女兒的心事,柔聲說:「我和妳用靈力都無法搜尋到阿雲的屍首,想必阿雲他吉人自有天相,能避過這一劫吧!」

Apple紅著眼,疑惑地看了看父親,又再低下了頭。

朱葛亮說:「喂,圓嫜,這是我的心裡話,妳用什麼眼神來看我呀!」

Apple似乎不願與父親多談這個話題,說:「金色娃娃魚那事,老爸你有什麼安排啊?Apple事先聲明了,下面任何一個靈力者去取的話,都難逃一死的!Apple是不會去做這種事的!」

朱葛亮說:「難道老爸就會?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的體質是與劉雲差不多的,由他來取娃娃魚,用不著死!」

Apple緊張地問:「誰?」

朱葛亮說:「JACK!聽過這名字嗎?」

Apple緩緩地點了點頭,她從馬刻絲口中聽過JACK的故事,也很清楚他的實力:一個人就輕易擺平了伊甸園裡的三人聯手。

Apple苦笑:「JACK恐怕不會幫我們去做這件事吧?」

朱葛亮神秘一笑,說:「他會的!Apple,妳聽好了,在這幾天裡,JACK一定會來找我們其中一人的,如果他找的是妳,妳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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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6-1-19 16:27:19 |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最強後盾


繁星滿天,林黛玉盤膝坐在伊甸園的屋頂,雙目緊閉。

良久後,她緩緩張開雙眼,眼裡充滿了痛苦的神色。

「還是找不到嗎?」在她身後傳來寧采臣的聲音。

林黛玉疲憊地搖了搖頭。

「妳在這三天裡,每天都用五次以上的靈力搜索來找劉雲,注意自己的極限啊!」寧采臣注視著林黛玉的背影,深沉地微笑。

林黛玉伸直了有點麻痺的雙腿,也像寧采臣那樣躺在了屋頂上,仰視著星空,輕聲說:「寧采臣,你說……那天劉雲真的是和風鈴出去採購物品嗎?」

「呵呵!」深沉又愉悅的笑意爬上了寧采臣的臉:「小林,妳開始懷疑朱葛亮和風鈴了?」

林黛玉苦澀地笑了笑,說:「我只是奇怪劉雲好端端一個人,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呢!而且風鈴給的失蹤理由也未免太牽強了吧!說劉雲上一趟洗手間就失蹤了……」

寧采臣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很快便轉作微笑,說:「朱葛亮和馬刻絲都是洞察力的頂尖高手,他們找不到,妳也不用太過費勁去找了,身體要緊!嗯!妳不相信朱葛亮,總該相信馬刻絲吧!」

林黛玉不再答話,眼睛卻變得晶瑩起來。

忽然,一團巨大的烏雲從遠方席捲而來,聲勢驚人,迅速占領了整個夜空,四周頓時變得漆黑一片。巨大的閃電猛的劈過夜空,壯麗而奪目,轟隆的雷聲接踵而來。

「暴風雨快要來臨了……」寧采臣注視著漆黑的深處,喃喃地說。

林黛玉緊張地撐起了身體,說:「逆十字軍新一輪的進攻又要開始了!」她輕輕一拍地面,身體已站直,縱身便往樓梯的方向射去,快到樓梯時,忽然回身問:「寧采臣,你真的不打算出手?」

寧采臣依然十分休閒地躺著,微笑說:「我早說了,我不參與這場戰爭!」

「那麼,我們曾立下守衛伊甸園的諾言……」林黛玉有點迷惘地看著寧采臣。

寧采臣卻答非所問地說:「暴雨過後,終會出現太陽的!」

黃豆般的大雨終於劈哩啪啦地打下,大風更將雨點的落勢吹得難以捉摸,寧采臣依然靜靜地躺著,雙手很隨意地枕著頭,任由雨點穿過他的身體,打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一個身披黑色雨衣的人走在近郊的路上,雨帽遮住了他大半張臉,襯著周圍漆黑一片的環境,他彷彿也與漆黑融為了一體。

他徑直地走進了深藍精神病院,奇怪的是,守衛著的值班警衛竟也不阻攔,視若無睹地由他走了進去。

在通往Z院那條陰森的隧道裡,一隻敏感的老鼠發出「吱──吱──」的怪聲,Z院裡的警衛似乎警覺到了什麼,撐起傘,從值班室中跑了出來,打起強力電筒往隧道裡照去,喝問:「誰?」

但在光線的照耀下,卻空無一物。警衛疑惑地皺起了眉,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倒抽了一口冷氣,拉了拉衣領,迅速又縮回到了值班室中。

身穿黑色雨衣那人麻木地往前走著,電筒光線照在他身上時,他也不作絲毫停頓,直走出隧道外,他抖了抖雨衣上的雨點,微微抬起了頭,觀察著四周。

在外界強大精神力量下,Z院中立刻有好幾人同時睜開了眼睛,當他們感覺到這股精神力量移進Z院三棟時,大多數人都輕輕地鬆了口氣,慶幸這樣強大精神力量的目標並不是自己。

黑色雨衣一路往上走,直到三棟的頂層,來到JACK的房間前。

JACK本在最深的沉思當中,但他發覺來人已經來到自己面前時,終於無奈地睜開了眼睛。

「我們又見面了!」黑色雨衣說。

「又?」JACK疑惑地盯著眼前這位不速之客:「我們認識?」

「認識!」黑色雨衣冰冷地說著,同時掀開了自己的雨帽,輕吟:「不幸的人死於噩夢中,倖存者活在噩夢中。」

JACK緊緊地盯著來客雨帽下的真面目,原本的疑惑漸漸變作了親切的笑容,微笑說:「我想起來了。地方小,請隨便坐!」


良久後,來者才離開JACK的房間,離開深藍。

這一夜,除了Z院裡的幾個怪人外,誰也沒察覺曾有這樣一個不速之客來拜訪過。

第二天,整個深藍都騷動了,Z院裡最恐怖的病人JACK竟然逃跑了,或者用失蹤來形容更合適,因為JACK那個房間的門窗都是完好無缺的,他彷彿就在裡面蒸發了一樣。


伊甸園附近的一間旅館。

這樣的近郊旅館,級別不可能高到哪裡去了,所以,拉爾森顯然很不滿意這樣的環境。

他有點煩躁地坐在房間裡那陳舊的沙發上,除了老闆那個電話外,其餘的電話幾乎都使用極端惡劣的語氣與對方對答。

「什麼,給點意見你怎樣拍好這部電影?」拉爾森用英語衝電話吼:「你當這麼多年導演了,這樣的事還用我去教嗎?」

愛麗思的事他幫不上忙,帶著一眾手下在這間小旅館裡乾等,也難怪他煩躁的,尤其在老闆夫婦一天幾通電話的壓力下。

拉爾森點了根雪茄,重重地噴了一口,才對著電話大聲說:「你聽好了,世界最棒商業電影的製作公式就是,美國的科技+歐洲的言情+中國功夫+日本的恐怖+非洲的山河景色……對,差不多是這樣吧!其餘你自己去把握。」

他何嘗不知道對方只不過是客套地問問自己意見而已,但這幾天裡,一向冷靜的他卻無法再保持平靜的心態去看待問題,尤其是前天進去伊甸園看望過愛麗思一次之後,那棟美麗優雅的別墅彷彿有一股可怕的魔力,能將自己心底的煩躁和不安都統統發掘出來。

這時,他的房門被人扭開了,他正想罵服務生不懂禮貌,卻呆住了。

那是一個衣著優雅的年輕人,他的容貌更可令人類所有拿來形容美麗的詞彙變得乏味失色,他掛著親切的微笑,衝拉爾森說:「下午好!我是JACK,特地來拜訪你的!」

如果是平時,拉爾森一定會起憐才之心,將這樣優秀的人才拉進娛樂圈,但目前這樣的非常時期,他第一時間就摸上了自己插在腰間的手槍,只要這個年輕人稍稍輕舉妄動,他就立刻將其當場射殺。

拉爾森這細微的動作落在JACK的眼裡,JACK笑得更親切,更有感情了。

JACK說:「別太緊張,拉爾森先生!我只想找你好好談談!」

不知道為何,幾天來覺得十分煩躁的拉爾森,在這一刻心情忽然變得平靜了下來,周圍什麼事物都能夠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年輕人對自己是沒有惡意的。

拉爾森想起了守在門外的保鏢,用沙啞的嗓子問:「我的手下呢?」

「暈過去了!我離開後他們就會自動醒來!」JACK微笑回答。

拉爾森說:「閣下所來為何?」

JACK坐到了拉爾森的對面,微笑說:「拉爾森先生,我只是來問你一些問題而已,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可以將你身上的『躁念』拿走。」

拉爾森眼裡閃過疑惑,問:「『躁念』?」

JACK微笑說:「在這幾天,你是否覺得十分心煩意躁,做什麼事都無法靜下心呢?」

拉爾森想了想,最後還是點了點頭。他發覺這個年輕人眼神中帶著可以洞察你內心的力量,令人無法在他面前說謊。

JACK微笑說:「有人想你無法靜下心去做事,所以對你下了『躁念』!不過沒關係,已經除掉了!」

「什麼時候除掉的?」拉爾森驚詫地摸著自己的身體。

「剛剛。」JACK親切地笑了:「好了,我幫你解決了你的問題,輪到你幫我解決我的問題了!我的第一個問題是,詳詳細細地告訴我,關於愛麗思的所有事情!」

JACK的雙眼漸漸變得迷濛,拉爾森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精神就被捲了進去,夢囈般地將他所知的一切,源源本本地說了出來。


深夜,伊甸園周圍的土地上有各種顏色藥水殘留的痕跡,方圓百米,寸草不生,隱隱還可聞到泥土被燒焦了的味道,顯然不久前又進行了一場靈力大戰。

寧采臣正隨意地在網絡上亂點著,深沉的雙眼忽然一亮,他就聽到了一聲輕微的叩門聲。

「請進!」寧采臣將電腦椅轉向了靠房門的方向。

JACK推門而進,然後很有禮貌地將門重新關上。

「稀客!」深沉又愉悅的笑意浮上了寧采臣的臉。

「你能猜到我為何而來嗎?」JACK很有感情地打量著周圍,恍若一個遊人來到了摯友的家中般。

寧采臣說:「是為了劉雲嗎?」

JACK回答:「對!」

寧采臣說:「今天是他失蹤的第四天,哦,剛過十二點,準確說已經第五天了!」

JACK親切地笑了:「我知道!坦白說,我也有點緊張!」

他話雖說是緊張,但人卻始終保持著那份高雅的平靜,很隨意就坐到了寧采臣附近的一張椅子上。

寧采臣細細地打量著JACK,彷彿不願意錯過他任何一個細小的動作,說:「我們這邊盡了最大的努力,卻始終找不出他的蹤影……」

JACK收回了打量著周圍的目光,坦然回應寧采臣的注視,說:「這是我意料中的結果!」

「如果我沒記錯,你與劉雲是有緊密的心靈聯繫的,你也不知道?」寧采臣疑惑地盯著JACK。

JACK的微笑中閃過一絲苦澀,輕輕搖頭說:「不知道,知道我就不用來這裡了……他的心靈完全與我失去了聯繫。」

「劉雲的每件事你都應該很清楚才對的!」寧采臣眼裡的疑惑不減。

JACK笑了:「我不可能將他關懷到腳趾尾去的,除非他情緒有過激的反應,不然我根本不會特別注意他到底在幹什麼。他失蹤的那天,我剛好在沉思一些問題,完全隔絕了與他的精神聯繫。沉思結束後就發覺他的心靈不見了,也就是你所說的失蹤了……我不是你所想像般的萬能,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可以幫你什麼?」寧采臣切入正題。

JACK深深地注視著寧采臣,微笑說:「我希望你能將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伊甸園的屋頂上,Apple躺在一張沙灘椅上,呆呆地看著漆黑的夜空,這是一個無星的夜晚,周圍尤顯漆黑,這一刻,Apple感到更孤單了。

一陣微妙的感覺從後方傳來,像是有一股強大的精神力量出現在後方,又像什麼都沒有,僅僅是一陣微風從身後拂過而已。

Apple閉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眼皮,暗問自己是否太疲倦了,竟產生這樣的錯覺。

當她再睜開眼睛時,就發覺身旁多了一個年輕的男子,Apple立時本能地跳了起來,剛想大聲呼叫時,發覺面前那男子正將食指放在嘴唇上,作著噤聲的姿勢。可怕的是,Apple發現自己的聲帶彷彿被什麼力量壓制住了一樣,無法發出過高的聲音,只能勉強地哼了一句:「你是誰?」

「如果妳答應不大聲叫喊的話,妳就可以恢復正常發音了!」JACK衝Apple很親切,很有感情的微笑著。

Apple只覺寒意直冒。地下一樓有伊甸園二三十個高手守衛著,他是怎麼上來的?還有,這個世界上,有誰能如此接近而自己竟無法發覺的?如果剛才他要的是自己的性命,恐怕現在沙灘椅上躺的就是一具屍體。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名字,只有這個名字的主人才具有這個能力的,猜到答案後令她感到更冷了。

看著JACK用眼神諮詢著自己,Apple慌忙點了點頭,如果這個人想對自己下辣手,恐怕也不用等到現在了。

「這才乖嘛!大聲叫嚷會擾人清夢的,多不好!」JACK不客氣地躺到了Apple那張沙灘椅上,很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Apple發覺自己聲帶壓力忽然大減,知道JACK已解除對自己聲帶的控制,可以正常說話了。她盯著眼前這位英俊得接近完美的男子,心裡溫習著他的故事,不寒而慄的詭異感變得更強烈了。雖然父親早給自己打了預防針,但沒想到見到真人的感覺竟會如斯強烈。

她牽強一笑,問:「你是JACK?」

「對!」JACK點點頭,親切地打量著Apple。

Apple直直地站在JACK的一側,盯著這個毫不客氣就占領自己位置的傢伙,再問:「你找我?」

「對!」JACK給予同樣的回答。

Apple感到自己的口舌變得有點乾燥起來,她盡力讓自己的笑容更甜美一些,柔聲說:「我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嗎?」

JACK笑了:「別笑得這麼不自然,輕鬆點嘛!妳可是傳說中的Apple呀!我真有這麼可怕嗎?竟把這麼可愛的小姑娘嚇成這個樣子,不會吧!我自我感覺挺良好的,妳這樣的神態可是很傷我心的。」

Apple嘴形的弧度頓時變得柔和了許多。

JACK坐著別人的椅子,由得別人站在自己身側,無絲毫內疚之色,很自然就微笑說:「我還是直接進入正題好了,我想問妳一些問題,首先是關於妳最近所經歷的事情,就從三個月前開始好了!」

在Apple的眼中,JACK的雙眼慢慢變得迷濛而飄渺起來,猶如一池深不見底的湖水,忽然一滴水珠滴進了湖水中央,頓時盪出了一圈圈的漣漪,令人產生要陷進去的錯覺,Apple慌忙將頭甩開,但剛才那一剎那的震撼,卻是久久未能平息。

JACK微笑注視著她,眼裡閃過警惕的神色,柔聲說:「可以開始講了嗎?」


兩人的談話已有三個小時了,JACK凝視了Apple一陣,可是Apple的精神守護力量相當強,無法按正常的途徑進入她的心靈,如果強行突進她心靈深處的話,那她這一生都將以植物人的身分在病床上度過。劉雲對面前這個女人有相當程度的好感,看來暫時還沒必要這樣做。

他閉目沉思,Apple說話時眼睛微微閃爍過幾次,顯然有隱瞞自己的地方,但她說的與拉爾森的話無絲毫衝突之處,難道劉雲真會這麼倒霉,出市中心辦個任務就撞到逆十字軍的槍口上?

JACK緩緩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Apple潛意識地倒退了一小步,JACK衝她一笑,說:「很高興能與妳交談,我要走了!」

「請等等!」Apple忙說。

JACK有點詫異地回過頭,好奇地看著這個明顯有點害怕自己的女孩。

Apple從懷中掏出了那個尋找金色娃娃魚的探測器,遞向JACK,說:「我希望你能幫我找到金色娃娃魚!」

「我為什麼要幫妳?」JACK笑了。

「金色娃娃魚通過特殊的儀式,可以打開時空之門,你可以到另一個時間中尋找出劉雲哥哥失蹤的原因。」Apple鎮靜地回答:「如果真找不到劉雲哥哥,你可以利用這個途徑去尋找他。」

「哦?」JACK盯著Apple,臉上親切的微笑漸漸變得詭異起來。

Apple接著說:「你雖然強大,但相信也不能在這個空間裡隨便破開時間吧!你幫我找回娃娃魚,五天後我幫你進行那個特殊的儀式!」

JACK微笑接過那探測器,很隨意就將它放進了褲兜裡,淡淡地說:「看看怎樣吧!」轉身便消失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中。

Apple默然了好一會,直到確認JACK已遠去,才頹然坐倒在地,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染紅了一小片屋頂的地面。

JACK這個傢伙竟比傳說中還要可怕,自己的精神幾乎耗光了才得以支持到現在,沒想到劉雲哥哥竟有這麼強大的一個後盾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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